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夫為佞臣> 【一百九十五】突來爭吵

【一百九十五】突來爭吵

  秦冶盯著他,全身莫名緊繃起來,目光亦逐漸深凝。


  周 源末凝視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曹夫人秘密遣派心腹,將這孩子送去了左馮翊竇府。他如今正是竇府安平侯的幺子——竇月珊。”


  秦冶扯了扯嘴角,“你、你胡說寫什麽?這怎麽可能?竇氏小三郎怎麽……會是曹夫人之子?”


  “我曉得,你此刻心中,定是一萬個不肯相信。但……這卻是無法消磨的事實。當年,安平侯的小妾陳氏與曹夫人的生產日程極為接近,孩子誕下後,陳氏身邊的婢女與嬤嬤竟都被竇太君以伺候不周的名頭逐出了竇府。


  陳氏產子虛弱,血崩而亡。而當時,安平侯正好因為督辦差事不在府內,歸來時才發現,小妾陳氏那一房的人,居然都被遣散殆盡了。也正因此事,安平侯才會一直不待見小三郎。


  我去暗暗查探過。當年被竇太君遣送離開的那些仆婢嬤嬤們,都被人藏了起來,躲在鄉下莊子裏度日,身邊皆有一兩個打手看顧。我廢了好大一番力氣,才從那些打手的口中套出了一點消息。據說,他們皆是竇太君遣派去的。


  於是,我更覺得此事不對,但這些仆婢我接近不得,竇太君遣派的看守實在過於嚴苛,除非竇氏族人,幾乎無法靠近。故而,我便轉了個方向,細查當年在竇府周圍定居的人戶,聽到了一則傳聞。


  當年為陳氏接生的那名產婆,曾在無心之下說過,陳氏誕下的,乃是一名死胎。後來不知怎得,這話就傳了出去,但很快,這產婆便在眾人麵前澄清了此事,說自己是酒後胡言,誤了口,說錯了人家,才平複了眾人所疑。她這話說完不過一月,便莫名其妙的舉家遷居了。


  這種種痕跡隻能說明,竇小三郎來曆不明,很有可能並非安平侯之子。我一開始也沒有多想,直到打聽到當年在曹氏身邊曾有一名貼身女婢,在其生產後,偷偷去過長安,這才確定,曹夫人雙生子的另一個孩子,送到了竇家。


  曹夫人為什麽隱瞞自己生的是雙生子呢?又為何,要將孩子送至竇家?帶著這個疑問,我追查了下去。


  後來,我曆盡千辛萬苦,在雍州邊境找到了當年給曹氏診出了孕脈的醫者,從他那裏得知,曹氏在嫁入淮王府之前,便已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秦冶安靜聽著,耳聞至此,目光驚愕,仰頭望著周 源末道:“等等、等等?你剛剛說什麽?曹夫人在入淮王府之前,便有了身孕……也就是說,不論是昭遠還是竇小三郎,都不是淮王寧錚的親生血脈?”


  周 源末沉然凝重的點了點頭,語氣十分嚴肅道:“不錯。”


  秦冶不可思議的瞪著他,問道:“那麽他們的生父……?”


  周 源末肯肯切切道:“當年,曹夫人曾與竇氏有過一段婚約。她,本是要嫁給竇家三郎——竇尋恩的。”


  他這樣一說,秦冶立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此時此刻已是愕然震駭至極。


  秦冶糾結琢磨半晌,顫抖著聲音說道:“昭遠和竇小三郎……竟是竇尋恩的孩子?世上.……怎會有這樣荒誕可笑的事情?你我二人,對昭遠一直心存芥蒂的原因,便是源自他的父親。誰料到……他不僅與寧錚毫無關係,還與之有著殺父的血海深仇?”


  周 源末沉聲不語,眼中透出一絲陰狠,仿佛並不讚同他的話。


  秦冶怔了許久,忽然反應過來道:“你既然早已知曉他並非寧錚的血脈,為何要在白道峽穀的盆地內……逼他入絕境?你可知,你那一劍,險些要了他的命?!”


  “我知道,可我卻是迫不得。”


  周 源末淡淡道:“那時的他,擋了我的路。既然如此,必要之時,我也不能留他性命。”


  秦冶滿眼驚愕,張口呢喃道:“你瘋了?他再怎麽樣,也是當年救你於危命,照料、收留你的人……你怎麽能?我原以為,你是因為寧錚的緣故,對他有著打不開的心結,才會迫於形勢,給他一擊.……”


  周 源末卻固執道:“阿生!我們所謀之事,本就容不得溫情!他令我計劃失敗,難道我還要謙讓於他麽?”


  秦冶搖搖頭,歎道:“源末。縱然複仇是我們必行之路,但也不該如此瘋狂。至少.……至少不能對自己的恩人出手……那樣,我們又與寧錚有何區別?”


  “我不在乎。即便我變得醜惡,變得麵目可憎,我也不在乎。慕容氏族,隻剩下寥寥無幾的人脈,若我不能平複當年之冤,重建家係,將來又有何顏麵到九泉之下去見我的爹娘?”


  周 源末眼中,皆是陰狠算計,早已散去了溫情,展露出熊熊野心。此時此刻他的心裏,隻有複仇。


  秦冶沉默了片刻,忽然將手伸入了懷中,摸索一陣,掏出了什麽東西,輕聲道:“你可知,當年,我們的父輩不僅僅是因為知曉竇尋恩的身世,而被安帝、寧錚、鄧國忠……以及……以及那位盯上的。”


  周 源末扭頭看他,追問道:“什麽意思?”


  “受你父親庇護,而活下來的容叔,曾是竇尋恩的貼身隨侍。半個月前,我查到竇尋恩的身世,曾寫信詢問與他。他告訴我一樁事。當年,明帝在京郊截殺案之前,曾寫過一道秘旨,其上所說.……明帝欲傳帝位於竇尋恩。那是一道,傳位詔書。後來,竇尋恩被殺。那道聖諭,便由此改成了傳位竇尋恩之子。”


  秦冶捏著手中的東西,長呼一口氣,抬頭與周 源末對視道:“我叔父,終其一生所願,便是將竇三郎的血脈,培養成能夠擔起一國之君的大才。”


  周 源末啞然,一時間哽住,全然不知真相竟是如此。


  “今日,聽你所說,我才明白,我叔父從前之所以會那樣看重昭遠。對他傾盡才學,付諸嚴厲與慈愛.……便是因為他乃竇尋恩之子。”


  秦冶慢慢說著,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傾吐了出來:“你可曉得.……昭遠不僅僅是我叔父一輩子的期盼,也是你父親的希望。你父待昭遠,亦如親子,恐怕也是因為這道秘旨的原因。”


  周 源末聽完,滿心悵然,渾身瑟瑟而抖,過了好一會兒,他平靜了下來,冷淡漠然的問道:“所以呢,你想說什麽?你要說什麽?”


  “我想.……既然,這是我們父輩的心願。我們也應該……”秦冶欲言,話說到一半,卻被周 源末狠狠的打斷了。


  “那是父輩們的想法,不是你我所願!說起來,若不是因為竇三郎與寧昭遠,我們的父輩,怎會在朝中那樣無所忌憚的嶄露頭角?那場災禍,源起的因頭,便是他們父子二人。若不是他們,我的父親,你的叔父,或許還有可能活在這世上。是他們.……是他們毀了一切!我為什麽要繼承這樣的遺誌?我憑什麽輔佐他?”


  周 源末言辭鋒利,語氣激烈,冷冷盯著秦冶,像一頭發了瘋的凶獸。


  秦冶怔然失聲,盯著發狂的他,隻覺得心寒。他愣了許久,問道:“你怎麽能將這一切的罪責,推到竇三郎和昭遠身上?他們陷在局中,身不由己……”


  “什麽身不由己?”周 源末低聲嘶吼道:“你簡直可笑!若當年,竇尋恩肯退出朝堂之爭,寧錚怎會趕盡殺絕?!他深陷囹圄,難道我們的父輩,就該給他陪葬麽?!”


  秦冶張口欲反駁,萬般洶湧融到腸中,最終隻化出一句:“你……究竟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你……還是我認識的宗叔麽?”


  周 源末憤然至極道:“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你若是看不慣,大可一走了之。我所行之事,少了一個你,也無甚要緊。你若想要跟著寧昭遠,我也不反對。但,倘若你與他擋了我的路,我必然除之後快!”


  “你、你真是荒誕!不論是我的叔父,還是你的父親,又或是越奇將軍、呂伯父。他們,每一個人皆是忠誠正直之士。就算當初,沒有竇尋恩的存在。他們也會毅然決然的做出一模一樣的選擇。他們的品格,絕不允許他們墮入汙泥爛溝中苟活。你要怪.……也應怪主君上位之人,怎能遷怒他人?”


  周 源末十分偏激的說道:“我如今所行之事,不正是要推翻這個腐爛的王朝麽?我所做的,不正是父輩們所想的麽?!我有什麽錯?”


  秦冶怒道:“若我叔父在世、你父親在世!他們絕不會希望看見你與昭遠互相殘殺!你所行之事,我未曾說錯。可……推翻大魏之統以後呢?這天下亂世,百姓流離失所……難道就是父輩們願意看見的了麽?”


  周 源末捂住耳朵,冷淡疏離道:“你若還是從前那套說辭,便算了吧。以前,我不會答應你輔佐東宮太子上位,現在,我一樣不會答應你襄助寧南憂登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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