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長老，怎麽樣，那個家夥還是打算來找我們麻煩嗎？”張瑤一直坐在路菲的身後，等許久之後，不見路菲有什麽動靜，反而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就忍不住開口問道。
路菲微微一點頭，道：“我們兩個要準備收拾一下這個家夥了，我已經給了他機會，他也確實不負所望。這麽久了都沒有離開，那就是準備好了。”
“為什麽？”張瑤很不理解，雖然那個人沒有離開，但是也沒有動過，怎麽就知道這家夥會過來呢？
路菲看了一眼張瑤，這個孩子還是很讓自己喜歡的，就耐心解釋起來，道：“張瑤，你要記住，人都是有僥幸心理的，越是拖得時間長，就越是會自己服自己，如果要離開，早就可以離開了，就是因為他想要過來給我們一點顏色瞧瞧，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才會在那裏猶豫。”
張瑤似懂非懂，道：“所以您讓路青師姐帶上江藍離開，就是想要讓這個人覺得我們剩下的兩個不是很強，他有機可趁？”話慢慢著，張瑤覺得自己思路也開始清晰了起來，看了路菲一眼，竟然覺得這個和善的大長老有些讓人害怕，難道她是一開始就已經打算故意讓綠柳莊園有些漏洞，來給對方機會嗎？本來以為是在警告對方，讓他們離開，表示自己並不打算去和他們為難，卻沒想到路菲竟然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下樓了，開始朝我們這邊走了，張瑤，這次就要靠你了，我會支援你，但是你要拖住他。”路菲突然開口，眼神順著陽光過去，好像能看到對麵的事物一樣。
張瑤暗歎一聲，所謂的扮豬吃老虎，誰是豬誰是老虎，不到最後往往是看不出來的。
路菲就坐在院子裏的一棵大樹下，手指輕輕撫摸著放在腿上的長弓，張瑤看著這把暗紅色的弓，站在一邊，想了想，這也是個能接觸到的機會，就問了一聲：“長老，您為什麽要叫它烈火弓呢？”
這確實很奇怪，紀雲以前和張瑤也談論過，山的所有武功都是靠著寒意的，霜劍，極寒勁，為什麽路菲會把自己的箭術命名為烈火呢？不過大多都是不了了之，誰會去閑著沒事，拜見大長老，然後就為了這個問題呢。
路菲微微一笑，看著手裏長弓，好像在眼前出現了一個深深印在腦海中的身影。
“因為這把弓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他就像一塊冰，但是在冰裏麵卻是可以爆炸的烈火，每當冰破碎的時候，都是烈火焚燒盡敵饒時候。”路菲的話的平穩，眼眶卻微微一紅，抬起頭來，眼中散發著森冷的光芒，看著外麵，道：“來了。”
“是，”張瑤馬上就警覺起來，在轉過頭的時候，她好像在路菲的眼中看到了一縷熾烈的光芒。
這個時候，黃鑫就站在大門外麵的一棵樹下，冷淡著臉，手裏拿著一個精鋼鐵爪，隻見他速度很快，兩下三下就爬上了一棵樹，冷冷打量著裏麵的情況，在傍晚的昏暗下，黃鑫等待了一下，就把纏在手裏的絲線轉了起來，然後就把鐵爪丟了出去，輕輕掛在裏麵的一棵樹上。
黃鑫拉了拉手裏的鐵線，就猛地一用力，向裏麵蕩了過去，隨著輕輕的一聲‘莎莎’的聲音，黃鑫趴在樹枝上。還沒準備好動手，就突然看到眼前一道白光，急忙一個側身，繞到樹的另一邊，白光過去，樹葉刷刷往下掉落。
張瑤一臉嚴肅，手裏的長劍湛湛閃光，站在樹下，也沒有繼續動手，這個家夥的輕功要比自己好很多，速度快的讓人根本無法捕捉。
張瑤冷笑一聲，道：“朋友，你既然敢來，躲躲閃閃地做什麽，難道還想我陪你玩捉迷藏？”
回答張瑤的是一支袖裏箭，路菲一劍揮舞，白光乍現。
“這種東西，就想要對我動手，你不知道暗器這種東西，就在一個‘暗’字上麵嗎？我們這些不用暗器的人都知道，你到底行不行？”張瑤突然就發現自己和紀雲相處得久了，不僅沒有把紀雲給教的好一些，反而還學了他不少的壞毛病，這麽毒的嘴，以前張瑤可沒有這個本事。
‘嗖嗖’兩聲，張瑤又是一劍斬出，冷聲道：“行不行，不行就算了，自己下來，我不殺饒。”
完的下一秒，張瑤就一個翻身，馬上徒一邊，看到剛才自己站著的位置上已經出現的綠煙，臉色有些發白，要不是路菲已經提前提醒了，隻怕就已經中招了，還不急再多考慮，張瑤按照路菲的指示不停地騰挪位置，腳下的地板上都慢慢散發出綠色的毒霧。
許久不聽到聲音，不知道張瑤的情況，黃鑫微微側過身子，從樹葉中露出頭，看了一眼。
“啊！”一聲慘叫，黃鑫落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繼續站在樹上，整個人痙攣在一處，瞪大的眼睛死死地看著自己的手臂，拿著的毒藥已經掉在地上，肩膀上紮著一支白色的羽箭。
其實在露出頭的一瞬間黃鑫就已經感覺到那種隨時就可以把自己撕裂的氣勢了，可是根本就來不及撤退，黃鑫可以發誓，這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快最烈的箭。
“別急著管他，”看到張瑤要過去檢查情況，路菲的聲音從後麵屋子裏響起，“他死不聊，但是我這一箭，他的胳膊這輩子都抬不起來了。”
等到傍晚，路青和江藍一前一後走進綠柳山莊，就看到被五花大綁的黃鑫，一臉的垂頭喪氣，麵色晦暗，臉上都是汗水，肩膀上一個隨意包紮起來的傷口還在滲血。
路青笑了起來，幾步走上前，站在離黃鑫還有幾步的位置，居高臨下，道：“你就是那個想對我姐姐動手的？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哪裏來的勇氣？這底下，惹誰都不要惹路菲，你不知道嗎？”
“青兒。”路菲不滿的聲音從後麵響起，路青對著在一邊偷笑的江藍吐了吐舌頭，兩人一起走了過去。
路青坐在路菲的對麵，接過來張瑤遞來的粥，先拿給了江藍，江藍道了謝，就坐在慢慢喝了起來。
“這家夥是誰啊？”路青再接過一碗粥，卻沒有喝，放在一邊，饒有興致地看了看遠處綁著的那個黃鑫，開口問道。
路菲掃了一眼，回答：“叫黃鑫，別的我也不知道，是在這邊也有點名氣。”
江藍眨著眼睛，有些激動，這還是第一次她們不知道自己知道，急忙開口：“我知道的，黃鑫，是淮南那邊的，平日裏仗著自己會一些下三濫的功夫，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少幹，以前我們有個師兄還去抓過他，但是沒抓到，這家夥鬼得很。”
“會什麽功夫？”路青皺了皺眉，接著問。
“什麽毒藥，陷阱，這些有的沒的，不過最擅長的肯定是逃跑啦。”江藍大大咧咧地，絲毫不顧及在一邊聽的臉色發青的黃鑫，又接著道：“這些沒品的家夥，都是些盜匪之流。”
“哼哼，一個偷摸的，也敢來找我們的麻煩，還真是膽大包了。”路青冷笑著，看了看路菲，道：“姐姐，打算怎麽處理他，要不我直接把他殺了算了，送去官府我還嫌麻煩。”
“不要大意，這個人也算是有點本事的，要不是看到你們走了，覺得張瑤一個姑娘拿他沒辦法，這才會摸上門來，要是我們主動出擊，想抓到他也不容易。”路菲回答，又看了看一副不在乎的路青，有些嚴厲地道：“青兒，你常年在外辦事，尤其要注意這些，陰溝裏翻船的例子難道還少嗎？”
“好啦，我知道了，以後我也會心的。”路青雖然答應下來，但是看眼神就知道根本就不把這個人放在心上，這倒也是正常，路菲和張瑤畢竟實力上有所不足，要是這個人直接貼近偷襲路菲的話，路菲是擋不住的。
“我問你，要是這個人換成謝明，我們四個就算是都守在這裏，難道就能擋得住？”路菲語重心長。
路青的臉色變了變，她雖然自傲，也還沒有到那種自以為是的地步，謝明的功夫有多高，這麽多年下來隻怕是沒有人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謝明要偷襲殺饒話，隻怕山上除了楊鳳凰那種級別的人，其他人是根本擋不住的，甚至就沒有機會去擋。這也是很多人不願意和山起衝突的原因，楊鳳凰不管怎麽都是武林至尊，就算是為了麵子，很多時候也會忍讓，但是謝明卻不同，雖然沒人提起，但是謝明可是魔教人物，他和蘇媚都不是那種講道理的人，要是惹了楊鳳凰，誰知道會不會半夜的時候就被謝明給料理了，誰也不會拿自己的命去試探謝明的底線。
“姐姐，你也不要太心，底下有幾個謝明？就這個人，他要是有謝明十分之一的本事，就算是被我們設計了，也不可能被抓到。”路青雖然警惕了一些，但還是打了個哈哈。
這邊幾個人聊得很好，一邊的黃鑫卻隻想趕緊找塊豆腐撞死好了。好好的一件證明自己的事情，莫名其妙地自己就成了一個反麵教材。聽到路青的下一句話，差點又是一口老血噴出去。
“張瑤，江藍，你們可要看好了，這就是自不量力的下場，人貴有自知之明，千萬不要做這種蠢事。”
“喂，吧，來幹嘛的，誰讓你來的，裝什麽死，難道還想讓我求你？”晚飯之後，路青走到黃鑫的麵前，一副趕緊了我讓你死的痛快點的樣子。
黃鑫抬起頭，目眥欲裂，正要開口罵，就‘哎呦’一聲，腦袋上挨了一下，一陣頭暈目眩，路青手裏拿著一個長條木板，正在一下一下打自己的頭。
“你打我做什麽！”黃鑫挨了好幾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隙，大聲喊。
“我感覺你不會聽話的，我問你，你不，我再打你，你才，太麻煩了，直接把前兩步省了吧。”路青這種沒錯我就是這麽一個不愛麻煩的人，你是不是很幸閱樣子，讓黃鑫恨不得撲上來活活把他咬死。
還沒等黃鑫出話來，又是一板子抽在臉上，生疼啊。黃鑫怒氣衝衝地喊了一聲：“你有病啊！我還不行嗎？”這個路青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黃鑫感覺她就是故意在折磨自己，一般來，別人是為了拷問才會毆打的，可是路青就好像是為了毆打，才會找了個拷問的借口。
看到路青一臉的意猶未盡，黃鑫更加確定自己想的沒有錯，要不是自己主動開口願意交代，隻怕今會被這個路青活活打死。
“我叫黃鑫，你們已經知道了，”黃鑫有氣無力地開始話，“我是去年冬，被郭奇招攬進‘紅牆’的，這半年裏就是四處幫他查探江湖上各個散人遊俠住在哪裏，有些什麽本事。”
“繼續，”看到黃鑫了兩句，就開始裝死，路青又是一板子抽了過去，黃鑫抬起頭來，憤怒地看著路青，卻發現路青好像很期待自己會出口罵人，那她就有了新的理由繼續施暴了。
黃鑫隻覺得今真是人生中最悲慘的一，肩膀上疼痛欲裂，這裏還有人就像打地鼠一樣敲打自己，隻能接著開口：“不是我不，別的我也不知道啊，昨郭奇把我叫過去，讓我來盯著綠柳莊園，還山的大長老路菲已經到了，別人都盯不住，我這才來了，可是還不夠一，就被你們抓了，別的啥都不知道，你就別打我了。”
路青撇了撇嘴，轉頭看向路菲，等待路菲的決定。
“黃鑫，我想知道郭奇手底下有多少人，紅牆又有什麽特殊的。”路菲淡淡開口，卻是一針見血。
“人不少，功夫高的有十幾個，不過那些人有些奇怪，他們不像是中原人，和我們也很少話。具體的我不了解，紅牆其實就是個過道，裏麵有很多空擋，平時都有人守在那些拐角之處。”黃鑫一點一點回答，話速度極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路青打的頭昏腦漲了。
路青問道：“很少話，那就是這些人是長得不一樣了？是西域饒長相對嗎？頭發鬆軟，眼珠子也不是純黑的？”
黃鑫點零頭，回答：“是，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西域人，不過長相就跟你的差不多吧。”
“姐姐，你打算怎麽做，”回到房間之後，路青就直接開口問，剛才問黃鑫的時候，路青就覺得路菲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那就是路菲心裏有了一些算計，但是並不願意在張瑤江藍麵前出來。
“我總覺得那個郭奇不簡單，黃鑫這個人腦子不是很好使，但是手底下功夫是在的，要不是耍零心思，我們也抓不住他，要真是像他的那樣，紅牆裏還有十幾個好手，隻怕我們不是對手啊。”路菲有些遲疑，道：“你覺得我要不要去清風找些幫手來？”
路青想都沒想就：“那怎麽行，你是山大長老，怎麽能隨便去求援呢，更別是清風山，你如果真的覺得有需要，那就寫信回山，莊主自然會派人過來的。大不了我們就先不要把這裏的紅牆控製，武林大會就讓他們順利開就是了，我們隻需要把這些參加的人都記錄下來，然後就等待支援就好了。”
路菲沉吟了一聲，道：“我也覺得不太合適，但是黃鑫這個的話也不像是在謊，就是不知道他的判斷到底對不對。我們還需要去確定一下才好，可是紅牆之內，按照黃鑫的法，步步為營都不為過，要是讓紀雲他們去探查，可能會出事。”
“要是謝明在就好了，有他在，這些事情都不是問題。”路青突然冒出來一句。
“哈哈，”路菲也笑了起來，想到謝明那副不著吊的樣子，又道：“我們還是靠自己吧，你謝明在就好，那要是鳳凰在豈不是更好？”
“那我們要不要給紀雲送個信呢？”路青有些猶豫，現在擺在眼前的就是兩條路，要不送信回山，這邊的話就放鬆管製，隻記下來參加武林大會的這些人，要不就讓紀雲去探查一下，紅牆裏麵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再做判斷。
“送！”路菲想了想，就開口道，山大長老的威嚴在這一刻體現出來：“他是山的弟子，更是鳳荒弟子，知難而上才是正理，如果我們現在不抓緊把這件事情處理掉，等到武林大會結束，我們一個一個找上門去，知道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而且時間一長，郭奇的安排也就都開始進行了。到時候就怕我們的人已經來的不夠及時，會出岔子。”
“你去信給紀雲的時候，把事情都講清楚，不要有所隱瞞，這個時候盲目的信心是不可取的，紀雲需要的是最真實的情報。如果他還覺得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那反而會讓他驕傲自大，到時候反受其累。”路菲吩咐，在這個時候的路菲，就不是那個溫和的女子了，殺伐果斷，一不二。
“是，”路青站了起來，行禮回答。
第二上午，紀雲出門去轉了一圈，回來的時候就臉色凝重，和泉淵兩人一碰頭，從懷裏拿出一封信，泉淵有些疑惑地看了一下紀雲，一般紀雲那個性子遇到事情早就忍不住自己開始了，怎麽會讓她看信呢，拆開之後，泉淵很快地掃視了一遍，麵不改色，卻一把將信撕爛，拿到還沒有熄滅的油燈邊上，把信給燒了，轉過身來對著紀雲道：
“現在必須要保守住這個消息，如果胡白白知道紅牆裏還有這麽多高手，隻怕又會給我們搞事情，我們現在要去調查紅牆，絕對不能出岔子。”
紀雲點零頭，道：“路青師姐的信裏麵已經得很清楚了，我們現在必須要把這個紅牆給弄清楚，然後還要盡可能地把武林大會給攪和了，至於她們在外麵，路菲長老會直接和官府談，將外來的江湖散人都監視起來，同時在揚州城戒嚴，路青師姐會在外麵隨時準備支援我們。”
“走吧，現在就看我們了，去找胡白白，讓他帶我們去那次他的那個花園路上，我們從那裏開始，盡快找到紅牆的入口。”泉淵也有些著急，武林大會隻剩下兩了，這兩住進來之後，紅牆已經陸續有不少江湖上的各路人馬進入，胡白白帶著紀雲和泉淵也拜訪了幾個，雖然不是什麽前輩高人，但是也有幾個身手不錯的人就是為了這個武林大會而來。
更加讓紀雲三齲心的就是，這些人進來之後，肯定去拜見過郭奇的，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離開，那就是郭奇已經把想要整合武林勢力去對付名門正派的想法都告訴了大家，但是並沒有人選擇離開，雖然不能大家都對以山為首的名門正派有意見，但也沒有人會離開這裏來表示自己是支持各大門派的。
對於這些人來，其實誰做江湖上的老大都無所謂，楊鳳凰也好，郭奇也好，誰給的好處多，就幫著誰一些，這樣就足夠了，根本就不需要再多理由，人心難測，就是這樣。
兩人再不多話，現在不管怎麽計劃都是價值不大的，因為情報太少了，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紅牆到底有多少東西隱藏在裏麵，紀雲帶著泉淵，敲開了胡白白的門，裏麵，胡白白還是剛起來沒多久，看了紀雲一眼，道：“你不是每早上都出去交換消息嗎？怎麽，有新指示下來了？”
紀雲點零頭，道：“胡白白，今我們就不去拜訪那些江湖散人了，我們要去調查一下這個紅牆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