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卷·澤玉 第三十四章 向念鬼34
那孫師兄聞聲麵露苦笑，“不論姑娘所謂何事，也是當真不該來此地的。我們三人進來遇到那妖物時，出於一時疏忽，僅僅隻是照麵間，我那楊師弟便被那妖物重創，而那妖物身上似有奇毒，亦或是其他什麽，但卻是使得我那楊師弟從傷口處開始腐敗，最後這才一命嗚呼。而我這右臂，也是幸得小師弟果斷斬下，我才能僥幸保得一命。”
暖卿聽罷，深感奇怪。心中思索道，妖物？難不成那便是尚玉？不過……想了許久，卻是越想越摸不著頭腦。心下不由吼道，啊！！那個可恨的小道士，還有他那個可恨的小師叔。把話說清楚點不好嗎？！
這時，小師弟突然對他師兄說道，“師兄！既然這姑娘能安然無恙地進來，那我們不如趁此機會趕緊出去！”
“不妥。師弟，你我方才進入此院之前，宅子中已滿是那粉蝴蝶，而那粉蝴蝶你也知道是意味著什麽。這位姑娘進來時，雖為安然無恙，也沒見到什麽奇怪之處，但那些蝴蝶已經是沒了蹤影。”說到這兒，他的聲音頓了一下，深呼吸了幾口，似要緩解下右肩傳來的疼痛感，“不出所料的話，那些蝴蝶估計已經進了那妖物的腹中。而這位姑娘能安然無恙地進來，隻怕是那妖物在某處忙著消化吸收或者療傷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我們在此處已是耽誤了許久，再有那妖物不放過我們之意，若此刻貿然出去，那妖物必然會出現阻攔。”
此番猜測已是八九不離十了。也如師兄之言，此刻那妖物正在此間閣院北向的院子裏盤踞著，而那還未吞噬殆盡的蝴蝶正停駐在它的身上，乖乖候著。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坐以待斃麽？”小師弟神色有些激動，畢竟他真正意義上和那東西交手過，也知道那東西的恐怖之處。
他的自之技，心劍共有六技，每一技都近乎能撼天動地，極為強勁。也正是因此，他那大哥，那素有劍聖傳人之稱的褚良午才會在觀此劍技後，震驚不已，道出非人也三字來。
他們褚家雖廣開武學，眾收弟子以授劍技，但卻是渾然不擔心會不會出得哪一個天驕，在此劍技上超越褚家，打了他們褚家的門麵。此番當然是有緣由的，授習武藝，需循序漸進。所有弟子在進褚家學習劍技時，都需從頭開始修習，基本功打上五年左右，考驗合格之後，才能正式學習褚劍，但那等褚劍也隻是其中的下等技法。
褚劍劍技以字為訣，而字又以形為，又以意為，更以心為。最初等的劍技根本是連形都算不上，隻是些粗糙的劍勢罷了。而如今褚家天驕褚良午年紀未至廿八便已經隱隱約約觸碰到了意為之境。
故此才得劍聖傳人一名號。
而再者還有一因，世人皆是不知，哪怕是褚家自己都不是很明確。褚劍曆史悠久綿長，許許多多年來，褚家也不乏許多天驕般存在的外姓子弟，但那些外形弟子不論如何優秀，劍技一旦邁入形為之境便如深陷泥潭，精進極其緩慢。而褚家同宗子弟則是無此礙，但礙於一族之內天驕著實稀少，也就導
致了天賦有限的褚氏子弟看起來與外姓子弟無異。
而隨著褚氏家族的劍技世代傳習下來，由於代代天驕本就是稀少，時至今日便形成了將近意為之境便以能冠與劍聖之名。而此等之境若是在曾經的人界混亂時期，雖談不上一抓一大把，但也的確沒有如今這般稀少。
“師弟別急。你乃首次出褚氏宗族，所以略有不知。族中為了盡量避免遇強敵而不敵枉死的情況，每次一行三人出來曆練時，都會給與師兄一隻信箭。”說著，他便倚在牆上，略顯艱難的將左手探入了懷中，隨後取出了一隻如炮竹一般的東西。“師弟你現在就去將此信箭放出，相信離得近的同門不刻便會前來支援。”
“那若是附近方圓沒有同門呢？”小師弟不由問道。
孫師兄一怔，麵色微微苦笑，“那今日便是我等忌日了。”
小師弟取了過來，看著手中的信箭，卻是升不起多少希望來。隨後才轉身向外走去，將信箭放了出去。
暖卿透過窗戶看到外麵天空上那信箭爆裂開來，一個巨大的蛟紋盤踞在天，久久不散。
而孫師兄看著外麵天上的蛟紋，麵色卻是更苦了。因為他心底明白，此次曆練任務本是記載簡單，所以才派出了他們三人，而此處雖是位於臨州，但踞砥州和琉州亦是不遠，地勢極為偏遠。若真有幸有同門於附近，那也隻怕他撐不到那個時刻了。
方才那妖物感染了他後，已是從他身上汲取了部分生機之力，而後又沒有及時治療止血。此刻，他已是將死之人。若再晚一刻鍾，那就當真回天乏術了。
此信箭放出後，在邱燁以北將近砥州地界的地方，忽有一行人回頭望去，見得那半空中一條明亮的蛟紋在遊弋。為首之人不禁眉頭一皺。隨後低聲向身後兩位師弟問道，“二位師弟，你們可知族中此番來臨州曆練的還有誰？”
兩人齊齊思索了片刻，均是有些迷茫。一人說道，“大師兄，族內曆練任務向來都是秘密發布，雖沒有告誡不可外道，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少有討論此事者。”
另一人跟著附和道，“是啊，大師兄。”但下一刻就尖聲叫了出來。
那大師兄見其這般模樣，不禁擰眉看向了他，“周師弟可是知道？”
那周師弟臉色驟然變得有些驚恐，不敢直視大師兄，小聲娓娓道，“好像知道……，記得孟師兄談到過，他說好像此次是小師弟首次出來曆練，卻還是在臨州……”後麵的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到了麵前大師兄突然暴怒起來。
“走！”大師兄呼了一聲，便要向那信箭源頭的方向奔去。
而另一位師弟則是急忙呼住了他，“大師兄！此時若是放了那妖女，待她深入砥州藏匿起來，我等便是再無將其斬殺的可能啊！這無疑不是放虎歸山啊！而且此次若未能斬殺那妖女，回去恐怕師伯會對你執行家法啊！況且，此時他們能放出信箭，便說明他們的生命還並非危在旦夕。師兄！三思而行啊！”
那
大師兄回頭冷冷看向他，掩藏不住的殺意都是彌漫了出來，“妖女一事！事後，我自會深入砥州將其斬殺！可若是阿未死了，你能來承擔這份責任麽？！”
那師弟被一貫溫和的大師兄嚇得一驚，可此次任務對他來說極為重要，好不容易傍上了大師兄的大腿，他又豈能甘心眼睜睜看著任務失敗？當即，便再出聲道，“可是師兄！周師弟也隻是道聽而已，那孟師兄也隻是說道‘好像’，若那求救之人不是小師弟，我們卻因此失了任務，豈非得不償失？”
大師兄看向他的目光愈發冰冷，“同門之命，難道比不上你的一個曆練任務？”
說罷，便不再理會這二人，徑直轉身向那蛟紋的方向疾行而去。速度奇快無比，遠超常人。眨眼間，二人便再看不到大師兄的身影。
那周師弟看著恨恨地師兄，猶豫了下，才說道，“田師兄，大師兄極其看重小師弟，這幾乎已是眾所周知，你又何必為了這區區任務而觸了大師兄的逆鱗呢？”
那田師兄正憋著一肚子氣，聽到周師弟這番言論，一時氣急不由罵道，“區區任務？你可知我為了這區區任務付出了多少？還有，你怎麽就不能管好你的嘴，說句不知道不就行了嗎？”
那周師弟受著這莫名的窩囊氣，不由忿忿嘟囔道，“可不管如何，那也是同門在求救呀，大師兄說的也沒錯啊。同門之命，難道比不上一個任務麽。”
那師兄聽著這家夥在那兒小聲囔囔，不由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說什麽？”
“沒沒沒，沒什麽。我們還是趕緊去追大師兄吧。”說完，他便連忙向著大師兄的方向奔去了。
那田師兄看了看兩人走掉的方向，又回頭望了望已是近在眼前的砥州地界，不由狠狠地抽出劍，向著旁邊的樹木瘋狂劈砍了起來。氣出完後，他深呼吸了幾次，將劍送入鞘中後，這才跟了上去。
而這邊，自從暖卿進了這宅子後，身為鬼族那種天生對魂之波動的感應便消失了。雖然那可恨的小道士說那尚玉就在這溫宅之中，但聽這二人所言，似乎情況不太妙。而且，聽那描述，似乎也不是冥魂能做到的事啊。
食人血肉，食人生機。在暖卿的印象中，冥魂似乎更願意食同類。
魂與人本就是同生，鬼族眾鬼皆知。這天地之間，天道束人族，亦束鬼族，但人死之後化為魂的這一階段卻是似乎沒有約束。所以才需要鬼族來引導輪回，執行輪回。
暖卿這是越想越不明白。
她一直身居鬼族自是不知。
而麵前這些人族當然是明白。
天下九州而林立，九州以東、以南皆是無盡汪洋，而以西則是無盡群山，山勢極險。九州之人還沒有一人能越過群山再向西進。
而九州以北則是比那群山還要危險的地帶了。或許是極北常年充斥著瘴氣，非土著者若是在九州極北生存，十有八九會莫名虛弱而死。而那剩下的十之一二，便會妖化，從而形成妖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