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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一十七回】連綿情絲相嬉語

  他不加掩飾的蹙起眉峰,表現得異常痛苦。


  江呈佳著急忙慌的湊上去詢問道:“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寧南憂雖難受,但瞧見她如此擔憂關切的神情,便什麽也不覺得了,他輕搖了搖頭道:“沒事”


  江呈佳眼眶濕潤,目光落在他蒼白、無血色的臉頰上,為他撚了撚被褥兩邊,心中隱隱發痛。


  她自責了許久,難過了許久。一直覺得他之所以會在蒼山山穀中被周源末重傷,皆是因她而起。當夜,若不是寧南憂及時推開了她,隻怕如今中箭之人便是她。


  寧南憂注意到她臉上的寂寥落寞的神色,心領神會地伸出手,握住她冰涼的手指,安慰道:“阿蘿。蒼山一行,我已破壞了周源末原本的計劃。令阿善達偷襲不成,反倒損失了數千兵馬。他心中惱恨,想要殺我,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是我和他之間的恩怨,你莫要有負擔。”


  江呈佳目光微怔,表情黯淡低沉:“你若不是為了救我,便不會被他那一箭射中”


  見她自責,寧南憂頗為無奈道:“當時,我若不將你推開,你我二人便會一同中箭。周源末他箭鋒對準的,本就是我。隻不過,他妄想一箭雙雕,將我射殺,把你重傷。所以,這並非是你的錯。是他想要置我於死地。若沒有你,他照樣會將箭頭對準我。”


  江呈佳眼淚汪汪,雙眸垂落,靜靜地看著郎君,心中雖不是滋味,但還是點頭道:“我知道了。”


  寧南憂撐著身體,病態的臉上帶著濃濃疲倦之意。


  才醒來片刻,他已不堪承受,隻覺得渾身痛得要命,也困倦至極。


  他心裏惦念著邊城的戰事,於是強撐住精神,向江呈佳詢問道:“我昏迷的這段時日。阿善達是不是已經領著二十萬大軍攻來了?”


  江呈佳嗯了一聲道:“我與趙拂將你從蒼山瓊玉峰中搶出來後,連夜奔回邊城。翌日一早,匈奴便打通了盆地湖周圍鬆動的峰石,引水東流,帶著二十萬騎兵渡過蒼河河床,駐紮在了北地邊城的郊外。


  前日夜中他派前鋒大將索羅琦領著帳下十萬兵士攻城。趙拂、錢暉一力抵抗,多虧百衛冕多方調動,與郡守李安先行設下了萬全之備,才擊退了這十萬敵兵。


  而今,阿善達守在蒼河城郊的五裏之外,正尋覓時機再次攻城。兩方休戰,各自調整兵馬,互相對峙。”


  寧南憂蹙起眉峰,愁容滿麵。


  話音落罷,他向江呈佳詢問道:“鄧情呢?鄧情如何?”


  江呈佳答道:“鄧情五日前自白道峽穀撤離,正巧與阿善達帳下的特勤阿栒棋正麵對撞。兩方火拚多時,才等到趙拂前來救援。他所帶親兵不多,與敵軍廝殺時受了重傷。錢暉雖及時將他帶回城防救治,卻沒能阻止傷勢惡化。導致他至今未醒。”


  鄧情遭到白道峽穀的匈奴伏兵所襲擊,受如此重傷,是寧南憂沒有意料到的。


  他麵色古怪,眼中冰寒四濺。


  寧南憂掙紮著想要坐起來,身旁的女郎便慌忙去扶。


  他尋了個舒適的姿勢,整個人倚在女郎的懷中,忍著胸口的悶痛,長籲一口氣,繼續問道:“索羅琦與邊城的第一戰可有損兵折將?”


  女郎溫柔體貼地抱著他,任他隨意枕著自己的臂彎,輕聲答道:“匈奴十萬大軍並無多少折損。反倒是邊城,雖得以守住城防。可城內情況卻並不樂觀。


  如今,鄧情昏迷,整個長鳴軍皆由錢暉與趙拂代為指揮,雖暫無內部矛盾,可兵力渙散、士氣不足。再加上安富滿被扣留於匈奴王庭,威猛將軍鄧越餘失蹤,導致邊城將士的軍心不穩。倘若,索羅琦再次帶兵強攻,錢暉等人不一定能抵得住。”


  寧南憂安靜聽著邊城之中的具體情況,眼瞳在眶中來回轉動,定於某一刻時,眸光暗沉至眼底。


  他又問:“都護府中的軍需可有被成功轉移?”


  江呈佳:“你我二人駕馬趕往蒼山後,百衛冕便以鄧情調令,在軍械庫周圍安排了自己的心腹下屬,為我們的人打掩護。呂錢暉臨行前,將一切準備妥當。呂尋等人已順利將藏在都護府中的軍需運轉了出去。此刻已安然放置於軍械庫。”


  寧南憂聽她說了半晌的邊城之況,總算聞得一件喜事,不免鬆了鬆臉上緊繃的神情:“幸而,百衛冕行事迅速。趁著鄧情出城之時,便將事情辦妥了。那麽接下來,我們便需準備一件大事了。”


  江呈佳半懵半解,低頭望著他清淡黑漆的眼眸,柔聲問道:“你要做什麽?”


  懷中麵如冠玉的郎君微微勾唇一笑,笑如寒風凜冽。


  寧南憂:“周源末既然要置我於死地。我也需送給他一份大禮。”


  女郎默默望著他,隻覺得他此刻冷淡的語氣、輕慢的態度讓人不寒而栗。


  他總能很快的想出應對之策,即便臥病在床,大腦也能飛速運轉,毫不落後。


  而江呈佳,也能立即做出判斷,猜出他心中所想:“你要用李簡以及都護府引周源末上鉤?”


  見她一猜即中,寧南憂並不驚訝。他的阿蘿,他的妻子,就是這樣一位謀略才華、驚世美貌並驅,令人傾佩愛慕的女郎。心中計謀被她識破,他反而覺得無比自豪。


  他勾唇,星目月眼中情絲點點,溫柔寵溺的答女郎話道:“正是如此。”


  江呈佳頷首,認真思量一番後,肯定道:“想必,你在薩哈草原、匈奴王庭之中,也有所布置。此計確實能解當下之困。”


  她連他在薩哈草原之內的布置也猜了出來。寧南憂內心的欣慰大於驚訝,微微揚起下顎,雙臂撐住兩側的榻板,朝女郎的臉頰側邊滑過一抹落水無痕的吻,遂勾笑撩撥道:“我的阿蘿真是冰雪聰慧。”


  江呈佳立馬紅了雪白的細脖,媚眼如絲拋向他,忍不住冷啐道:“你怎麽回事?如今的臉皮怎麽越來越厚!時不時的就要調戲我?”


  寧南憂放聲大笑,眼角眉梢皆是對她的寵愛之意,心中不勝歡喜。


  他實在愛慘了江呈佳這副嬌羞軟糯的模樣,每每動情,都忍不住去逗她一番,非要將她逗得滿臉通紅,才肯罷休。他從前也沒覺得自己是這樣風流浪蕩的人,怎麽遇見江呈佳之後,愈發的放飛自我,沒有限度了?

  見他大笑不止,江呈佳又羞又氣,暗暗惱火,什麽時候她的伎倆竟然不如寧南憂了?如今真是半點都調戲不動了。還要反被他勾引。偏偏她還十分受用寧南憂這一套。


  懷中郎君收住笑聲,便覺得胸腔傳來劇烈的疼痛,一時間喘不過氣,憋在喉嚨嗓眼中,險些窒息。


  他努力呼了一口氣,才漸漸緩過來。


  卻輪到江呈佳嘲笑:“受了傷還這樣肆無忌憚!活該你痛!”


  她惡狠狠凶巴巴的樣子,在寧南憂眼中顯得無比嬌憨可愛,惹得他心中又是一陣歡喜憐愛。


  郎君悶聲低笑,目光柔柔,淺聲細語道:“阿蘿你這麽凶作甚?”


  他一臉無辜可憐,悅耳低沉的嗓音中有意無意的帶著一絲嬌軟氣息,快要融到女郎心中,讓她渾身如火燒燎雲般灼熱。


  她又羞又恥,心裏鄙夷著自己,竟然如此好色!寧南憂一撩撥,她便經受不住誘惑。


  女郎嗚咽一聲,遮住臉頰,狀做矜持之態,低語道:“唔!你別再這樣了!你這些招數是跟誰學的?”


  寧南憂一陣憋笑,悄悄從她懷中起身,努力撐著自己虛弱的病體,湊到她耳畔輕輕吹出一口熱氣,順勢含住她粉 嫩 柔軟的垂珠,連帶著她耳上戴著的流蘇墜一起入了口。濕熱的舌尖抵廝磋磨,惹得女郎連連顫動,忍不住發出一聲嬌哼。


  纖細白嫩的雙手稍稍施力,推開郎君。


  女郎倉惶地從床榻上站起來,臉已如朝霞般彤紅。


  她跺跺腳,向寧南憂飛去一記白眼,羞澀難耐,向門前狂奔而去,落荒而逃。


  郎君勾唇揚眉,在江呈佳衝出去之後,心中秉持的笑意終於繃不住全都釋放了出來。


  江呈佳聽著門內傳來沙啞的笑聲,又羞又惱,也不能衝進去打他一頓,隻能原地生悶氣。


  寧南憂,真是愈發不知羞恥!


  她心裏恨恨地想著。


  此時,水亭閣前的回廊中傳來一陣疾步匆匆的履聲。


  江呈佳循聲望去,便見呂尋一臉疲倦的朝這邊走來。


  寧南憂昏迷的這五日裏,江呈佳為呂尋擇了一張麵具易容,讓他以曹賀貼身侍衛的身份入住太守府,以便交待各種事宜。


  呂尋對寧南憂的關切之意,與她不分上下。


  這個青年郎君幾乎每日傍晚都要來水亭探望一番,詢問寧南憂的病況,無比殷勤。


  江呈佳振袖撫裙,整理儀容,邁著腳步朝回廊中走去。


  呂尋見女郎親自來迎,目光微微滯愣,流出驚訝之意:“女君今日怎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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