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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揭秘事實

  還沒到府衙,常家的人已經來了。


  常家不是普通人家,受傷的更不是普通人,正是常祈中的幼孫,重傷,生死垂危。


  那婦人聽到會死,連忙叫,“跟我家可沒有關係!”


  那常家人指著婦人懷裏的孩子,“就是他!老奴看的真切!”


  婦人抱緊了懷裏的孩子。


  “我們夫人了殺人償命,我們不要銀錢,但事因他起,他一定要給我家郎償命。”


  “休想!跟我兒無關!”婦人尖叫。她當時在店裏買東西,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牛車跟兒子等在街頭,等她回去的時候隻剩板車和呆若木雞的兒子。


  牛丟了對她家來損失多慘重啊,當場就著急的追問,牛哪裏去了?


  聽到是跑了,她哪能不急。


  但聽到有人牛撞傷人,她當時也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家的牛,要知道家裏這牛從來都很溫順,耕田種地又從不怕苦,突然讓人家撞了人她怎麽能接受?突然發了瘋讓她如何接受這種法?

  “怎麽跟他沒關係?我家郎看他年紀相仿,想跟他一同玩耍,哪知道他拿紅緞挑釁,惹惱了牛,我家郎被頂了老遠……”老嬤嬤著,悲憤的抹起眼淚來。


  婦人是個會鬧事的,眼看著又要亂起來,巡捕立刻把人攔住,“此事我們大人會公正處理。”


  “這事兒跟我們無關!我要家去了!”婦人這會兒也不要牛了,拉著男孩兒就要走。


  一群人圍著,她哪裏走的掉?

  婦人賴在地上哭,句句不離當官的欺負老百姓的話。這麽一鬧又耽擱了許久。


  袁敏看宮申還沒離開,近前了幾句悄悄話。


  “你快走吧,別再跟著了!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還是你想看熱鬧?”


  “某的事不用你管!”宮申一臉漠然,一副你管不了大爺的模樣。


  “你上次逃獄你忘了?官府有人認識你的,你再跟著,讓他們注意到你,還想再住幾牢房啊?”


  宮申對她的身份更加懷疑,“你是誰?”


  袁敏摸了摸自己的臉,差點忘了自己易容的事,她並不準備隱瞞身份,但也沒直,“你我是誰?你別再跟著就是,但也別走遠,我等會兒出來還要找你話。”


  宮申一臉莫名。


  袁敏很滿意看他這副懵懂的神情,這模樣跟他少年時遇到難題的表情一模一樣,本來是個可愛活潑的少年,如今變得跟嚴肅大叔似的。


  從城郊祭壇回來的梁崇剛到府衙,還沒來得及休息就接到瘋牛傷人案。


  “賠幾個錢了事,何故鬧到公堂?”梁崇怕麻煩。


  “傷的是常將軍的幼孫,傷的很重,常家要找人償命。”傳話的人解釋。


  “償誰的命了?牛的命?瘋牛瘋了宰了就是,給他們開個單子,送到屠場宰了去!”


  “大人,是個孩子,常家人要牛主人家的孩子死。”


  梁崇聽到這裏,不得不去審一審這個案子。


  常祈中的這個幼孫平日裏淘的很,翻牆跑馬,鬥狗追鵝,闖禍的事沒少做,今日得了允許是跟著家裏長輩一同出來的。當時車還沒停穩,他一溜煙就跳下了車,攔都沒攔住。


  常家派了跟了兩個人跟著,哪知道常郎躲了起來,兩個人找了好半,常家嬤嬤找到的時候看常郎跟一個同齡孩兒玩的開心,就在路的對麵,終於放下心來,讓跟著的丫鬟去傳話找到了,可就在她轉身了一句話的功夫,意外發生了。


  那孩童手上拿著紅緞引牛,惹得黃牛跑起來,常郎當場被頂出去,摔的老遠。


  這些證詞都是常家人提供的。


  即便眾人所見,牛主人還是死不承認是她家孩子的過失。


  袁敏即便不喜歡這個這個潑婦,可還是覺得當中有疑點,便亮明了身份。她拿出宮牌,隻是從內苑出來辦事的,並未明言是哪個宮的。茱萸的牌子還是福寧宮的腰牌,也因此梁崇一眼就看出來了,對她很客氣。


  她開口提出疑點,這婦人家裏沒紅緞,她兒子手裏的紅緞到底哪裏來的?

  其二婦人家的牛牽著板車,當時板車好好的停著,若是牛發瘋,為何板車卸了?


  禍是她家起的,若是真的因為意外死了人,那麽就要追究其因,查明真相,不能讓這件事不明不白的。


  婦人一聽這話,連忙點頭,她家裏沒紅緞,甚至好點的紅布都沒有,而且她也沒見兒子手裏拿著紅緞,身上也查了,沒有,所以她死也不承認這事起因在她家身上。


  官老爺驚堂木“啪”的一聲,驚醒了睡過去的男童。


  這孩兒身體不好,是吃藥長大的,自幼又沒有父親,是這個婦人一手拉扯長大的。


  官老爺麵容嚴肅的問紅緞哪裏來的?板車怎麽卸的?


  婦人對此事不知情,孩兒可能知道,但孩兒戰戰兢兢的,躲在婦人身後,根本不開口。


  官老爺派人去詢問目擊者,剛才在街上指證孩兒拿紅緞惹事的人來了,他親眼所見,就是這孩子拿紅緞惹出來的事,又這婦人自己管不好孩子,傷了別人家的孩子,罪該致死。


  “罪婦你還有何話要?來人,把他們押入死牢!”


  婦人張嘴就嗷嗷大哭,“冤枉啊!黑心官老爺要濫殺無辜啊!”


  “慢著!”


  袁敏覺得這事兒還是得讓這孩兒自己開口。


  “大人,還請讓我再跟這娃娃最後幾句話。”


  這婦人的吵鬧不僅無濟於事,還很容易讓人厭惡。


  梁崇皺了皺眉,要不是看在皇後娘娘的麵子上,他才不願意多留這婦人一刻。


  常家的人不願意多留一會兒,抗議,“你不過是製了牛,還真當自己是個英雄,在此多管閑事。”


  袁敏和煦一笑,“還請稍安,我隻是跟孩子幾句話而已。”


  綿軟的笑意讓人生不起氣來。


  袁敏半蹲下身,身邊婦人看這女子一舉一動透著文雅,漸漸止住了哭聲。


  公堂上安靜下來,各個支著耳朵。


  她聲音輕緩,溫溫柔柔的開口,“你娘要死了,你想不想讓她死?”


  孩兒搖頭。


  “你不想你娘死,有一個辦法,你想聽嗎?”


  孩兒點頭。


  “你要開口講話,才可以讓你娘不死。”


  “真的嗎?”


  他終於開口,話中氣不足,弱弱的問了一句。


  “真的。”袁敏堅定的點頭。


  “你以為自己是官老爺?你不死就不死。”常家人插嘴了一句。


  孩兒朝聲音看了過去。


  “相信姐姐。”她握了握孩兒的手,這才發現他的手上青筋爆出,還傷痕累累。


  她不由自主看了婦人一眼,不會是她打的吧?

  “兒啊,怎麽又弄傷了?疼不疼?”


  孩兒搖頭。


  “我苦命的兒!他自沒有痛覺,生出來的時候不哭,我還以為是個死的,一直到現在,磕到了,摔倒了,劃傷了,都不疼。”婦人哭著道。


  這世上怪人怪事無數,想來他這是怪症。


  “這裏怎麽傷的?剛剛傷到了嗎?”她指著那塊新傷問他。


  本以為是牛奔起來的時候弄傷了他,她又多問了幾句,哪知是另一個孩子把他弄傷的。


  眼看著眾人都不耐煩,袁敏卻覺得這事不簡單,當場道,“梁大人,此案你若是不好審,咱們就去刑部司讓黃大人查個清楚。”


  她也看出來了,明顯常家人也知道這事兒有內情,所以不肯她繼續問下去。


  “這裏是公堂,豈是你一個女子放肆的地方?梁大人,你還不把她趕出去?”常家人反客為主。


  “這裏既然是公堂,就應該是為民做主的地方!怎麽?什麽時候臨安府衙變成常家人的了?需要常家的人在此指指點點?若真是這樣,我回了宮倒要稟告皇後娘娘一聲,看看常家的人是不是可以做主做到家去?”


  那常家人一聽回宮,才知道是個不好惹的主,當場慫了,但這事兒不能讓人知道有別的隱情,不然他家郎傷的多冤。


  “是梁大人做主?還是去刑部喊冤?請梁大人決斷。”


  梁崇可是要自己官帽的。


  今日這個目擊者若是旁人,打發了就算了,偏偏是福寧宮的宮女,梁崇冒不起這個險,答應讓她繼續問。


  袁敏再細細的耐心的問,終於問出來,原來這孩兒手上的傷正是常家郎拿石頭砸的,目的就是驗證他不怕疼。


  若真是這樣,常家郎可不是一般的淘氣。


  紅緞也是梁家郎的,跟孩兒一點關係也沒有。


  常家郎對那頭牛很感興趣,扯牛鼻子上的繩子,又爬到牛身上拍牛屁股,牛身子畢竟厚,六七歲的孩子拍一下打一下根本不會有感覺。


  常家郎看那隻牛動也不動,氣的拿紅緞遮住了牛頭,這才發生了這場悲劇。


  而卸了的板車總不會是梁家郎弄得,因為孩兒沒力氣卸車。


  袁敏穩住情緒,耐心的問清楚,原來是婦人卸貨的時候卸掉板車,忘記架上了。


  看來這件事婦人要麽是撒了謊,要麽就是真忘記了。


  但有人指證是孩兒拿紅緞引牛,這件事顯而易見是常家找人撒謊。


  孩子才是最沒有心機的。


  至於常家郎完全是自作孽,袁敏可一點都不同情,反而覺得他們傷害無辜,最應該受到教訓的是他們常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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