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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卷·澤玉 第五十章 向念鬼50

  從清江城到帝都,乘馬車趕路便是需要不到一月的時日,而溫澤心切,心下也是急於找到尚玉,索性將行李都扔給了溫途,自己直接買了匹好馬,連夜兼程向清江而去。


  溫澤的心中以前從來沒放下過任何一個女子,尚玉是第一個。以前他自是不懂那思念之苦、擔憂之切。


  可如今他懂了,有一人放在心裏後,念而見之時,是甜的;念而不見時,是苦的;思而未聞時,是悶的;思而憂之時,是疼的。


  一陣陣痛感在心口無端發散,溫澤騎著快馬,急切無比,此刻他隻有一個念頭,尚玉,你一定要沒事啊!

  腦海中又浮現了臨行前尚玉看著他,一副不舍的神情,以及她那句話“望君高中,前程似錦。妾在此盼君不日而歸。”,此言猶如魔障一般一直在溫澤的耳畔縈繞,從未散去。


  ……


  數次之後,尚玉終於學乖了,無論自己如何歇斯底裏,如何生氣,最終都還是抵不過喬清婉那一指。


  剛開始還好點兒,喬清婉還勸勸尚玉,像,“姑娘你還不能出去。”、“姑娘你還需要養傷。”、“姑娘你……”這些話之類她還會說一下。可到了後來,這喬清婉也是省得麻煩。


  隻要尚玉站起身來往外走一步,那喬清婉便是一點。話都懶得說了。


  而此刻,尚玉便是安安靜靜地躺在榻上,雙眼直直的盯著房頂。動也不動。


  喬清婉見今日這尚玉姑娘終是學乖了。臉上那淡如止水的神情終是鬆動了些,露出了欣慰的神色。她本不想管閑事,也無心管閑事,若不是鎮弘揚相求,隻怕她看都不會看尚玉一眼。


  但,此時確實是鎮弘揚相求。那個木頭一樣的神奇生物親自來請求自己的。


  尚玉臉上的傷經過數日休養已經是好了,可同時也隨著時日的增加,她的心中的擔憂也是與日俱增。她愈發想念自己的父母親。當初,隻是聽到那宋丹岩意圖對尚府不軌,可自己從頭到尾知道的,也隻有這麽一句而已。


  這麽一句話在她的心中經過數日的發酵,此時已是強烈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而又在兩日後。


  那鎮弘揚來了。喬清婉去見他時,隻聽到他淡淡說道,“她既然已經痊愈,明日便放她走吧。”


  喬清婉站在他身後,聽罷之後,便是應下了。而鎮弘揚在話說罷後,便又是直接消失了蹤跡,不見了人影。喬清婉孤零零站在那兒,還在盼望他能回頭看她一眼。


  翌日,尚玉已是麻木到了極點,每天都是這般,醒了睡,睡了醒,已是渾然不知過去了多少時日。


  而今日終是不同了。


  “你既然已經痊愈,便也可不必在待在此處,今天,你可以走了。”喬清婉說話時,仍舊是捧著一本書在看,眼睛都沒有看向尚玉。


  尚玉聽到時,初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在她小心翼翼邁開步子,輕輕向門外走去時,那喬清婉卻仍是坐在那兒,沒有過來。意識到之後,尚玉緊忙是大步向外跑


  去。


  此地名為七橋居。是清江上遊河水分支而包圍的一片島嶼,從這兒順下遊開始分出了數道分流,然後蔓延到了津州的大片土地上。


  出了屋子,目光越過敞開的大門便已然能看到一座紅木搭建的拱形橋,橋長不過數丈,可下麵的河水卻是湍急。這片島嶼上隻坐落著這一間院舍,而在院舍的正前方與正右方分別有一座紅木拱橋。而拱橋相連之外又是一片片被河流割裂的島嶼,那些島嶼上赫然坐落著與此間相似的院舍。


  環顧四望細細數來,這紅木橋不多不少正好七架。而尚玉此刻所在正是在這七橋居的中心位置。


  尚玉記得這七橋居是在清江城的正西。抬頭看了看天,確認下了東向後,便不管不顧的向那兒跑去。可她隻是一介弱女子,隻憑自己的體力,這段從七橋居到清江的路程隻怕是要走上數日。


  而從那彎彎繞繞的七橋居出來後,尚玉的體力便已然有些難以支撐了。


  順著河流繼續向東走,斷斷續續走了數個時辰後,尚玉終是太過乏累而有些口渴。可本是憂心父母的尚玉到了河邊喝水時,看到的卻是自己臉上那一道細長而又醜陋的傷疤。


  她不由停了下來,被麻痹的自己又重新意識到自己的臉已經完了。


  江麵到此處已是拓寬了許多,水流也因此不再是那般湍急。時不時有幾片從樹上墜下的落葉在江麵上順著水流而去,而頭頂上的太陽依舊高懸,身後的樹木還在微風中搖曳。


  不遠處有著幾隻鳥兒俏生生站在樹梢上鳴叫,有一隻叫了幾聲,還飛下來落在江邊兒飲點兒水,潤潤嗓子。水麵下的魚也是沒心沒肺的遊蕩著,渾然不顧麵前這個幾近崩潰的人。


  這兒一切安好。這兒除了她,再沒一個人。


  眼前的一切都太美好了,是以前尚玉內心中渴求的那種純粹。她以前很討厭父親從商時無形之中展露出現的那種市儈。一心想求寧靜,寄心山水。


  可此時,她才發了瘋似的開始思念父母。就像是一個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隻想靠在父母的臂彎中暫歇,可以的話,也想稍稍哭泣。


  麵前的一切與內心中的落差實在太大。尚玉終是再也忍不住,跪倒在江邊兒,放聲哭泣了起來。


  哭了良久之後,嗓子都發不出聲兒了。一個略顯滄桑的聲音在她身後突然響起。


  “小姑娘?”


  尚玉聞聲,緊忙拭去了眼角的淚珠和臉上的淚痕。站起身後,才發現自己身上那淩綢緞子的衣服也是髒了。稍稍拍了拍,使得看起來不是那麽不得體後,才半掩著麵轉過身來。


  那是一個似乎日薄西山的老人,滿頭的灰白色發表明著他已是年近花甲。粗糙幹枯的灰白色發潦潦草草的隨意盤成了團兒,一根木質發簪從其穿過,將其固定。而那發簪的頂端則似是有著陰陽魚的模樣。老者身上這是著著粗麻衣布,但卻是幹幹淨淨。似是新洗淨的衣物。


  老人看著尚玉,緩緩露出了略為和藹的笑容。“小姑娘,怎


  地一個人在這兒哭起來了?”


  尚玉看著老人那友善的眼神,不由想起了父親看向自己時的目光。同樣的那般慈愛。


  一聯想到父親,尚玉心中那份委屈便再度囂張起來,當下眼眶又不禁開始濕潤了起來。淚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尚玉從未在別人麵前這般失態,意識到之後,連忙要拭去淚水。


  可她這一動,那臉上那道細長的疤痕便跳躍在了老人的眼中。


  老人看著尚玉臉上那道疤痕,壓了嘴角,眼光中也是散發出可惜的意味。“這麽好的一個小姑娘臉上竟有這樣的疤痕。唉。”


  尚玉一聽到老人說她的傷疤,心中一緊,手上更是急急用衣袖來遮掩。而頭也是低了下去,不敢再看那老人。


  老人見狀,聲音中的惋惜之意更明顯了。他伸手攤入懷中,取出了一個小木盒,然後將那木盒遞向尚玉,“小姑娘,老朽見你則是有緣,這顆丹藥可助你容顏新生,今日老朽便贈與你,也不枉你我相遇之緣。”


  尚玉本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兒,可此刻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是被老人誠摯的目光所感,還是對這話的迷信,總之,她是聽信了老人的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接下了這個小木盒。


  老人將小木盒贈與尚玉後,便是開懷一笑,自顧自地轉身離去了。徒留尚玉愣在了原地。


  待尚玉回過神兒後,那老人已經是不見其人了。打開了木盒,裏麵確實有一顆黑不溜秋的丹藥靜靜躺在裏麵,時不時還有陣陣藥香散發出來。


  尚玉思索了片刻,沒有立刻服下,而是將木盒收了起來。


  此般插曲後,尚玉打起了幾分精神,喝了幾口水後,便繼續向東走去。


  而溫澤一路疾行,途中更是換了數次馬匹,每晚也隻是稍稍暫歇而已。星夜兼程趕路六日後,才將至清江。


  清江城位於京城定淩的正北偏東之向,溫澤出發時則是順著官道直直向北行去,而至鳴、津兩州交界之地後,才向東北轉向前行。


  而入了津州地界又疾行兩日後,這才將至清江城。


  尚玉走了許久,正頭頂的太陽也已是漸漸向西沉下,眼看著天色馬上暗下去了。而晚上又沒有過夜的地方,而且還一天沒吃東西,體力早已是消耗殆盡。


  無奈下,尚玉便隻得向附近的官道上走去,期望能遇到什麽人捎她一程。


  可沿著官道走了良久也沒遇到一個人,太陽已經徹底沉了下去。夜色馬上降臨。在尚玉實在是要撐不住的時候,靜謐的天地間忽然響起了一陣馬蹄聲,聲音很急。


  尚玉急急回頭望去,遠處一個疾馳的身影正飛速靠近,她不由欣喜了起來,便想呼喊兩聲,求助此人。可剛張口,便意識到自己現在這副模樣怕是不好,便趁著暗色用衣袖稍稍掩住了自己的傷疤。遂才向那人呼喊。


  馬背上的人正是溫澤。他一連疾行數日,數日也都未曾好好歇息,腦海中隻想盡快找到尚玉。專注之間凝了神兒,沒注意到路邊那人的呼喊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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