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而石草草也已然倒在地上。他與莫庭荷說:“莫姑娘。你這計策固然精妙,石某深感佩服,可如今我們全部中毒酥軟在地。又如何尋得救兵呢?這裏可是熙城,若是一兩日沒人來救我們,恐怕我們都要餓死渴死在此處了。”


  “臨安府的車夫每隔半個月會來送東西,估摸時間,明日就能到,哼,等我們能動了,第一個就要殺了你這個賊婆娘。”副將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實在恨極,用牙齒用力咬住下嘴唇,熱熱的血回流進嘴巴裏,他竟發現自己的手指頭可以動了。副將又用用力咬住下嘴唇,深深地抿了一口自己的血,居然連胳膊都能動了,驚喜地大喊:“大家趕緊咬破自己的嘴唇,血可以解毒。”


  這話一出,那些黑甲兵們紛紛咬破嘴巴,他們是從軍之人,這些皮外傷並不算什麽,可是很快他們便發現,血隻能解掉部分胳膊和手的酥麻,身體和腿依然是一動都不能動。


  “若要解毒,得用你全身的血,你們做得到嗎?”莫庭荷隻覺得好笑,與那群黑甲兵解釋了一句。


  “那又如何,便是不能解毒,殺你,難道還不夠嗎?”距離莫庭荷最近的副將抓過自己掉落在地上的一把錐子,單用自己的手臂力量拖動身體往莫庭荷方向移動過去。


  “你殺了我,這毒可就永遠無解了。”莫庭荷佯裝鎮定地說道,幻水鏡雖可生萬物,但幻水鏡中萬物都是她精血化成,自然也可用別人的精血解除,隻是莫庭荷也沒想到,這個秘密居然那麽快就被發現了。


  “那我不殺你,捅你幾刀解氣也便是了!”副將一刀紮在莫庭荷的褲子上,嘿嘿一笑:“皇後若不是說話,這副打扮可真是像極了男人,隻是不知道皇後為什麽要女扮男裝,還是因為皇後娘娘不像個女人。”


  另外些黑甲兵因為喝了點血,毒性減輕一些,見情勢轉向自己這邊,便戲謔地叫道:“像不像個女人,把衣服扯了不就能看出來啦!”


  “嘿嘿,皇後娘娘,你也聽見了,都是兄弟們要看,可不是我的主意,你也別怪我莽撞無行。”


  “嘴裏稱呼我為皇後娘娘,做的卻是僭越的事,都說黑甲兵紀律嚴明,怎麽會有你們這群人渣。”


  “也不怕告訴你,當初黑甲兵本來就有兩部,分兩個兵符,一個兵符在靜王手裏,另一個便是在我們的主人手中,我們與靜王那部都稱黑甲兵,可操習的並不相同,若說起戰鬥力,我們這部比靜王那部還好,隻是世人隻知靜王的病,卻不知我們。”副將心中得意,自然話也就多起來了。


  “我聽說當初黑甲兵的黑虎符有兩個,一個給了靜王,另一個便是先帝收下了,先帝駕崩後,這個黑虎符便也就不知所蹤,但終歸是在宮中的,所以你們還是聖上


  的兵?既然是皇家的兵,怎麽想的卻是謀反的事呢?”


  “小丫頭,知道得還挺多,套我的話?”副將咧嘴一笑,“你也不用胡亂猜測了,我也不知主人是誰,平日裏都是胡校尉與衛參軍與主人聯係。好了,既然你想知道的我告訴你了,那你便也大方些,給我兄弟看看身子,別委屈了我們的皇上。”


  石草草氣得破音:“你們不準動他!”說罷,石草草竟然騰空躍起,可剛跳到一半便摔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了。


  莫庭荷急道:“石公子,你身上有毒,這毒化解你身上內力,所以你不能強行再用內力突破,損了經脈,可就再也恢複不了了!”


  石草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回答。


  “石公子,石公子……”莫庭荷還在疾呼,眼見身後那名副將已將手放在自己腰帶上,嬌斥一聲:“你敢!”


  “有什麽不敢的!”副將心中本就有火氣,此時更是色膽包天,就在手掌即將要碰到莫庭荷時,當空一記破空之音,待到莫庭荷看清時,一柄長劍已經貫穿副將的心口。


  副將雙目圓睜,橫倒在莫庭荷眼前,似是還不相信自己已經死了。


  蘇耀鈺一身白衣,從空中緩緩落下,他黑發散在空中,臉若明玉,神情清冷,麵目僵硬,蘇耀鈺捏住長劍的劍柄將劍從副將背心抽了出來,又將他的右臂砍斷,挑去遠處。


  黑甲兵們雖然已是殺人如麻,可還是第一次見到殺人竟還有如此優雅的動作,但那淩厲的招式又讓黑甲兵們集體失聲,居然都沒有叫囂要為副將報仇之人。


  蘇耀鈺橫目掃向黑甲兵:“你們不服?”


  黑甲兵沒有一個敢出頭說話的,相較而言,銀甲兵則是激動不少,有不少銀甲兵便是太武院出生,自然是認識蘇耀鈺的,也顧不上以前與蘇耀鈺的不愉快,連忙呼救道:“蘇掌印快救救我們!”


  蘇耀鈺沒有說話,他徑直走到莫庭荷身邊,將她抱進懷裏,青汐從他身後急急飛來,落在蘇耀鈺肩膀上,吱吱叫著。


  蘇耀鈺取下莫庭荷腰間的香囊,遞給青汐,青汐從裏麵叼出一顆藥丸,交給蘇耀鈺,蘇耀鈺將藥丸給莫庭荷吃了,莫庭荷的雙手漸漸能動,又在蘇耀鈺的溫和的揉捏下,漸漸能扶著他站起來。


  青汐則是叼著另外一顆藥丸去喂石草草,石草草吃了藥,慢慢也能動了,不過他經脈受損,一時也恢複不過來。


  蘇耀鈺將莫庭荷摟在懷裏,對青汐說:“我不願見到他們。”


  青汐飛上高空,它在空中舞出一團又一團的藍色霧氣,霧氣擴散彌漫開來,以著極為緩慢的速度降落下來,黑甲兵與銀甲兵都被藍色的霧氣包攏,他們並不清楚這些究竟是什麽東西,甚至還覺得霧氣中有股清新的味道,還很好聞,有的人覺


  得藍霧詭異,捂住嘴巴,可有些人卻愛上那股子清新的味道,用力深吸了好幾口。


  那股霧氣也彌散到莫庭荷與蘇耀鈺麵前,可在即將觸碰到兩人的時候,倒像是有了意識一般,又倒退了回去。


  隨著霧氣散盡,莫庭荷再看那群士兵的時候,就看見他們已經橫躺在地上,沒有一絲的知覺了。


  青汐得意地飛回了莫庭荷身邊,莫庭荷皺眉說道:“青兒,你是靈鳥,萬不可殺生。”


  青汐晃了晃腦袋,似乎是在否認,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躺在地上的士兵一個接一個地坐了起來,他們的目光呆滯,對周遭的一切陌生又懵懂。


  蘇耀鈺揮了揮袖子,空氣中殘餘的藍色霧氣全部消散,無論是黑甲兵還是銀甲兵都站了起來,銀甲兵因為身體被繩索綁縛,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還用力去掙脫,卻掙脫不開,站在銀甲兵身旁的黑甲兵毫無顧忌地用手上的刀幫銀甲兵們把繩索給切割開來了,他們之間的冤仇竟像是從來都沒存在一般。


  “他們這是失憶了嗎?”莫庭荷知道小神鳥的羽毛可以消除人某段時間的記憶,卻沒想到青汐也有這個本事。


  蘇耀鈺告訴莫庭荷說:“他們不是失憶,隻是成了活傀儡。”


  “活傀儡?難道說他們死了?”


  “他們是不會死的,當然也算不得活人,他們性命還在,隻是沒有自己的意識,隻會隨著操控人的意願做事。”


  “有人操控他們?是誰?”莫庭荷看向蘇耀鈺,“蘇公子,難道是你?”


  “我可沒有那麽強大的靈力。”蘇耀鈺指指青汐,青汐也自得意滿地挺了挺胸。


  青汐似乎還怕莫庭荷不信,吱吱叫了幾聲,有幾個黑甲兵竟然揮舞著雙臂繞圈跑了起來,漸漸的,其他的黑甲兵也跟在後麵揮翅膀,浩浩蕩蕩的黑甲兵跑起來,地上灰塵遍布,莫庭荷被嗆的連連咳嗽。


  青汐又長鳴一聲,那些黑甲兵們總算消停下來,盤腿坐在地上。


  莫庭荷又問蘇耀鈺:“他們這樣,還能恢複嗎?”


  “恢複不了,一輩子都是這樣的。”蘇耀鈺看出莫庭荷的表情,疑惑地問道:“庭荷,難道你還在同情他們嗎?他們剛才害了你,你還能為他們所想?”


  “蘇公子,立場不同罷了。”


  “他們想要傷害你,死一百遍都不為過。”


  “可你終究是沒有殺了他們。”莫庭荷歎氣。


  “現在的他們還不如死了,他們的神誌永遠無法恢複,身體卻要為我所用。”


  “蘇公子,你這是計劃中的事,還是計劃外的事?”莫庭荷見蘇耀鈺不說話,又進一步說道:“我的意思是,設計將熙城的黑甲兵與前來剿滅的銀甲兵變成活傀儡,是你原來便計劃這麽做的,還是剛才看到我險些被辱,所以才……”


  “庭荷,你怎麽能這麽想我?”蘇耀鈺的語氣中還帶著委屈,“起因任何,結果不都是一樣嗎?”


  “蘇公子,你千方百計不願讓我來熙城,便是因為這個吧,你不想我看見這個真相罷了,蘇公子,你到底所圖何事,為什麽就不能告訴我呢?”


  “庭荷,每次我看到你越來越能看清真相的時候,我就越害怕。”蘇耀鈺鬆開莫庭荷,折身就要走。


  “你別走,蘇公子,我隻是想要同你一起分擔,蘇公子,我記得以前你有什麽事都會與我說,也會與我商量的,我不明白,為什麽現在你居然什麽都不願意告訴我了?今日之事,你與石公子究竟有何所圖,告訴我,蘇公子,求你告訴我。”莫庭荷不願放他離開,一把抓住蘇耀鈺的袖子。


  “庭荷,知道那麽多,對你,沒有意義。”蘇耀鈺生平第一次甩掉了莫庭荷的手。


  “蘇公子,你與我之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嗎?”莫庭荷從心中陡然泛起一陣寒氣,有一種揪心的疼痛突然抓住心髒,即便莫庭荷根本沒明白為什麽她為什麽會突然有這種心塞的感覺,這種感覺不像是她本來就有的,而像是一種外部來的,又像是本來就歸屬她的一種感覺。


  因為心髒太過難受,莫庭荷捂住胸口,皺緊眉頭說不出話。


  蘇耀鈺背身沒有回頭,也就沒發現莫庭荷異樣,而是對石草草說:“屠兄弟,回頭你護送庭荷回上京城。”


  石草草沒有聲響。


  蘇耀鈺也沒等石草草答複,而是禦風疾行,快速離開了熙城。


  石草草拖著虛軟的身體來到胡青瑾的身邊,與他說道:“把解藥給我。”


  胡青瑾坐在地上,身上全是傷痕,他遲疑地扭過頭,手上卻沒有一點動作。


  青汐飛到石草草的肩膀上,吱吱叫了兩聲,胡青瑾卻搖搖頭:“那個毒,沒有解藥。”


  “沒有解藥?”石草草氣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抓著胡青瑾的領口不停地搖晃:“你說清楚,到底有沒有解藥?怎麽會沒有解藥呢?之前不還說是有解藥的嗎?”


  “其實,其實是有……的……”胡青瑾本來就重傷未愈,現在還被石草草不停搖晃,整個人都不太好,鼻子和耳朵都流出了不少的血。


  “怎麽出了那麽多的血?你最好別想死!”石草草對莫庭荷說:“把最好的止血藥給我!”


  莫庭荷心裏還想著剛才蘇耀鈺說的話,心不在焉地就從香囊中取出一包止血藥粉給石草草。


  石草草拽著胡青瑾的頭發,將止血藥粉撒入他的鼻子和耳朵中,再次吼叫問他:“你到底把解藥放哪裏去了?你最好別想死,如果不把解藥給我,不讓我恢複功力,我有得是法子,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胡青瑾半睜著眼睛,嘴裏不住地大口喘氣說道

  :“不是,不是,有解藥,有解藥……”


  “那把解藥給我!”


  “解藥不在我手裏,啊,我頭好疼,好疼……好難受……”


  麵對這胡青瑾的胡言亂語,青汐又吱吱叫了兩聲,胡青瑾連忙說道:“我說,我說,解藥在他的手裏。”


  “他是誰?你快告訴我他是誰!”


  “他是……”胡青瑾突然像是被什麽中午擊打一樣,雙目的眼白迅速變成的紅彤彤的一片,而臉也快速漲成紫紅色,很快連脖子都憋成了紫色,嘴巴張得大大的,可隻能發出“啊啊”的單音,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莫姑娘,你快過來,這是怎麽了!”石草草連忙叫莫庭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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