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澤玉 第三十八章 向念鬼38
這越說越是讓暖卿發懵,渾然搞不懂這家夥再說什麽,講道理,暖卿堂堂一個鬼界少主怎麽會分辨不出一個人究竟是死是活?死了就是魂,活著就是人。這本當時很簡單的事,簡單到就像喝水一樣。
但眼前偏偏出了例外。
隻聽得尚玉繼續說道,“我與她是為一人,也是為一魂。”
暖卿著實有些吃驚,她還未曾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初那個男人……”
四十多年前。臨州邱燁城中。
今天不似往常那般整個城都是寂靜的,而是極為熱鬧。
因為今天可是這邱燁城城主溫大人的兒子溫澤溫少爺赴京的日子。所以才熱鬧至極。
素聞溫大人本是鳴州人士,雖然不是在帝都定淩,但也幾乎是鳴州之內除了帝都最好的城池——墨川,而墨川雖地處鳴州之內,但其與泗州相距甚近。更甚道墨川是鳴州以南泗州與常州的大門,也正因其極為重要的地理位置而發展的極好,南部二州與帝都定淩的商路無一不得從此處經過。
而聽聞那昔日之時,溫大人也是墨川才高八鬥的書香子弟,才氣一時無兩,後赴京趕考之後,也是榜上高中。但也不明是什麽原因,皇帝一紙調令便委任其來到了這極為偏遠的邱燁中任官職。而自從溫大人來了之後,百姓對其無一不是讚歎。其明察秋毫,賞罰分明,體恤民情,還減少賦稅。是百姓眼中不可多得的好官。
自溫大人來到這後,距今已是過去了數十年。
而今日舉城之慶便是隻因溫大人令郎溫少爺已過州試,如今隻需過了殿試,便也能出人頭地,博一個好前途。
“澤兒,從這邱燁到定淩路途遙遠,路上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讓自己染了風寒,也別讓顯露財物,免得讓賊人惦記了……”溫大人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兒子擔憂道。
“哎呀,父親!你這番話說了已經無數遍了,我估摸著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溫澤放下手中的東西轉身向身後的父親說道,雖字眼中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但他的雙目和語氣沒渾然沒有。
“父親,您就別再擔憂了。您的孩兒已經長大了,自身之事自然是要考慮周全的。”
“唉。雖然這不是你第一次出遠門,但這次確實與往常不同,不僅路途遙遠,還涉及你日後的宏偉抱負,你教為父怎能不擔心?而且,你也這麽大了。卻還沒有家室。之前那些上門說沒得,全讓你給打發走了。這次回來後,無論如何,你也得把這件事定下來!”
溫澤一聽到父親又談到這碼事,頓時臉色微微有些尷尬。不禁張口狡辯幾句,“父親,此事不急。待孩兒功成名就之時,再談也不遲。”
溫父聽到兒子又是這番辯解,不由搖了搖頭,歎了口氣,略有愧疚道,“唉,你娘她在的時候,最大的願望便是能親眼看著你結婚生子,可惜,她是見不到了。……”
一說到娘親兩字,溫澤的麵色也不禁黯然了下去。
而此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呼喚聲,“少爺!少爺!那馬車已經在
門口備好了!咱們什麽時候出發啊?”
這喊叫之人大大咧咧地衝了進來,剛一進門就看到了屋內老爺和少爺都在盯著自己,不由一慫,立馬擺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樣,可那樣子怎麽看怎麽別扭。
溫老爺看那副樣子也是難受極了,開口對他說道,“阿途啊,你此番隨少爺進京,可千萬不能再這般莽撞了啊。”
那溫途聽得直點頭,如同搗蒜。
見狀,溫父才轉過身來繼續向兒子說道,“澤兒,此時已是不早了,為父也不再多說了,你們還是盡快出發吧,莫耽誤了時辰。”
溫澤聞言看了眼外麵的天,也是覺得是時候出發了。當下便向著父親叩首一拜,道,“孩兒定不負父親所望!父親隻需靜待孩兒金榜題名之信便可。”
溫父看著孩兒的舉動,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連說幾個好字,可後麵卻是沒了話。
溫途見少爺已經向外走了,更是連忙將剛剛收拾好的包裹拿了上,緊跟著出去了。
溫父看著兒子已經此般高大的背影,一時之間有些忘神兒,那繈褓之中的兒子似乎還是在昨天一樣,可轉眼間已經過去了近二十年,而那個繈褓中的小娃娃如今也是長大成人了。
可能是人老了,也可能是時間太久麻木了,此時回想起來曾經夫人還相伴在左右時,眼眶卻是微微發紅了。“貞兒,咱們的孩子已經長大了,待澤兒娶妻生子後,我便來陪你。”
向外走的溫澤也不敢回頭,他心中很明白這次進京意味著什麽,若自己當真高中,極有可能會在他鄉上任,而父親又是所受皇命,屆時,恐怕父子二人見一麵都難。
可是,這宏偉功業一道是自己從小而為之努力的標榜,若說放棄,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正中那句忠孝兩難全啊!
溫澤與溫途上了馬車後,便向著城外駛去了。而路上所見的城中百姓卻是自發站在路旁,自發恭送起來。這一幕更是讓溫澤堅定了自己目標,他很崇拜父親,就像這城中百姓那樣的崇拜。所以,他也立誌成為一個好官,一個清官,一個受百姓愛戴的父母官。
出了城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路途兩旁的樹木依舊高大,林間飛鳥仍舊在嘰嘰喳喳,不知名的小花也是開的正豔。風一浮動,渾然都是葉子沙沙的響聲。此般自然。而走出沒多遠,肥沃的土壤上盡是一片綠色的麥田,其在風中飄舞,身姿搖曳動人。
一切都是美好的開端,一切也都充滿了希望。
溫澤看著外麵的景象,心情漸漸好了起來,嘴角微微揚了起來,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片刻後,不由閉上了眼,細細感受著這別有生機的世界。
“清吟於林飛於木,豔盛於間侍於春。
莫道天下不安好,世人容新心亦真。”
而溫途聽著少爺隨口吟出來的詩,雖然聽不懂,但還是十分熟練地拍起了馬屁。“少爺果真才華橫溢,出口成章。此次進京趕考,少爺必然高中!”
溫澤看著他,不由微微笑了笑。
路途遙遠,亦是乏味
。走了沒幾天,那溫途便是差不多有些厭倦了,每天都在發牢騷,說道想念他的那張床。可溫澤每每聽去,表麵裝作不在意,可內心也開始回想之前的諸多往事。
又走了近兩月之後,他們一行人才是出了臨州,進到了津州境內。入了津州,離他們最近的城鎮便是那清江城,然後再走了三日左右才遠遠看到了一座宏偉的城牆,在那中有一赤墨色的城門,而城門之上赫然雕刻著清江兩個大字。
一進了城溫途整個人都重新雀躍起來了。與前幾日那將死之人的樣子形成了強烈而又鮮明的對比。既到了清江,他們自然是要好好休整一番的。畢竟一連數天甚至數十天都縮在馬車裏晚睡,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當下,溫途十分機靈地先去找了個客棧,然後眾人才安頓了下來。
此城名為清江,但這清江之名其實是附近一條江河的名字,而那清江自西部崇山而來,順勢東流,經平州、鳴州交界,再入津州最終流入琉州州海。清江入了津州後,分支頗多,流域頗廣,從而養育了津州北半部的這片土地上的大部分人。
翌日一早,溫澤早早就起來了。畢竟他多年已經習慣了早起,不像溫途那般,沒了外界壓力,便是能睡到日上三竿。
來到這清江城,此處於邱燁相比,那更是繁華至極。一清早,街上便盡是商販,吃的、玩的、用的、穿的,樣樣齊全,商販們的吆喝聲更是從未斷絕,一時熱鬧無比。
溫澤對這種極為熱鬧的環境不禁有些好奇,用過早飯後,也沒叫上溫途,自己一人便出去溜耍了。與人無異的小泥人,花樣多端的吹糖人,還有各種各樣精致無比的小玩意兒,無一不讓溫澤感到有趣。
再順著街道前行去,前麵赫然是一塊買賣獸寵的地方,各種各樣的籠中鳥,唧唧喳喳著。也有走獸。
而溫澤就是在這兒一眼看到了那隻小獸,那是一隻通體純白的狐狸幼崽兒,四隻小爪子卻是深紫色的毛發,眉心又是有一小撮赤色的毛發。賣主將這隻小狐狸單獨放在了一隻籠子裏,畢竟這樣品種的狐狸是相當少見的。
溫澤看的有趣,不由走了過去仔細看了看,而那小狐狸似乎察覺到了,睜開了惺忪的雙眼,滴溜溜的雙眼瞪得老大看向溫澤,溫澤瞅著這隻可愛極了的小狐狸,心下不禁酥了一片,就這樣,這一人一獸就這樣互相瞅了許久,而溫澤的嘴角也是漸漸揚起得老高。
那賣主見這位衣著華貴的公子在那兒久久盯著自己這兒唯一最寶貝的小狐狸,心下更是眉開眼笑,不由想的,哎,能大賺一筆了!
果不其然,他剛有這念頭,那公子便是轉眼看向了他,他立刻展示出了畢生最為真誠的笑容。溫澤看這老板笑的十分畏瑣,下意識不由站起身往後退了退。
“老板,這隻小狐狸多少錢?”溫澤指著那隻仍舊在看他的雪白狐狸。
“不貴不貴!這隻小狐狸可是我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砥州那兒抓到的世間少有的品種,這位公子您也曉得,那砥州可是咱們九州中的禁區啊,我們這一番可是折損了好幾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