第8章 一戰成名
錢滿貫上場了。
錢滿貫端著架子,學著陳臨風法師走路的樣子,一步一步地從教室最後方踱步走上了最前方,在那把花梨木圈椅上坐定,翹起了二腿,指節輕扣條案邊沿,拿捏著陳臨風法師的腔調說:“現在可以交流了,來,一個個地說說你們修煉時遇到的問題。”所有的學生都停止了自修,盯著錢滿貫表演。錢滿貫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甚為得意,接著表演。他指點著趙公權說:“你,先說!”趙公權馬上像平時上課一樣畢恭畢敬回答:“錢老師,我經常吐納無故中斷,不能及時接續,請你點撥!”“理論根基太差,無法正確領悟吐納要領。尚需多加學習和鍛煉!”二人一唱一合,玩興大起。班裏也有他們幫會的三四個幫會成員,也跟著起哄胡鬧。教室成了他們的遊樂場。
接著,錢滿貫又指著左小山說:“你,這個後門生,你耍了什麽手腕混進了學院,說!”錢滿多臉色一變,遊樂場一下子變成了審問公堂。
“你才是後門生!”左小山見錢滿貫侮辱自己,奮起反擊,“兩次法能覺醒測試我都通過了。”
“我們憑的是紫色印信入學,你靠什麽?一塊破玉佩的!”錢滿貫咄咄逼人,“那塊通體綠色的玉佩不是還在你的身上?入學第一天,陳老師衝著玉佩直呼大哥,這事豈能有假?大家都是見證人,豈容你抵賴得了?快說,你和陳老師到底什麽關係,陳老師兄弟倆為什麽裏外包庇,趁了你的心?”
錢滿貫說的都是事實,唯一不是事實的是,陳道通、陳臨風兄弟倆並沒有包庇過他。致於為什麽不給他授予法界印信,卻讓他進入法術訓練學校,左小山對此一無所知,更是無從對錢滿貫解釋。隻能保持沉默,等待水落日出的那一天。
“看,事實勝於雄辯,啞巴了吧。你這個可惡的後門生,山裏的憨賊!”錢滿貫洋洋自得,慶幸在雄辯中獲得勝利。
再懦弱的人在麵對人生攻擊的時候,也會心潮澎湃,熱血沸騰,奮起反擊。左小山瞬間爆發了。他像彈子一樣從座位上彈跳起來,高聲回擊錢滿貫:“也不瞅瞅,你是什麽玩藝!一個靠放貸收息敲骨吸髓的吸血螞蟥,一個見利忘義坐地起價鑽進錢眼裏一身銅臭的錢串了,一個指著祖上陰德庇護的不孝子孫,仗勢欺人,吆五喝六,聚集一幫烏合之眾,整天欺男坑女,惹事生非,算什麽能耐。誰懼你了,大不了一死,今天就給你拚了!”言罷,左小山一個虎步竄到錢滿貫跟前,一頭撞去,錢滿貫應聲翻倒在地,握著被撞胸口殺豬似地嚎叫:“給我打,打死這個憨賊!”錢滿貫被撞倒在地,嘴裏還忘不了損人。
聽到幫主號令,趙公權等在班裏的“唯我獨尊”幫眾呼拉一下子衝上去,圍著左小山拳打腳踢。幫會打群架,人多是絕對的優勢,幾個群毆一個,雙拳難敵四手,誰勝誰負不言自明。幾下,左小山被打倒在地,抱頭屈體翻滾,躲避身體關鍵部位遭到打擊,不致於落下終身殘疾。
教室瞬間就像被捅掉的馬蜂窩,叫嚷,喊叫,此起彼伏,亂成了一鍋粥。“唯我獨尊”幫眾一幹人衝上去群毆左小山時,左婉雲和陳微、陳熹、姚溪月也衝將上去,拉架,保護左小山,卻被他們擋在外圈進去不,幹著急在外圏喝斥這一幹行凶暴徒:“住手!打死人了!還有沒有王法!”看著左小山被打倒在地,左婉雲瞄準空子,一下子鑽進了內圈,撲倒在左小山身上,替他挨揍。“唯我獨尊”幫眾一愣神的功夫,陳微他們三人也鑽進去了,手拉手圍成小圈,阻擋“唯我獨尊”幫眾繼續對倒地的兄妹倆施虐。
“夠了!”一聲嬌喝在身旁炸響,所有的人都為之一震。隻見南宮雁臉色黑青,柳眉倒立,胸脯一起一伏。她見眾人都住了手,複又降低聲調,以略高於正常說話音階誦讀校規製止這場騷亂:“校規第九條,聚眾鬧事傷人者,禁閉一個月;致人死亡者勒令退學,永不錄用!”
學院校規一共十條,觸犯其中任何一條,都要受罰,處罰有輕有重,最重的莫過於第十條:造成重大災難,要終身監禁,罰做苦役。僅次於第十條的就是第九條,造成的後果就是從此與法術無緣,一生做個碌碌無為的人。從實現人生價值、人生意義上講,還有什麽比空有一腔熱忱與抱負而壯誌難酬更糟的麽,甚至比死、比第十條遭受終身監禁罰做苦役都難以讓人接受。校規大家都學過,一經南宮雁提醒,都深知致人於死傷的嚴重性,便紛紛散去,留下一身青紫淤血的左氏姐弟倆。
這一架打下來,五班的十五個學生大致就分成了三派,一派跟了“唯我獨尊”幫會,另一幫人則圍攏在左小山身邊,還有以南宮雁為首的一部分同學則選擇中立,靜觀事態的發展。
入學三個月後,法術初級修煉者們基本上掌握了習練法術的呼吸吐納基本功。陳臨風法師開始傳授他們入門的防禦術、法鬥術、閃避術。這是在法界,不用學習咒語、畫符之類的法術,而是依靠意念控製氣息,變成各種防禦、進攻、閃避招式,進行法術搏擊。所有的高級法術搏鬥術,都是從剛入門開始,一步步深入,由易到難,從簡至繁,乃至大成,直通頂峰。
在一個午後,陳臨風法師帶著五班來到校區南部的法術搏鬥練習場。把學生分成兩大陣營,自由抽簽,決定練習對手。兩人一組,一方攻擊,另一方閃避防守,三個回合之後,攻守轉換,再互相搏鬥三個回合,才算完成當天練習課程。一個法術招式使完就是一回合,若不能擊倒對方或者被對方化解躲過,就算結束,再開始第二回合,以此類推,直至攻方三個回合完成,再轉換攻防角色。
經過抽簽,搏鬥小組產生。
全班十五人,多了一人,南宮雁輪空,在一旁觀戰,學習別人搏鬥經驗。南宮雁走到一邊,找到一塊相對幹淨的獸皮蒲團盤腳坐下練修呼吸吐納法,調動體內法術氣息運轉,很快就進入忘我境界。
陳微對陣趙公權,左婉雲和姚溪月配對,陳熹的對方是“唯我獨尊”幫眾吳玉生……不是冤家不聚首,左小山偏偏找上了錢滿貫。
陳微和趙公權的搏鬥也有看點,兩者畢竟屬於正反兩派,平時針鋒相對,在有著正當理由的法術自由搏鬥場上,誰也不會手下留情,都給對方顏色看看。陳微先攻,趙公權防守。陳微攻擊,意念一閃,法氣即發,從不滯泥,攻勢淩厲,凶狠毒辣。趙公權雖身出名門,在法術候練上舍得下力氣吃苦,經過短暫的法術搏鬥術的練習,也是生龍活虎,法術了得。閃跳騰挪,架擋隔罩,從容自如應付陳微的攻擊。三招攻擊法術使完,雙方打成平手。然後,他們也不作休息,轉換角色,又纏鬥一起。也是和前麵三個回合一樣,雙方又打了一個平手。
左婉雲和姚溪月的搏鬥最沒意思,你謙我讓,你來我往,一觸即止,不使全力,完全是在玩耍兒戲。連陳臨風法師都看不下去了,喝斥他們說:“耍猴呐,要不找個樂器班子,給你們湊湊興?”
在七組彼此法術搏鬥中,最讓人期待的是左小山和錢滿貫這一組,其中原因不用多說,大家心知肚明。都知道,這對冤家碰到一起了,平時互不待見,你爭我鬥,都結下怨氣了,要想化解矛盾,沒有直接的辦法,隻有靠拳頭說話,拳頭硬才是王道。不服?打到讓你服!
前三回合,錢滿貫進攻,左小山防禦。錢滿貫一上來,就使上了全力,根本沒有想著手下留情。一氣使出了陳臨風法師教授的三招入門攻擊術,虛空劈斬、矛氣刺殺、罡氣連擊接連殺向左小山,法氣破空“嘶嘶”作響,左小山完全可以憑借避閃術躲避化解,卻偏偏選擇了硬碰硬笨招式--法能護體術。這種法術能將身體的法術氣息轉化成護身罩,防卸外界的攻擊。護身罩全仗體內氣海源源不斷提供法氣結界,形成罩體,消耗法能特別大。時間一長,不說別人傷不了你,就是自己也會因為耗能過度而虛脫。這是法界法師用於保命的招式,不到性命悠關,誰都不敢使出這一招。左小山鋌而走險,就是把保命的招式拿出來防禦,和錢滿貫抗衡,拿命相搏,不留後路。錢滿貫不是傻子,看出了左小山的意圖,後悔一氣使出了三招,將三個回合全用完了,隻求以大欺小,以強淩弱,速戰速決,沒有想法拖延時間,活活讓左小山進行自耗,不用打拖就能拖死他。待他的法能耗盡,法術氣息後續不續的時候,隻需輕輕一個指頭,他就得乖乖趴下,任人處置,可惜當初沒有審時度勢,求勝心切,錯過了一舉擊敗左小山的大好機會,卻讓左小山好端端地站在對麵。錢滿貫那個悔呀,腸子都悔青了。
下麵三回合輪到左小山進攻,錢滿貫防禦。左小山也不坐下調息,也不說話,出手就打。法氣從他掌心噴湧而出,一道指頭粗的濃濃白霧化為寒氣森森的氣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向對麵的錢滿貫。“矛氣刺殺”,一招過後,接連大喝:“矛氣刺殺”,“還是矛氣刺殺!”三招都是使用同一法術招式,剛強猛烈,摧枯拉朽。錢滿貫將法氣聚於身前,化氣為淡淡白霧法幕,企圖化解至剛至猛的攻勢,卻被接連撞擊得氣海翻騰,血氣上湧,氣息不濟,連連大步後退,最後一擊,騰空飛出,撞向牆壁,驚得觀眾同學“啊啊”大叫不止!
陳臨風法師講清法術搏鬥規則,坐至一邊,不聞不管,任由學生捉對鬥法。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左小山和錢滿貫之搏,因其慘烈,吸引了陳臨風法師的關注。當左小山使出保命的笨招進行防禦,意識到左小山年小氣盛犯了法鬥大忌,準備在關鍵的時候出手製止,保護左小山,不使他受傷。出人意料的是,左小山的法術氣息形成的氣海竟如此強悍,竟足足支撐了五分鍾還沒有露出敗相。攻防互換,連調息都不願意等,又運用法術氣息化為長矛以剛猛淩厲直刺對方,也是最笨的招式,恰恰又是最耗法能的招式,錢滿貫的法術氣屏被氣矛刺得“嘭嘭嘭”亂響,顯得隻有招架之力,沒有運息之功,狼狽不堪,最後竟被撞飛!是人,還是怪物?陳臨風法師在心中感歎,自己年紀輕輕,憑著超強的法術,擠進望繡城長老議會之六席位,憑的就是強大的法能。可是自己在左小山這個年齡上,那有這麽強悍霸道的法術氣息!陳臨風自歎不如。
看到錢滿貫撞碰而去,陳臨風法師揮手一個禦術,卸去了錢滿貫的飛勢,再翻手一托,輕輕將錢滿貫慢慢放到地上站好。錢滿貫披頭散發,羞得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左小山一戰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