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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一十六回】連環虛夢求生意

  然而,她話還沒有說完,趙拂便立即表明了立場“女君不必多慮。我等皆受君侯之恩惠。若沒有君侯,我等便如江湖漂萍,無處可依。如今,君侯遭逢大難,精督衛若退避三舍,不去援救,便是不仁不義之輩!”


  站在他身後的諸位精督衛將士,皆無比堅毅地附和道“君侯大恩,萬死不辭。我等不懼死亡,隻願君侯平安!”


  江呈佳望著眼前這一幕,隻覺熱血沸騰,感動萬分,忽然覺得自己從前對寧南憂的那些懷疑與憂慮都不值一提。


  倘若他真的失去初心,隻為複仇而活,心中沒了善良與堅定,又怎麽可能讓這麽多人甘願臣服於他,聽他號令,為他所用,甚至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說得就是這樣的情景吧?


  江呈佳眼中溢出感激之情,下意識收斂後,鄭重其事的點頭道“好,既然如此!我們便一同將君侯救出!”


  一眾人朝白道峽穀盡頭的深湖衝了過去。


  彼時,倚靠在東山角落裏的寧南憂,意識已開始渾渾沌沌,無法保持清醒。


  他隻覺得渾身劇痛,周身發麻,胸口一陣一陣的冰涼與抽痛。


  傷口不斷地湧出鮮血。


  手臂因傷處的撕裂之痛,不得不抬過頭頂。


  但僵持的時間過於長久,他幾乎無力轉動姿勢,放鬆緊繃的臂膀。


  他覺得困倦難忍,兩眼發黑。


  寧南憂苦澀一笑,隻覺得時間無比漫長。他想,他大概可能等不到救援了,他終究是要食言了。


  可是,阿蘿。


  他在心裏默默念著女郎的小名,奄奄一息的窩在山石陰影之間,痛徹心扉。


  若是他真的撐不住了,阿蘿應該會被他氣死吧?


  明明才和她說過,要與她“千秋共享歲繁華。”


  可如今,還沒有等到這樣的機會,他便要先行一步了。


  他想不到自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早知如此,他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周源末手下留情。


  可笑最後,他放不下兄弟情誼,一次次饒過他。而對方卻狠辣非常,恨不得立即將他置於死地。


  山穀前,向寧南憂放出冷箭的人,正是投奔匈奴王庭的周源末。


  他那一箭精準無誤的對準了寧南憂,沒有絲毫偏差。甚至,還想一箭雙雕,當場射殺他,並重傷江呈佳。若當時,他沒有及時推開江呈佳,恐怕現在他們二人便成了蒼山之下的亡命鴛鴦。


  寧南憂微弱地呼吸著,每一張口再一閉口,都要費盡他所有的力氣,令他冷汗倍出。


  漸漸地,他想放棄掙紮了,逐步閉上眼,沉沉睡了過去。


  那些癡纏、冷酷的噩夢,隨著他放棄意識後,接踵而至。


  他夢見,自己獨自一人躺在冰寒空寂的山石間,一點點逝去生命。看自己疲憊不堪的閉上眼,緩慢地停止了呼吸。他想,這樣的結局也不錯,不必再各方纏鬥、不必再四處奔勞、更不必一生皆為旁人而活。


  寧南憂覺得自己輕鬆了很多。


  就在他快要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實時,他聽到山坡背後的那片深湖之上傳來廝殺呐喊之聲。


  那個他心心念念,到死都不放心的年輕女郎一身狼狽地衝到了他的身邊。


  雙目深紅,長臂顫顫,將他冰冷的屍體抱入懷中。


  天地漫漫。


  他模模糊糊的從女郎的口中聽到淒厲的呼喚聲。


  “昭遠,昭遠。寧昭遠。”她一聲、一聲,聲嘶力竭的喊著他的名字。


  然,懷中的屍體一動不動,倚在女郎的肩頭,消失了生機。


  他像是個局外人,漂浮在空中,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縱然感受到了剜心刨肺般的疼痛,卻無法做些什麽。


  直到,他看見,女郎滿心絕望的站起身,從站在她身邊默默不語的趙拂腰間拔出大刀,朝那段雪白的脖子上一抹。血珠飛灑,有一些濺到他失去生氣的臉龐上,滑入土地之中,與山石間——那片屬於他的血色融為了一體。


  這個美麗的女郎,雙目含著晶瑩透亮的水光,決然果斷。


  手中大刀轟然落地,她以死明誌,倒在了寧南憂身側,逐漸被上蒼收去了所有的風華。


  寧南憂胸口緊繃,窒息般的悶痛。


  他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從噩夢中蘇醒,驚得一頭涼汗,轉眼望了望四周,仍是原來之象。


  他沒有死。


  寧南憂揪住心口的衣襟,咬牙堅持了下去。


  他不可以死。因為這世上,真的有人,願意為他赴黃泉地獄,不顧一切。


  既然如此,他更不能輕易認命。


  他給她的承諾,他想用一輩子去完成,想給她所有的偏愛,想讓她擁有簡單的幸福。


  盡管,眼前逐漸暗沉,但寧南憂死磕著自己的下唇,不斷提醒自己不能睡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在迷迷糊糊中聽見耳畔傳來轟動雷鳴的廝殺聲,似有數百人火拚。


  於他之感,這場打鬥仿佛過了漫長的一世。


  終於,有一嬌小柔弱的身影,帶著一身血氣撲到了他的身側,帶著憐惜與心痛,小心翼翼抱起了他。


  她力氣甚大,為了避開他胸口的箭傷,將他撈到自己的肩頭。


  似乎還有另外兩名男子前來幫助。


  混沌之中,他感覺後背浸了一層冰涼的湖水。很快,這種感覺消失殆盡,一陣顛簸後,他終於扛不住睡意,再次昏厥了過去。


  他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裏有一些奇怪的場景,令他無法理解。


  比如,高聳入天的九重天宮。比如,連綿畫卷般的女媧靈都。比如,山川河海、鍾毓壁秀的海靈境。


  這些熟悉而陌生的場景,讓他沉醉夢中無法自拔。


  飄舟古巷,煙雨江南。


  古石拱橋,兩岸飛柳。他仿佛瞧見,一身紫衣羽冠的自己撐船而行,被一陣極其難聽的竹葉笛聲所吸引,轉眸望去,隻見一架烏蓬舟的船頭,正躺著一位樣貌絕色清麗,姿態綿轉飛揚的姑娘。


  她衝著自己溫婉一笑,麵若粉桃,古怪精靈。


  他站在對岸默默相望。


  這一刻,仿若定格成了景畫,在他腦海中遊來蕩去,再無法抹去。


  他沉醉其中,甚至不想從中蘇醒。


  眼前漸漸黑沉,昏睡下去,無夢無擾,坦然自在。


  寧南憂再次蘇醒,已是五日以後。


  他昏迷了多久,江呈佳便在他身側守了多久。


  當他睜開眼,側頭便瞧見女郎疲憊不堪,沉沉入睡的模樣。


  心中便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仿佛許久未曾見過,有些陌生,又十分熟悉。


  寧南憂輕輕一動,便覺周身劇痛發麻。


  他微微蹙著雙眉,心中歎了一口氣。還好,他仍活在世上。


  新鮮空氣灌入口鼻之中,令他心中無比舒暢。


  這細微的小動作,驚醒了床前沉睡的美貌女郎。她倏然睜眼,朝床前望去,眼見床榻上的郎君正幽幽轉眸望她,心下一愣,險些反應不過來。


  待她從混沌中清醒過來,便萬般欣喜的站起身來,跪到了床沿之上,靠近他一步,顫抖道“二郎?你醒了!”


  寧南憂覺得口中幹澀,喉中說不出話來,隻能用溫暖的眼神默默望著她。


  江呈佳像是知他心中所想一般,盯著他看了片刻後,便迅速轉身下床,奔至腳榻前置放的案幾,替他倒了一杯水。


  她小心翼翼端過來,打算服侍他飲水。


  寧南憂因胸前傷口的劇痛,懶得動彈,便眨眨眼望她,一言不發。


  女郎想盡辦法,想在不移動他的情況下,喂他水喝。可不論怎麽樣的姿勢,好像都容易將水撒到床榻上。


  江呈佳費力半晌,最終果斷將杯中水一口飲盡,俯身並膝,跪在郎君身側,將唇貼了上去。


  寧南憂雙目忽然睜大,任她撬開自己的唇齒,將水送了進來。


  女郎唇上的幽幽清香,留餘在他的齒間,婉轉連綿,多情自醉。


  口中幹澀瞬間緩解了不少,他情不自禁的伸舌勾她,纏住她不讓她輕易離開。


  女郎嗚咽兩聲,微微嬌喘,好不容易從他的唇間起身,麵色通紅,雙眼波光明媚。


  郎君精致好看的喉結輕輕滾動,將從她口中汲取的瓊漿玉液吞了下去,輕輕合動雙唇,啞著聲音道“阿蘿,我還想要。”


  江呈佳一臉潮紅之意,抵不住郎君熾熱的目光,轉身又到了一杯水,再次飲盡,滿心歡喜,屁顛屁顛兒的湊了過去。


  幾次三番的喂水,令二人之間的氣氛迅速燥熱起來。


  寧南憂終於肯放過她,鮮紅的舌尖在唇間一掃,將她遺留在嘴角的水漬吞入嘴中,便滿足道“辛苦阿蘿了。”


  江呈佳沒有回話,靠在榻邊,靜靜看他,心中滿滿皆是愛慕之意。


  寧南憂被她滾燙的目光灼燒,險些有些支撐不住,雙目含笑道“阿蘿。你要不要這樣如狼似虎的看著我?”


  江呈佳麵色一窘,立即紅雲滿麵道“給你點好處,你就開始不正經了?”


  寧南憂覺得她嬌俏害羞的模樣甚有意思,於是想笑出聲,還沒開口,便覺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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