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夫為佞臣> 【一百一十三】突發失明

【一百一十三】突發失明

  “你若真的在意天命,怎會不顧一切的相助阿蘿,為了覆泱的神魂不因人間萬物毀滅,而與天命作對?


  既然已走到這一步,又何懼天命再降下什麽懲罰?不管什麽樣的局麵,你與我、阿蘿與覆泱,隻要齊心協力,共同應對,難道還怕渡不了難關麽?”


  沐雲顧不得天命降罰的種種彎繞,一心隻想先救江呈佳。


  她性格快直,做事果斷,認為既然事情已糟糕到現在這個地步,那麽就算再怎樣惡化下去,隻要他們四人共同麵對,總有解決的辦法。


  江呈軼卻堅持不同意道:“你怎知,再請雲耕姑姑出山,就一定能治好阿蘿呢?假設,強行扭轉的後果,會讓阿蘿日後的境況更加艱難,又當如何?

  阿依……我們如今的處境,並不像從前作為神仙,下凡四處遊曆時那般,可以隨心所欲。人間勢運圖瞬息萬變,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們的任一舉動都要萬般小心,否則.……一旦有什麽差池,對阿蘿和覆泱都可能是致命的打擊!”


  “可是.……”沐雲仍然想改變他的想法。


  江呈軼卻不願再聽,強行打斷道:“不用再說了。阿依,此事到此為止,日後不必再提,我會在水閣挑選更佳的醫者隨侍阿蘿,時刻看顧她的病況。”


  他閉上了眼,身體朝後移去,拒絕再與沐雲多說。


  女郎盯著他,心中很是惱火,雖然曉得他這般堅決,有著十分正當的理由,卻仍然忍不住生氣。


  “好好好!不提就不提,隻有你為大局考慮,隻有你考慮到了阿蘿日後的處境,而我隻顧及眼前,從來沒有遠瞻之見!你說的對,你說的都對!”


  沐雲蹭得一下從床榻邊站起,怒聲罵道,隨即轉身氣衝衝的離開,神色極其陰沉。


  女郎的憤然離去,令江呈軼心中不由自主的慌了一下。但他並沒有睜眼,也沒有挽留,默默歎息一聲,便再無言語。


  沐雲大步跨出屋子,在院中氣急敗壞的跺腳,邊氣邊罵道:“毫無人情味的家夥!我怎麽選了這樣一個夫君來嫁!”她嘟嘟囔囔一陣,便離開了後院,往前廊奔去。


  廊下作活的仆婢們瞧見這景象,紛紛麵麵相覷,不知屋中男郎與女郎究竟起了什麽爭執,忽然之間鬧成了這樣。


  思音坊中的氣氛頓時詭異起來,前院的女郎生著悶氣,後院的男郎冷著一張臉誰也不理,仆婢們兩頭伺候,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在此時得罪了誰。


  這樣的氛圍不知持續了多久,直至翌日,後屋不省人事的江呈佳在醫者的照料下,漸有蘇醒的痕跡後,才逐步破冰。


  清晨微陽。


  沐雲聽到醫者的來報,立刻奔至後屋,誠惶誠恐的守在江呈佳的床前,目不轉睛的盯著昏睡的女郎,不敢有一絲放鬆。


  她屏著呼吸,足足等了半個時辰,床榻上的女郎卻並沒有睜眼。這不禁讓她心生忐忑,冷冷瞪著一旁侍候的醫者,問道:“不是說她的脈搏逐漸恢複,有蘇醒的痕跡了麽?怎麽到現在沒有半點動靜?莫不是你們診斷有誤?”


  她帶著怒氣質問,眼神堅冷,令三名醫者膽戰心驚。


  “閣主的脈象……確實平穩了許多,體內餘毒的作用也在慢慢褪去,照理說.……此刻應當會慢慢清醒.……屬下也不知..閣主為何……”為首的醫者吞吞吐吐的說著。


  沐雲聽這不鹹不淡的解釋,心煩意亂、惱怒煩躁至極,忍不住跳起來指責:“水閣供你們吃穿用度,你們連閣主的病都治不好.……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一群庸醫!!”


  “你何必遷怒他們?從昨夜到今日,他們已經寸步不離的守著阿蘿,一夜無眠的照顧,難道還不夠麽?”


  正在此時,江呈軼從屋外推門進來。


  昨夜,在醫者為他縫合肩膀上的舊傷後,他便去思音坊的密室內,與文書卷宗呆了一宿,方才聽閆姬來報江呈佳的病況,這才趕了過來。


  沐雲還沒消氣,瞧他慘白著臉色走進屋中,縱然心疼,但卻要麵子的撇過頭,避開眼神不去看他,懨懨的諷刺道:“你這麽護著旁人,有真心實意的擔憂過你的親妹妹麽?”


  江呈軼皺眉,眼神緊緊凝視著她:“我自然憂心阿蘿的病況,可.……也不會像你這般任意遷怒旁人。”


  他話中帶著責怪之意。


  沐雲越聽越惱火,煩躁至極,悶悶的說道:“是是是!你說的都對!我永遠是錯的!江呈軼!但願你不會有後悔的一天。”


  她氣急敗壞,從床邊站起身,又準備衝出去,腳步還未踏出去,手腕便先被一人拉住。


  沐雲愕然,反應許久,低頭望去,便見那方才還再昏睡不醒的女郎,此刻伸出了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


  江呈佳剛一清醒,便聽見沐雲與江呈軼的爭吵,忍不住頭疼,虛弱無力的喚道:“阿依.……你怎麽又同兄長起爭執了?”


  沐雲見狀,萬般欣喜,重新坐回了她的身側,關切的問道:“你怎麽樣?身上可還覺得疼?”


  江呈佳將將熬過一場劫難,此刻渾身疲乏,睜開惺忪的雙眼,想要瞧一眼沐雲,卻見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清。


  她嘟囔一聲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沐雲一怔,朝窗外望了一眼:“辰時三刻。怎麽了?”


  江呈佳心中猛地一驚,又問道:“辰時?外頭下雨了麽?”


  她問的毫無邏輯,沐雲一頭霧水的盯著她,奇怪道:“屋外正是晴朗一片,日頭正高掛著呢.……沒有下雨啊。你這是怎麽了?提的問題奇奇怪怪的。”


  江呈佳聽著她的話,難以置信的怔住,呆呆傻傻的盯著一個方向看,陷入了沉寂之中。


  沐雲察覺了她的異樣,帶著探究的目光,靠近幾分問道:“阿蘿,你.……是不是還有哪裏不舒服?”


  江呈佳呆滯片刻,努力靠著聲音辨別著沐雲所在的方向,勉強揚起一個笑容,衝著她搖了搖頭道:“沒有.……”


  沐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瞧她神色如常,並無不妥,便暗自舒了口氣,以為是自己多想了。


  “你既然醒了,我也放心了。阿蘿,你這次,可將我們嚇壞了。”沐雲歎息道,“我同你叮囑了多少次,外頭的事情,自有我們去處理,眼下你身體的狀況,根本不容繼續這樣損耗下去。”


  她嘮嘮叨叨的說著,江呈佳已完全聽不進去,腦子亂成一片,因眼前這片突如其來的黑暗而慌張無措、驚恐懼怕。


  女郎睡在榻上,直愣愣的盯著屋頂懸梁,木訥如雕塑。


  沐雲喋喋不休的說著,毫不留情的將她批評了一頓,卻見她毫無反應,不由無奈道:“我說的話,你都聽清楚嗎?怎得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江呈佳緊攥著褥子,吃力的說道:“阿依.……你帶著所有人……都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她突然下了逐客令,令屋中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紛紛露出詫異的神情。


  屋中氣氛,在頃刻之間降到冰點。沐雲沉下臉來,十分不悅道:“我怕是招人煩的體質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不願聽我說話,既如此也罷。我走便是,絕不在這裏自討沒趣。”


  她心中的怨怒還未消散,便又被江呈佳激起,從床邊跳起,神色陰鬱,氣呼呼的朝外頭衝去。


  江呈佳呆若木雞的躺著,對她充耳不聞。


  一屋子的人啞口無言,麵麵相對,皆手足無措起來。江呈軼眼瞧著沐雲再次怒極離開,也有些氣惱的朝躺在床榻上的女郎剜了一眼,隨即步履蹣跚的追了出去。


  仆婢與醫者們眼見另外兩位主公都已離去,亦不敢違抗女郎之命,悄無聲息的從屋中離開,又怕女郎再出什麽問題,隻能膽顫心驚的守在門前,隨時等待傳喚。


  房中忽然清冷寂靜下來,江呈佳發愣許久,終於從眼前的一片黑暗中醒過神來。她伸出雙手,用力的在眼前晃了晃,卻連自己雙手的影子都瞧不見。


  她的雙眸,此刻便如失去光芒般,灰暗無色。


  她未曾想過,這一次餘毒發作,再次醒來時,竟令她的世界徹底失去了光明。


  江呈佳摸索著床褥,強撐著將自己支起,灰敗著臉色靠在榻上,無法從這樣的打擊中自拔,心內掀起巨浪波濤,久久不能平靜。


  她預料到自己有這一日,卻未曾想過,會來的如此之快,如此的措不及防。


  五官失聰……是她屢屢不聽勸告,任性妄為的最終報應,也是她一意孤行違抗天命,所得的懲治。此刻是眼盲,接下來……恐怕就是聽覺了。不過多久,她將會變成耳聾眼瞎喉啞,全身器官衰敗不聽使喚的廢人。她,竟落敗成如今的地步。


  江呈佳自嘲著,扶著床欄,踉踉蹌蹌的下了榻,雙手向前伸去,對著空氣一陣亂抓,沒走兩步,便被腳榻絆倒,摔在了擺放在側邊的銅盆上,被水潑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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