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技多壓身
先太子太傅張樹臣其篆書楷體堪稱一絕,學識深湛,文采不凡,自他辭去官職後就一直在家中授學,教人讀書習字。
袁敏從張夫人那邊打聽了一番,原來這位在張家讀書的學生是襄陽郭守將的幼子。這位郭守將曾是杭州城的一個吏,經過張樹臣的舉薦,後來漸漸升了官。
一個武將的兒子會武,那就沒什麽稀奇的了。
次日一早,袁敏突然被驚醒,自重生後她還沒睡的這麽沉過,昨晚未免睡的太沉了些。
她長籲一口氣,逐漸緩解緊張的情緒。她翻身一轉,突然看到枕邊多了樣東西,神經又一下緊繃起來。
進宮!?
絹紙上就隻有這兩個字,無落款,字跡比她的好看多了。
她竟不知有人闖入她的臥榻,悄無聲息的把這紙張放在她的枕邊。
想到這裏袁敏就覺得後怕。
這對她來是件很可怕的事,若來者是敵人,豈不是可以一招斃命?
她還沒活夠呢!
聽到門外的敲門聲,她忙收起絹紙,起身洗漱。
隻是這“進宮”到底是何用意?催她進宮?有何利處?是晉康太子催她進宮?還是另有其人?
袁敏一時想不到緣由。
張家宅子不大,上下來往的人也不多。
袁敏去看張郎的時候遇上在院子裏打拳的郭郎,他拳腳有力,但拳法普通,應該算不得高手。
他身形不算高,體型很瘦,腰背挺直,看人都是帶著笑意,給人很精神,又善意滿滿的感覺。
一大早張郎也醒來了。
她會些醫術,而且她以前在戰場呆過,外傷處理對她來很容易,本來還準備給他親自換個藥,但少年不好意思,紅著臉連忙拒絕。
張郎今年十三,出身農戶,是他這一輩當中年紀最的,其太祖父跟張老太爺有親,是堂叔侄。不過張家入仕的也隻有張老太爺,其他族人還是農戶。
因為那些年張老太爺官高的緣故,張家那一外族也得到了惠利,在鄉下有一大片土地,曾是當地土地主,隻是這些年收成不好,又沒有人庇護,再加上後嗣有幾個不成器的,如今已經漸漸落敗,勉強養著一大家子。
張家男丁讀書的不少,隻是中舉的不多。張郎還是老太爺親自挑選的,他生的乖巧,平日裏讀書也是最用功的,性情和善,又是重孝之輩,老太爺一眼就看中了他。
張家總歸會給他請大夫,袁敏就不再多事,拜別了張家。
張家的人把她送回秦府。
袁敏回去才知道秦二等了她一夜,甚至還出去找過她。
“郎君,起床啦!”
“去哪裏了?”他睜開眼,滿目血色,聲音也多了幾分慵懶,低低沉沉的誘惑人心。
袁敏一時間沉迷他的美色不可自拔,連回他的話都忘了。
直到他又問了一遍,“昨晚去哪裏了?”
若是平常,他有大滿可以放出去查她的下落,但昨她離開的時候是傍晚,倦鳥歸巢,把大滿放出去也難探到。
袁敏反應過來,諂媚的笑道,“在張家。半路救了張家郎,把人送到張家已經黑了。他們熱情招待,讓我留下,我也不好推辭。”
他嗯了一聲,閉上眼,不再理她。
袁敏走近了,趴在床榻邊,“你是不是擔心我?”
“出去!”
“我難得看你這副樣子,不想走了。”
袁敏發現他的膚色又有了變化,他這易容術簡直是絕妙,在不知不覺中褪去藥物,最後露出真容。在外人看來他不過是太陽曬多了,膚色黑些又白回來而已,其實不然,他是做過麵容修飾的,初次見他根本沒那麽養眼,那時候的樣子很容易讓人忽視,是一眼看過去就會忘記的容貌。
如今這副樣子外人隻當是一白遮百醜,哪裏會想到是他易了容。
她靠的更近了些,笑道,“郎君,你的膚色又變白了呢。”
話音剛落,秦二無情的推開她的臉,他突然一坐而起,淡漠的剮了她一眼。
“出去!”他麵無表情的拒絕。
袁敏怎麽可能離開,千載難逢的機會走了豈不是可惜。她賴在原地站著,“聽初陽你昨晚回來沒見我,等了我一夜,還出去找我了,謝謝。”她語氣溫柔道。
她一直未把這裏當家,自然去留無心,隻是有他擔心,她心裏不感動那是假的。
昨她和初陽先行回府,秦二去了酒樓與人赴約。
袁敏遇上賊,追回東西本來是很簡單的事情,偏偏她一去不複返。秦家不關心她的生死,自然對她的去留無意,後來倒是遣了兩個人出去找,回來隻找不到人,而且又黑,根本不好找。
“我幫你換衣。”袁敏極狗腿的樣子。
她的眼若琉珠,眸色如水,丹唇含笑,一肌一容盡態極妍,一顰一笑都能化了他心底的寒冰。
秦二回頭看她這副樣子,心道,他這輩子算是栽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他活了一輩子,曾有趨之若鶩者無數,也曾被人輕辱嫌惡,他清傲孤高,自以為冷心薄情,美人也見過不少,但自始至終都不曾多看他人一眼。
隻是一個月,這個口是心非,麵熱心冷的丫頭不知在何時已經闖入他的心房,讓他忽視不得。
不再是懷疑,探究,而是緊張,擔心她的生死。
“張家郎怎麽了?”他斂了心神,問她。
“被人截殺,也不知是什麽人?你若是有時間不如幫忙查一查,看看到底誰要害他?”
“嗯。”
“不過,我跟張老太爺商量過了,這事不宜張揚,老太爺郎對外宣稱風寒,還是私下查探比較好,不能讓人知道他受傷,以免打草驚蛇。”
秦二“唔”了一聲。
“老太爺有個學生住在張家,姓郭,也一起查一下,我總覺得他在張家的目的不純。”
“好。”
袁敏站在他身邊幫他整理衣裳,一高一矮,兩道修長的身影站在一處,若是不知道的進來看到還以為是夫妻倆。
“你的張家是錢塘門的張家?”
“是啊,了這麽久你以為是哪個張家?”
“錢塘門可不近,以你的本事追個賊還能追到那裏去?除非你本來就準備往那個方向去,不然不會這麽巧就讓你碰上吧?”
“我……”袁敏頓了一下,這人總這麽聰明作甚呢?
“你想隱瞞就別了。”
袁敏還沒開口呢,就聽到這話,當下就道,“誰我要隱瞞了?我的秘密你都知道,對你還不夠真誠嗎?”她的名字他都知道了,還有什麽能瞞得住他的?
咱能別這麽紮心嗎?
“你剛剛在遲疑,不就在想怎麽應對?”他一副很了解她的眼神。
袁敏被他這麽一激,出了實話,“昨那賊偷了我的東西是引我去水祠。”
“讓你去水祠,你就去了?”這話的語氣分明就是在你是不是傻!
袁敏無言以對,“那個人會幻術,我聽這十年幻術已經絕技,沒有人再表演幻術,但那人在我麵前憑空消失,不是用的輕功,而是幻術。所以我好奇,才會跟上去的。”
聽她這麽,他才沒反駁,隻是想了想,才,“會幻術,可能是你生父的人。”
“你怎麽知道?”袁敏隻是從那人留下的話裏猜測的,並不確定,但他卻從幻術猜到是她生父,那就讓人難以理解了。
“這門技藝並未絕跡,隻是被人收入靡下罷了。”
“竟是這樣!”想必晉康太子收納了不少江湖的能人異士,袁敏才反應過來,“你怎麽又知道這事?”
“你想看幻術嗎?”他完美的岔開話題。
“當然想。”
“那你看好了!”他伸出一隻手,他的手指纖細修長,一點也不像習武之人。
“什麽?”
袁敏不明所以,正疑惑間,哪知下一刻看到他的掌心開出一朵鮮豔的花來,那花一瓣兒一瓣兒的生出來,簡直妙不可言,不能言喻。
這跟變魔術的感覺完全不同,可是活生生的在她麵前開出來的一朵花。
袁敏驚呆了!
“這是幻術嗎?”
“嗯。”
“給我摸摸看,真的假的?”袁敏才剛拿到手上,分明有溫涼的觸感,然而下一刻又眼睜睜看著它在手心消失,不見。
“不見了?”
“既然是幻術,自然隻是幻影。”
“可是我剛剛摸到了。”她少年時隻看過一次幻術表演,當時以為就是普通的魔術表演,是有巧計的。
“這就是幻術。”
“不對啊!”袁敏愣了半晌,“你怎麽會幻術的?”
“上一世。”
袁敏簡直佩服他到五體投地,他上一世到底學過多少技能!
論一個人多學本領的重要性!技多壓身!要是袁敏知道她上輩子會英年早逝,還會重生,她肯定從多學些技能,那麽這一世絕對會是個全能之人,無人能敵了!
“你生父那邊的人最好能遠則遠,他把你當作棋子,這樣的陰謀算計我實在不能苟同。”
他的善意提醒讓袁敏心中一暖,她點頭,“我會注意安全的。”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不了,時辰不早了,我也要去刑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