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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五】來自江府

  這天,豔陽高照。滿天紅雲,滿湖金波,紅日像一爐沸騰的鐵水,噴薄而出,金光閃耀。


  燭影背著一個沉重的包裹,長途跋涉從鄰縣歸來,一路奔往了江府。他滿頭大汗的趕至碧棠齋,正巧撞見紅茶與水河端著茶爐從照壁後走出來。他擦去額上的細汗,喚住兩位女郎道:“二位姑娘,敢問女君可在院內?”


  紅茶與水河眼見來人是燭影,紛紛迎上前道:“郎君此時尋女君有何要緊之事?”


  燭影心急如焚,答道:“我自城外歸來,有重要線索稟報女君。煩勞兩位姑娘通稟一聲!”


  紅茶瞧他神情焦灼,便當機立斷道:“喏,奴婢這便去通傳,請郎君在外稍候。”


  水河留在照壁前,陪著燭影一同等待。彼時,江呈佳已服了湯藥,吃了藥膳睡下,沐雲在旁照料,正準備起身攥寫接下來的藥膳配方,便聽見外方的廊道裏傳來急躁的腳步聲。


  她放下手中的狼毫,目光凝在木樺扇門上,沒過一會兒,果然聽見敲門聲:“沐夫人,您在嗎?”


  紅茶刻意壓低了聲音,不敢大聲嚷嚷。沐雲迅速起身,靠近木門,貼在門縫間道:“我在,有何事要說?”


  紅茶兩袖平端,手掌攥著手指,急切道:“燭影郎君說是有重要線索稟告女君,想請一見。”


  沐雲一怔,透過屏風望向榻上已安然入睡的江呈佳,登時犯難,她稍稍停頓片刻,才道:“女君已睡下了。你將燭影帶至偏廳,我去見他。”


  紅茶匆匆點頭道:“好,奴婢這就去。”


  說罷,一陣腳步聲慌忙離去。沐雲皺著眉,輕手輕腳的走到屏風後,猶豫著要不要叫醒江呈佳,誰知還未有個決斷,榻上的女郎便已有蘇醒的跡象。江呈佳本就是淺眠,外頭有一絲動靜,她都能聽的清楚。沐雲與紅茶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入她耳,自然不得不醒。


  “燭影歸來,你應該及時喚我。”江呈佳滿臉疲累,但還是從榻上坐了起來。


  沐雲長歎道:“你才處理完北地來的案卷文宗……現下哪有精神去聽燭影嘮叨?”


  “阿依。他出城,是因為那封匿名手書。眼下回來,急著要見我,定是查到了什麽要緊的線索。你莫要抱怨了!”江呈佳匆忙穿上衣裳,下了榻。


  沐雲奈何不得,隻好上前相扶,歎氣道:“好好好,拿你沒辦法。我陪你去還不成?”


  江呈佳莞爾一笑,便抓著她的手臂往前走去。


  這一月多餘,她的身子在沐雲的調理下已然見好許多,雙目也逐漸清明起來,雖然仍瞧不清東西,但卻已能辯得清路隻是偶爾還有撞物跌倒的事情,故而沐雲依舊在旁寸步不離的守著。


  萃葉草,的確很有效果。沐雲查遍古方,又中和了幾種其他的仙草,再以人間的草藥為配合,終於調製成最適合江呈佳的藥方與藥膳。她還特地將最苦的那一方湯藥製成了藥丸,裝在瓷瓶之中,每日督促江呈佳服下。


  在她細心護養下,江呈佳的病情才得以好轉。


  “我這一月,多虧了你。若不然,我恐怕要陷入這黑暗中,一輩子看不見世上的景色。”


  她倚著沐雲的胳膊,由衷感激道。


  “阿蘿,這話,你已經說了五遍了。你不嫌煩,我倒有些受不住了。醫你,本就是我心之所願。你何須一次又一次的向我道謝。”沐雲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扶著她的手攥得更緊了一些。


  “好好好,此話我以後不說了。”她笑著,朝廊道盡頭的偏廳行去。


  女郎們加快腳步,行至階上。偏廳內,燭影焦急不安的等著,不斷朝外張望,終於在漫長的等待中,瞧見了江呈佳的身影。他立即從席上起身,往門口迎去。


  江呈佳才跨過門檻,行入偏廳,便見燭影奔至了身邊。於是,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頭,問道:“什麽事情值得你這樣著急?”


  沐雲看著燭影滿頭大汗的模樣,意識到,他要稟報的線索或許並不簡單。


  女郎們還在廳中站著,未入席,燭影便撲通一聲在她們麵前跪下,一臉懼怕道:“女君,我離京調查匿名手書的來源……兜兜轉轉間,竟意外發現此書居然就傳自江府……”


  他這話說得萬般莫名。起先,江呈佳認為他是在逗趣耍笑,便沒有當真,反而笑道:“燭影,這種玩笑話你也敢亂說?若出自江府,怎麽我卻沒有察覺?”


  燭影卻並沒有同她一起笑,倒是鄭重其事的拍著胸脯保證道:“女君.……屬下並沒有說笑。屬下所說句句屬實.……並無半點遮掩。這手書,確實出自江府。隻是所用的帛書絹布,是來自江南。”


  “怎麽可能?江府有我上下監管著,若有什麽異常之舉,逃不過千機處的眼睛,全會上稟至我這裏。燭影,你說的這叫什麽話?眼下,我二人可沒心思同你在這裏說瞎話。”沐雲也不大相信,疾言厲色間,帶了些責怪。


  “沐夫人、閣主,屬下怎敢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當初,屬下接到這封手書時,便是京中信鋪送來的。屬下理所應當以為,送信人來自外地。且,其使用的帛書材質,乃是江南所特有。


  屬下便追至江南,從帛布的來源查起,終於找到一線線索。此布,隻有江南的水河鎮有賣。於是,屬下以為,手書很有可能是從這裏的信鋪寄出的,便查了整個水河鎮的信鋪。


  按照鋪主們的依稀記憶,屬下又追至洛陽鄰鎮青山城,卻從那縣中一家常琳信鋪的掌櫃口中得知一件奇事:據說,約莫半年以前,京城新貴江府,傳來一封奇怪的書信絹帛,命各大信鋪送至水河鎮青荷巷。因那手書所采用的包裝是上等的桂油香紙,故而信鋪的掌櫃們記憶格外深刻。


  信書送至水河鎮後,掌櫃們便沒再留意此事,誰料.……不過半月有餘,這封帛書又再次傳了回來,從水河鎮原封不動的寄回了青山城之中。水河鎮的寄信人說,將此帛書送往洛陽的思音坊,引得掌櫃一陣莫名,還以為這是京城新貴之間的一種新鮮玩法。屬下前往一一查實,發現這些沿路的掌櫃們所言,雖不完全相同,但大致一致.……”


  燭影說罷,更是駭然,言語間竟有些結巴起來:“這足以說明.……此封帛書正是從江府寄出的。”


  江呈佳與沐雲聞言驚變,臉色慘淡。不過多久,江呈佳顫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打著江府的名義,將此信寄到了水河鎮,又由不明人士,重新寄到了你的手中?你是覺得,他在利用江府的權勢,遮掩自己的身份,意圖讓你以為信是從江南寄來的?”


  “是。屬下確實這樣認為。”燭影此番,已是汗滿衣襟,臉上焦灼懼怕之意未有絲毫銳減。


  “竟是如此驚天奇聞。”沐雲感歎道,同時愁雲繚繞,心內生懼,“若真如你所說這般……那幕後之人,竟就隱身在江府之中?”


  “江府,還會有誰知道你的身世?竟知道的那樣詳細?”江呈佳沉入震驚之中,喃喃自語著,隻覺得不可思議,她默默轉頭望向沐雲,眉宇深鎖,仿佛在懷疑著什麽。


  沐雲立即道:“我敢保證,現如今府內仆婢,都是底子十分幹淨的。”


  “阿依,年底的時候,你是不是按照兄長的意思,解散了一批仆役婢女?”江呈佳輕聲詢問。


  沐雲點點頭道:“這些人基本是各大府邸派來的細作。江府的消息,便是依靠他們傳出去的,以此蠱惑朝野。隻是,鄧氏傾倒,這些人留在府中便沒了用處,且說不定還會壞事,故而你兄長便讓我仔細核查,尋個由頭,將他們驅逐出府。”


  “有沒有可能是這群人中間出了問題?”江呈佳問道。


  沐雲搖搖頭道:“縱然江府曾經確實存有各府所派的探子。但,他們絕不可能探聽到燭影身世這麽隱秘的事情。 你未從臨賀歸來之前,我從未在府上提過此事。在你歸來後,也隻有燭影找你對峙時,稍稍提及了一些。


  這些人,被我拘在外圍幹粗活,根本不能接近你、我以及阿軼的院子.……又從何得知燭影的出身?還知道的這樣詳細,甚至找到了當年目睹燭影被拋棄、趙氏夫婦將他撿回家的漁夫?阿蘿,你細想想,便知此事不可能。”


  江呈佳斟酌一番,頷首道:“你說的確有道理,但我們不可就此放鬆警惕,讓拂風帶著人去查一查這些被逐出府的人,一年之內,私下都與何人有過交涉。”


  “也罷,就按照你說得辦。”沐雲曉得江呈佳不查此事,心中肯定難安,便應了下來。


  然則,她又道:“不過,我認為,你從侯府帶來的人,也必須查上一查。不能放過半點線索。”


  江呈佳麵色一頓,有些僵硬道:“我帶來的人,隻有幾名看護暖暖的女婢,以及阿纖罷了。至於紅茶和水河,她們日日跟在你我身邊,一舉一動,皆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怎會有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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