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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回】大魏醋王二郎也

  陳舞娘放不下那位夫人,還曾偷偷回去探望,卻被高牆森瓦擋卻了腳步。


  水河還說,陳舞娘說起這樁事時,似難掩憂傷,故事說到一半時,便猛地將話頓住,仿若當年發生了什麽,令她即使爛醉如泥,也始終沒有將故事的另一半說出口,像是在為何人保守著什麽秘密一般。


  宋陽一句,當年那位王侯夫人誕下雙生子,引起江呈佳的驚懼。


  若水河私下告知宋陽的這些話都是確鑿事實,而陳舞娘當年侍候的王侯夫人正是曹夫人的話,那麽當年曹夫人懷孕九月早產,在霜降日誕下的嬰兒,除了如今的寧南憂,本應還有一子。既是雙生子,為何當年陳舞娘前往水閣請求神醫相救時,隻抱了寧南憂一人前來?又為何,這麽多年,曹夫人身側隻有寧南憂一子作伴?當年發生了什麽,促使曹夫人將雙生子中的另一子藏了起來?至今不為人所知?

  她本已因此事難抑心中驚駭之意,見宋陽多日來一直悶悶不樂的模樣,便知他是因為獨審了陶舂,知曉了父母之死的真相後,心中抑鬱,便好意相勸。


  宋陽卻萬分苦惱,在江呈佳的引導下,將當夜之情形以及陶舂告訴他的事實真相說與了她聽。


  這才知那陶舂六年前是奉了宋宗之命,帶著人血屠了宋陽父母所居住的小村莊。宋陽為了救母親,被陶舂刺瞎了一隻眼,但他躺在屍堆中僥幸逃過了一死,這才保住了一條命。


  宋陽再問陶舂,為何宋宗非要殺了他的父母不可,又為何一定要血屠了整座村莊,不留一條活口?

  當時陶舂在他威逼利誘下,支支吾吾說出了實情。他告訴宋陽,當年他父母之所以會被宋宗盯上,完全是因為當年他收到了一封來自司空付博的書信,才會命人抓捕宋陽父母。這封信上清楚寫著,宋陽父母知曉一名喚作盧世清的少年下落,本欲命宋宗抓來二人細細審問,誰料這二人死活不肯開口透露這少年在何處,這才遭了滅口之禍,連帶著整個小村莊都受了牽連。


  盧世清。


  這個名字,江呈佳再熟悉不過,正是一直在她身側侍候左右,掌管著水閣尚武行的燭影。


  她沒料到的是,宋陽的父母竟與燭影有著一層關係。


  而江呈佳更在意的是,宋宗收到的那封付博送來的書信。


  難道當年盧夫子的夫人顧氏死於武陵郊外一事.……與司空付博有關?若不然,他為何要花那麽大的力氣,命宋宗前去抓捕逼問宋陽的父母,盧世清在何處?


  但這樣一來,便說明顧夫人之死絕非意外,其幕後必有催手推動。當年出現在新都一帶的盜匪,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安排所致。


  從宋陽口中得知這兩樁事後,江呈佳便對這些神秘而久遠的往事產生了濃眷的好奇心與不安。


  而她的心不在焉也讓寧南憂覺得奇怪。


  晌午時分,夫妻倆從後屋向堂前而去,正預備陪著竇老太君用午膳。


  江呈佳一直垂著頭不說話,寧南憂以為她這幾日一直憂心著京城的那樁爆炸案,才會似如今這般悶悶不樂,於是柔聲道:“你若不放心你的兄長……過了年後,我陪著你返程洛陽,回一趟娘家?”


  她微微愣住,抬眼瞧著他小心翼翼看著自己的模樣,不展的愁眉稍稍平散了一些道:“京城正因宋宗與鄧元兩人鬧得雞飛狗跳。你又不受陛下和父親待見,咱們就莫要回去了。”


  “可你成日這樣魂不守舍,不正是因為憂心你的兄長?”寧南憂無奈道,“若是在這般愁眉苦臉,當心我們的孩子生出來是一張天生的苦愁臉.……”


  江呈佳被他這句話逗笑,忍不住道:“說什麽呢?哪有當爹的這麽咒自己的孩子?”


  她撫著小腹,緊緊攥住他的胳膊,帶著些嬌柔軟糯,將自己的心事掩飾了過去道:“好啦好啦.……竇太祖母還在歪堂等著。今日,可是我親自站在灶房外指揮千珊做得膳食……定要好好嚐一嚐她的手藝。”


  寧南憂見她掩麵強裝笑容,心中覺得詫異,但見她不肯說,他自然也不願多問。


  兩人正往連著小院閣樓的廊下穿行,便瞧見對麵院子裏,竇月珊正和紅楓莊的婢子們說說笑笑著往照壁外走。


  江呈佳盯著不遠處這一身雲錦紅褐曲裾袍,兩袖間穿繡細葉紋,儀表堂堂,一身正氣的青年,看著他略有些眼熟的臉,忽然萌生出了一種奇怪的念頭。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盯著竇月珊目不轉睛。


  誰知她一反常態的模樣,卻被迎麵走來的竇月珊瞧進了眼中。


  紅褐錦衣的青年衝著江呈佳眨眨眼,然後摸了摸自己光潔的臉頰,滿麵疑惑,走到夫妻二人的麵前,愣愣的說道:“嫂嫂?我的臉上有什麽東西嗎?你怎麽一直盯著我看?”


  寧南憂正挽著她往前走,見竇月珊奔過來就說了這麽一句話,臉色馬上黑沉了下來,瞪著他道:“子曰,胡說什麽?”


  竇月珊又眨了眨無辜的雙眼,聳了聳肩,衝著江呈佳努了努嘴道:“我沒有胡說……你自己轉頭看看.……”


  他遂而低頭看向倚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娘子,這才驚覺,竇月珊的話不假。便是現在子曰到了他們麵前,她竟然還專心致誌的盯著子曰那張小俊臉直勾勾的看著。


  登時,寧南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胡思亂想著:難道這丫頭剛剛再想竇月珊?眼下瞧見這小子,便連目光都移不開了。平時也沒見她對子曰多感興趣……怎得今日這麽反常?


  光是想著這些,寧南憂便有些惱了起來。


  他湊在江呈佳耳邊低聲不悅道:“阿蘿?你往那裏看呢?你的二郎,你的夫君在這裏!”


  小娘子猛地回過神,轉而瞧了一眼身邊的青年,一時間語塞:“呃……”


  竇月珊還沒怎麽湊近了聽,便聞見一股濃濃的醋味,這熏天的酸氣令他有些無奈,於是腳下步伐悄悄挪動,自動朝後站了兩尺遠,保持著隨時能逃的安全距離,笑眯眯的同江呈佳道:“阿蘿嫂嫂!你要是再繼續盯著我看。昭遠兄大概能把我這三兩重的骨頭都拆了……”


  寧南憂冷下連,神色更黑了些,一字一句崩眼兒道:“竇子曰?你喚誰阿蘿?”


  竇月珊見他已在暴躁的邊緣,不由大驚。但心裏作怪的想法卻沒有停止,他衝著江呈佳揚起甜甜一笑道:“嫂嫂保重,弟弟我先溜啦!”


  話音落罷,便見照壁前的這個紅褐錦衣的小青年拔腿便往前廳奔去,一溜煙便沒了影。


  寧南憂沉悶著臉色站在月門前,心裏一陣古怪的感覺。


  江呈佳抬起眸子望向他,笑得賊兮兮的說道:“二郎莫不是因為我多看了子曰幾眼,生氣啦?”


  寧南憂瞥了她一眼,眉毛不挑、嘴角不揚、眼神暗沉、酸裏酸氣道:“阿蘿這聲子曰……喚得還真是親切。”


  江呈佳拽住他的手臂,從他身前,故意踮起腳與之對視,笑嘻嘻道:“真生氣啦?”


  寧南憂臉上的沉色險些掛不住,故意咳了兩聲,轉過頭隨意看向別的地方道:“誰能惹我生氣?”


  他眼前這個小娘子見狀,古靈精怪的衝他眨眨眼,故意揚長了聲調道:“哦……我曉得了,二郎不是生氣了,是吃醋了!”


  寧南憂皺了皺眉,將胳膊從她手裏抽離,背著手朝月門外走去,故作鎮靜地丟下了一句:“我平生不喜歡喝醋。”


  這無厘頭的回答讓他身後的江呈佳差一點笑岔了氣。


  小兩口一前一後,一個鬱悶,一個捂嘴偷笑,慢悠悠走到前廳。


  竇月珊正乖巧的坐在竇太君身邊。


  曹夫人與竇太君說笑著,平日裏一直病態蒼白的臉色這些日子也稍稍有所好轉。


  三人瞧著廳前的小兩口一個沉著臉色,一個笑嘻嘻的入了座,都各有心思與想法。


  曉得為何因緣的竇月珊隻低著頭,盯著竇太君食幾上,早已布好的飯菜,聚精會神地想著待會兒,要先吃些什麽?據說他這位嫂子的廚藝可是一絕,隻是如今有了身孕不能入滿是油煙嗆鼻傷身的灶房。


  但這些日子,紅楓莊裏頭的膳食包括臨賀城的小吃,他幾乎吃了個遍,就是吃不到江呈佳親手做的菜。


  不光是曹夫人饞了,便是連寧南憂也有些懷念。但,他們不論多想吃她做得菜肴,都因她有孕且身子虛弱忍住了。


  於是年關將至,江呈佳便攛掇著千珊與小翠在她的指揮下,做一些爽口鮮美的膳食。


  這不,今日一大早,她便招呼著仆役搬了一架竹製矮榻放在灶房門前,她親自帶著小翠準備食材,又坐在矮榻上,裹著兩層絨毯,指揮著千珊調料、放菜、煎煮等等,折騰了一上午才將竇太君喜歡的素宴做好。


  十種膳食,都是素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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