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張瑤雖然十分不願意讓紀雲一個人去麵對黎明先生,去麵對平江城裏麵的一切,但是也並沒有什麽好辦法,這是因為自己現在隻能如此,這確實是最好的情況了,不這樣的話,不僅僅是空白浪費了兩人之力,還徒耗時間,而且也十分危險,分兵兩路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
踏入平江城的時候,紀雲已經是孤身一人了,張瑤的話還在城外,這就是因為到目前為止,自己是需要承擔起一個吸引敵人注意的角色,而讓張瑤可以不被人發現的第一個最好方式,就是來一個好的進入,雖然在城門口都是些朝廷的守衛,但是紀雲左右看了看,隻見在一邊的小茶鋪子坐著幾個人,而這幾個人之所以和其他人不同,那就是因為他們過於清閑舒坦了,這個地方是城門進出口,要不就是出去做生意,跑買賣的人,要不就是回城的人,這可不是個大家閑聊坐著的地方,看到他們的一瞬間,紀雲就知道了這些人恐怕就是魔教的弟子。
紀雲擺了擺手,眼珠子一轉,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一屁股就坐在他們的身邊,幾個人頓時就緊張起來,看著紀雲不說話,隻是直直地盯著,好像是要用目光看穿紀雲一樣。
紀雲‘嘿嘿’一笑,看了看那幾個人一副疑惑的模樣,說道:“幾位,怎麽著啊,看見我就是一副這種鬼樣子,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你們這個態度,讓我這個天山來的朋友可是沒有感受到一點熱情啊?”
“天山?”幾個人頓時就更加緊張了,其中兩個人的手已經不自覺地摸向腰間,而他們的手還沒拔出來兵器的時候,就看到紀雲冷冷地打量著自己,於是隻能把手尷尬地放在原地,進退不得。
紀雲毫不在意地打量著幾個人,笑嗬嗬地衝著一邊的店家,說道:“老板,給我也來一碗茶,錢就算在這幾位的身上。”
看得出來,老板對這些人還是心有忌憚的,並不敢直接按照紀雲說的做,而這個時候,一個本來就坐在一邊的人開口了:“老板,就這麽辦吧。”
紀雲一眼掃過去,他當然知道這個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中年婦女才是這裏說了算的人,隻不過是想看看這個婦人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沉不住氣。
隻見那個婦人一身的普通農家婦人裝扮,就連身上都沒有多少裝飾物,隻不過當她一開口說話的時候,周圍的人全部停下了手裏的活計,紀雲眼睛一眯,看來魔教在這裏準備好的人員要比自己想象的還多一些,紀雲心裏也是暗自感歎僥幸,要不是自己這麽一手,隻怕是早已經被盯上了,原因也很簡單,這邊的婦人從自己剛開始過來的時候,就一點都沒有驚訝,直到剛才自己故意為難那個老板的時候,才願意開口,那就是說這個婦人其實對自己根本就不好奇,自然就是說她早已經注意到自己了。
“你是誰?”過了一會兒,紀雲都把茶喝完了,也沒等到這個婦人說話,於是自己開口,主動出擊。
“大家都叫我梁夫人。”婦人倒是沒有什麽故意隱瞞的意思,隻是用一種平常人聊天的樣子和紀雲說話,而且還十分悠閑地一邊說話,一邊琢磨著手裏麵的手帕,隻不過紀雲發現,隨著這個梁夫人說話,周圍所有人都變得十分小心,就連話都不敢說,這就說明了這位梁夫人恐怕不像是看上去這麽和藹可親,因為就在紀雲這張桌子上麵的幾個魔教弟子,現在全都有意無意低垂著頭,根本不敢多說話。
而且紀雲還發現,他們甚至都不敢去瞟一眼這個梁夫人,紀雲心裏一動,站了起來,而隨著紀雲的動作,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就把手按在腰間,隻不過沒有下一部動作,紀雲眼睛一眯,看來梁夫人對這些手下的控製已經到了一個很高的程度。
紀雲微微一笑,看著帶著一種好奇神色打量自己的梁夫人,梁夫人就好像是沒有見過紀雲這樣的人一樣,十分期待紀雲會有什麽接下來的動作一樣。
紀雲卻突然微微一笑,抱拳行禮,說道:“見過梁夫人。”
“你認識我?”梁夫人有些好奇地看著紀雲,這個少年確實有些與眾不同,是個看上去很活潑但其實並沒有那種衝動反而十分有耐心的那種,紀雲還在外邊的時候,其實她就注意到了紀雲,那就是因為紀雲並沒有像是平常人一樣有事在身急著做事,而是懶洋洋地四處觀望,看上去好像是在等人一樣,但是梁夫人發現了紀雲其實並不是那般,因為紀雲在觀察周圍每個人的時候,時間都差不多,這就說明這個小子並不是在等一個人,而是在找一個人,或者說一群人,直到後麵紀雲直接走過來的時候,梁夫人就發現了這個小子隻怕找的人就是自己這一批人。
紀雲笑了起來,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並不認識,不過我們江湖中人,四海之內皆兄弟,梁夫人怎麽看都不是個普通人,我能攀上個關係,說不定以後就有機會能夠得到一些幫助呢,您說對不對?”
“可是你態度卻不夠好啊,一點都不真誠,直到現在都沒有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對麽?”梁夫人輕輕一笑,回答紀雲,但是眼中卻沒有什麽笑意,而是一種冷淡地掃視。
“小子名叫紀雲,是天山弟子,這次來到平江城,就是想要拜見黎明先生,還請梁夫人幫我引薦,”紀雲一邊說著話,一邊不露痕跡地看了看周圍幾個人,隻見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好像僵硬了一下,之後便重新回到原來的樣子,紀雲心裏歎息一聲,看來想要用自己天山弟子的身份來試探一下他們會不會有什麽特殊反應,以此來判斷這幾個人會不會有王衡的消息,不過看上去他們隻是對於天山這個名字有些反應而已。
不過就算是這樣,紀雲也還是一副謙恭的樣子,眼前這個梁夫人,不知道為什麽,總是讓紀雲覺得有些不對勁,按理來說,隻是一個看守城門的魔教之人,並不應該給自己這樣大的壓力,但是現在紀雲卻覺得不對,於是請她引薦的這個話,也是一個試探,如果梁夫人真的可以直接帶紀雲去見黎明先生,那就說明這個梁夫人絕對不隻是一個城門看守了。
梁夫人接下來的行動,也讓紀雲更加慶幸自己多此一舉,這才沒有出事,隻見梁夫人微微一笑,說道;“紀雲,你要見黎明先生,所為何事?”
此言一出,紀雲就明白了,這個梁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不然的話她是不會問出這種話來的,自己是天山弟子,前來東海平江城,求見黎明先生,如果不是能夠說話算數的人,又怎麽敢這樣跟自己直接問話呢,如果不是那種可以直接在黎明先生麵前說得上話的人,是不會有這種反應的,而是應該將自己交給上級來做出判斷。
紀雲這一次卻並沒有那樣配合,而是說道:“梁夫人,有些事情不便告訴你,如果黎明先生覺得你可以知道的話,自然會由他來跟你說的,這不是我應該決定的事情,對麽?”
梁夫人眯了眯眼,嘴角一歪,看著紀雲說道:“可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暗藏禍心,如何敢帶你去見黎明先生呢?”
紀雲輕輕一笑,說道:“我們天山弟子,自然不會做那種苟且之事,至於黎明先生,要是連我都不敢見,還怎麽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呢?我難道還有那個本事在平江城裏麵襲擊黎明先生嗎?”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必須相信天山的信譽。”紀雲站直了身子,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魔教弟子們,開口說道。
因為這邊的情況,所以守城的兵士們也派了兩個人走過來,隻見其中一個守門官,對著梁夫人行了個禮,說道:“梁夫人,請問這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我家大人托我來問一句,您是不是需要幫助?”
紀雲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難看起來,想不到魔教在東海的勢力竟然變得如此之大,就連朝廷的守衛都要像魔教弟子們卑躬屈膝,而梁夫人也沒有過於高傲,而是站起身來同樣彎了彎腰,表示自己的謙遜,說道:“幾位官爺,這是從天山來的紀雲,我們隻是聊了幾句,並沒有什麽事情。”
“天山來的?”幾個守衛看了看紀雲,之後馬上轉身離開,回去向著那邊的城門官匯報,看著城門官沒過多久就急忙走過來,紀雲心裏偷笑,不論如何,這個官員都不可能在這裏眼看著天山弟子被魔教的人為難,不然的話,就是他們的事故了,而現在還有一點好的事情,那就是既然自己這裏糾纏不清,張瑤就會毫無壓力地離開山路,進入平江城了。隻要能做到這一點,自己就算是成功了。
城門官走了過來,看了看紀雲,又看向梁夫人,而梁夫人微微點頭之後,城門官這才開口問:“這位少俠,您就是從天山而來的嗎?”
“不錯,在下天山紀雲,來此拜會黎明先生,請問這位官爺,有什麽事情嗎?”紀雲看著這個家夥就來氣,一個朝廷人員,竟然是要先看看魔教弟子是不是同意,這才敢來和自己說話,心裏自然就看輕了幾分,說話之間雖然保持客氣,但是也沒有多少敬意。
那個城門官卻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抱拳,看著紀雲,說道:“少俠,還請先到府衙見過劉知府可好?”
“那就不必了,江湖中人,又沒有什麽事情需要見知府大人,我還是不去的好。”紀雲心裏想著,從一個城門官就能看出來在東海,官府隻怕是已經成了魔教的附庸,這樣的人,就算是自己去見了,也沒有什麽用處,反而還會拖拖拉拉時間,而且跟著他們的話,反而會導致自己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做,畢竟在明麵上天山和朝廷是合作關係的,要是自己和他反目,到時候又當如何呢,反而是白白費勁,甚至他還會接受魔教黎明先生的命令,來給自己弄一些有的沒有的,到時候自己反而成了一個可憐人,被他拖著浪費時間,不能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
這次紀雲既然是打算大大方方地來這裏,那就是要打一個措手不及,這樣才好,讓黎明先生也沒有準備,大家反而會好很多,如果給了他們很多時間,誰能知道這些人會不會給自己搞事情,到時候不就是個大麻煩了,自己其實隻是個幌子,這裏是平江城,是黎明先生的底盤,時間越長,給他的準備自然也就越多,而自己卻並不會因為時間延長就得到什麽幫助,所以去見這個知府根本就沒有一點好處,完全不如自己辦事來得痛快。
但是紀雲心裏想的這些,卻不能讓這個城門官收斂一些,因為梁夫人沒有反對,所以他更加肆無忌憚,對紀雲說道;“少俠,不管怎麽說,既然是天山來的客人,那就是我們整個平江城的客人了,如果您來了平江城,卻沒有去官府的話,隻怕我們知府大人會責怪小人的,到時候小人可承擔不起啊。”
眼看著這個家夥還要拉扯紀雲,紀雲眼中冷光一閃,一股極寒勁從自己的身上散發,把自己身邊的那幾個人全部震開,就連坐在一邊的梁夫人眼中都是一種震驚的神色,不過她馬上就恢複了平常,而那個城門官大獎是色,他萬萬沒有想到現在這個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少年人,竟然還有這種武功,這可是讓他有些驚訝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紀雲本來是不願意和他們交惡,但是這些人竟然如此這般惹人討厭,如果自己不表現的強硬一點,隻怕是事情會發展地讓人無法接受。
見到城門官急忙退了幾步,而在他背後,那些官差們竟然拔出了刀子,這一下子,不僅僅是紀雲,就連一邊梁夫人臉上都露出了一股不屑的笑容,開口說道:“既然是知府大人要見少俠,我們也就不留了,免得耽誤了,少俠請吧。”說完之後還抱了抱拳,表示自己絕無留人之意。
紀雲心裏冷笑一聲,這些人還真是聰明啊,見到自己已經動手了,馬上就轉變了態度,顯得好像是自己仗勢欺人,這些官差們隻怕也第一不敢遷怒於魔教弟子,第二那個梁夫人也給了他們臉麵,所以這些人恰好以此為憑借,讓自己成為他們的發泄怒火方向,不過紀雲可沒有那麽好欺負,既然事情到了這一步,自然是不能丟了臉,當下冷哼一聲,看向一邊的梁夫人,說道:“既然如此,小子也不敢煩勞夫人,我自然會去找黎明先生,就此告辭。”
說完之後,紀雲就抬腳前行,而後麵的幾個官差急忙走了過來,進城之後,那個城門官一直跟在紀雲身邊,而其他的官差則沒有跟來,紀雲瞟了一眼這個城門官,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名叫張盛,是平江城的城門防務官。”張盛急忙回答,紀雲或許讓他很不滿意,但是也不敢說出來,這畢竟是天山弟子,或許不敢跟那些魔教弟子們為難,也不敢跟自己的長官知府大人耍威風,但是欺負自己當然是足夠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一點在東海尤其明顯,實在是大佬太多,自己也沒有什麽辦法。
紀雲突然笑了笑,轉過身來,看著張盛,說道:“大人,剛才在城門口,小子行為無狀,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張盛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不到紀雲怎麽會突然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急忙說道:“少俠,這可不敢當,在下隻是個城門官,您是天山的弟子,豈能向我賠罪。”
紀雲故意歎息一聲,說道:“以前常常聽說,魔教在東海勢力繁複,就算是朝廷也對很多事情力有不逮,今天我也是沒想到,這些魔教的惡人,竟然敢公然在城門口設人巡查,豈不是不把我們正道中人放在眼裏?”
“哎,”紀雲這麽一說,馬上就引起了張盛的同感,畢竟對於朝廷官員來說,這也算是一個丟臉的事情,而現在卻被紀雲這個天山弟子給當麵撞見,簡直了,於是歎了口氣,說道:“少俠,你是不知道啊,這個地方,這麽多年了,不僅僅是不見好,反而更加嚴重,以前可能還不會這麽直接,但是從去年開始,這些魔教的人越來越放肆,而我們知府大人,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總不能說讓朝廷直接出兵圍剿吧,人家門也沒有聚眾鬧事,也不是造反,更加沒有對我們這些官員動手,我們又能如何呢,再加上此地的百姓對這些魔教之人也沒有多大的抵觸,想必是因為多年以來,早已經習慣了。”
紀雲好奇地看向張盛,說道:“你現在說話,怎麽和剛才完全不同了,剛才我看你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完全就不是個有骨氣的人,可是現在聽你說話,倒像是理由實在,十分明白事情的?”
紀雲十分不解,這個張盛,怎麽轉眼之間,就好像完全變了個樣子呢?
張盛感受到紀雲的這個意思,隻好歎了口氣,苦笑了一聲,說道:“少俠,我人微言輕,隻是一個城門官,之所以能有這一些想法,也是因為之前我是安州那邊,隻不過隨著朝廷官員調動,來了這平江城,真是可怕,完全和我想象的不一樣,簡直就像是另外一個地方。我雖有報國之心,可是我身份地位,也沒有什麽高深本領,就隻能在這裏盡力救一些人。”
“救人?”紀雲馬上就看了過去,自己也不傻,這個張盛,說來說去,可不就是想要暗示自己之前是在幫助紀雲嗎,前麵鋪墊了一大堆,表示自己並不是個和魔教同流合汙的人,現在說出這個話來,也就是順理成章了。
張盛笑了笑,離得紀雲近了一點,一邊走一邊說道:“少俠,你是不知道那個梁夫人,她手上的人命,可不是一條兩條了,這個女人可怕得很,她不僅僅是看上去在城門口為魔教守衛的人,而且是平江城外圍所有魔教弟子的首領,所以她才會經常出現在門口,而不是在城中,就是為了和外圍的那些魔教弟子們可以及時聯係。”
紀雲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這個梁夫人,看來我還是有些小瞧她了,既然能夠掌管整個平江城的外圍弟子,那就是說這個家夥隻怕在魔教之中也是數得上名號的人物,可是你說的救我又是為什麽?難道她還敢不通報黎明先生,就自己直接動手殺了我這個從天山來拜訪黎明先生的人?”
“少俠,”張盛的聲音壓得很低,說道:“黎明先生這個人,從來都是神影無蹤的,在這個平江城這麽多年了,就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在哪裏,長得什麽樣子,隻有我們劉知府才認識他,我聽幾個在這裏土生土長的兄弟說,就算是魔教的弟子們,也沒有見過黎明先生的,那個梁夫人說帶你去見黎明先生,哼哼,估計就是想要在半路上直接動手了,就算是不殺了你,也不會讓你好過的,而且她也未必能見到那位先生,黎明先生一般有什麽命令給出來,都是會直接派人寫一封信在城裏的鳳祥閣。”
“鳳祥閣?”紀雲眼睛一眨,突然發現真是禍福相依,自己跟著這個家夥走,竟然還能聽到這麽多的線索,就算是直接跟了那個梁夫人去,也未必能有這麽多收獲,不過這個城門官隻怕也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簡單,不然的話,一般人見到自己早就跑了,何必去找梁夫人晦氣,在她麵前搶人呢,而那個梁夫人雖然是已經開口讓自己跟她走了,卻在這個張盛出現之後,放了手,就說明這個家夥也不是個什麽簡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