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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四章 趕狗入窮巷

  門前與玄窗四處都是巡查的人,幸好她及時堵住了宋宗的嘴,這才沒將他們引過來。


  江呈佳反敗為勝,此刻掌握了主動權,拿起就擺在她身側的草繩,將宋宗的雙手雙腳再次捆了起來。


  做好這一切,她才跳開,並厭棄地踹了此人兩腳。


  江呈佳躲在屏風後,盯著門前的動靜。


  宋宗還處於見到她的驚訝中,片刻後,他冷哼了一聲道:“成平縣主倒是挺會作戲?你若去了樂府,必令他們如獲至寶。若非在此處見到你,我還當真料不到那個嬌滴滴的阿蘿姑娘竟是身懷絕技的江氏女。”


  江呈佳一顫,聽他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一言不發,繼續盯著門前看。


  宋宗陰陽怪氣道:“我當真與寧南憂冤家路窄……如今竟有幸與他之愛妻共處一室,方才還盡占便宜.……嘖嘖嘖..”


  江呈佳眸中一沉,扭頭朝他瞪去:“你若再多嘴一句,小心我將你閹了!”


  宋宗嗤笑道:“你閹了我又如何?鬧出大動靜……難道不怕把門前的人引來嗎?若我猜得不錯,他們正在尋你是不是?”


  江呈佳不言,也懶得理他。她繞過宋宗,轉身走至這間小屋的玄窗邊,在窗紙上戳了個洞朝外頭看去。


  她注意著外頭搜查隊伍的動向,暫時沒心思管顧安如何。


  當她瞧見這宅屋邊上的人馬都漸漸散去時,便預備推窗出逃。誰知忽覺脖頸處猛地一痛,一陣無法抑製的暈眩感猛地傳來,令她跌跌撞撞在窗邊行了兩步,努力睜眼朝這個打了她後頸的人看去。


  千算萬算,她並未料到宋宗手中藏了一片鋒利的陶瓷片,趁著她注意力全都放在窗外那夥人時,他竟然迅速劃開了綁在手上的草繩。


  江呈佳有些懊惱自己放鬆了警惕心。此刻她雙臂綿軟無力,眼前也逐漸模糊起來,腳下踉蹌兩下,便朝前跌去。


  宋宗傾身接住了昏厥過去的江呈佳,將她拖到身後的矮榻上放著。他坐在她身側,有些貪戀地觸摸起江呈佳光滑綿軟的臉蛋,帶著絲嘲諷笑意陰森森道:“小美人,不知防範背後之人.……可不是個好習慣。待我將外頭的叛徒解決了……再回來好好疼愛你。”


  他在屋中找了兩捆極其牢固的細繩,把江呈佳的手腳並捆起來,並踢開了所有她能觸碰得到的尖利之物。


  弄好屋子裏的擺設後,宋宗拍了拍手上的灰,拿出禁室中藏得極為隱秘的一把尖刀斷刃,隱在袖中朝門前而去。


  他小心翼翼推開木門,在門前兩個壯漢還未來得及察覺時,迅速的抹了他們的脖子。


  登時,鮮血從壯漢的脖子間噴湧而出,濺了宋宗一身。


  他早對這種死人麻木不仁,此刻陰鷙笑著,狠狠跺了這兩名壯漢一角,遂將手中刀刃擦淨,遁步朝北邊的宅屋中貓去。


  濟世堂的後堂民巷平宅裏亂作一團。


  廣信城外,寧南憂與季先之亦緊跟著段從玉的人來到一處隱蔽空地。


  他們兩人在茶館二樓目睹了江呈佳被人群圍堵在中央的情景,卻並未出手相救。


  因為寧南憂曉得依照江呈佳的性子,恐怕她不僅吃不到虧,還會讓與她鬧事的幾人都一一得到教訓。


  恰在那時,季先之得到一則消息,言說城內有兩隊藥商正欲離城,帶頭人恰是濟世堂的一名管事。寧南憂便即刻同季先之趕去了城外。


  他們來廣信的目的,便是抓住埋在宋宗背後的另一股勢力,廣信城全城戒備,不單單是他們想要活捉宋宗,江呈佳也必然不會輕易放過宋宗。宋宗定是想逃的,卻還要看他有沒有那個命。


  因而,他們並不在乎宋宗如何,他們在意的是城中預備帶著家夥事兒以及所有關於人口私販、暗莊交易的機密之物撤離的另一夥人。


  這廂,寧南憂剛帶著人圍捕了一夥人。那廂,城中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已燒得連城外山頭都能瞧得見了。


  此時有精督衛匆匆來報,早在一炷香前,便有另一夥人佯裝城外柴夫與茶商陸續從各城門出了城,縱馬長鞭朝北而去了。


  寧南憂心中一驚,眸色瞬時冷凝。


  季先之麵色亦不太好:“沒想到……竟然還是讓他們逃了?主公,我們的人全城上下布防,四個城門皆設下重兵把守.……竟還是失手了。”


  寧南憂冷靜下來,麵色愈發黑沉。


  “主公!你瞧,城內的火光!”此時此刻,跟在他身側的葉榛驚叫一聲,指著廣信城池的方向道:“莫不是……民巷與濟世堂失了火?”


  寧南憂看向城頭冒起的隱隱火光與煙霧,猛地握了拳,低沉道:“遭了!宋宗!”


  季先之同時道:“主公!宋宗若死……隻怕屆時.……會令淮王大怒!”


  寧南憂已等不及思考段從玉這一行人是如何從城中混過了他們的眼線與把守逃出城的了。


  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並沉聲道:“季叔.……你且帶著一隊人馬,循著他們的蹤跡,朝南邊追去。”


  季先之得了令,即刻點頭道:“好,老奴這邊去。”


  說完,他便整隊帶著一列精督衛朝山頭的北坡奔去。


  寧南憂望著廣信城的方向,對葉榛道:“下山,去城中!”


  葉榛與他身後的三列精督衛猛地喝了一聲:“喏。”


  一夥人便浩浩蕩蕩朝廣信城門趕去。


  誰料,當他們趕製城門時,城內的縣防軍竟齊齊立於城頭,彎弓抵箭,對準了他們。


  寧南憂急忙拉住韁繩在城門十尺之外停了下來。


  “胡光何在?!這是何意?!”


  他衝著城頭喊了一聲,不明廣信縣令胡光此意。


  不曾想,站在縣防軍後頭的人並不是那位廣信縣令胡光,而是衣冠整齊的宋宗。


  此人撥開了牆頭的縣防軍,站在他們中間,居高臨下的朝下望去。


  借著城門頭燃著的火把光芒,寧南憂看清楚了那人的麵貌。


  “宋宗!”他遂即驚道,“怎麽是你?”


  城頭的宋宗陰森冷笑道:“寧南憂,你作甚這樣驚訝呢?我此刻被逼至此.……難道不是正在你預料中嗎?”


  寧南憂凝著眸,眉宇緊蹙,死死盯著牆頭的人。


  此刻,宋宗又道:“你是不是奇怪.……胡光怎會任我調配縣防軍?”


  寧南憂不言,聽他繼續說。


  宋宗道:“你恐怕不知,我手中有一個能令胡光生不如死的把柄……他一身清廉,最恨身上沾染汙跡.……若我將他的醜事抖落出來.……他這樣的人隻怕是難以繼續在世上活下去的。也是因此緣由,這些年他才會聽我擺布。先是已官府之名盤下了濟世堂後頭的廢棄民宅,並用於改造商鋪.……供我們請能工巧匠在地下挖掘地道.……將整個民巷平宅變成暗莊交易與人口私販的地界.……真是,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據點呢。你們查了這麽多年……到現在才查到濟世堂與這片廢棄民宅的原因,不正是因為你們以為胡光不會做出如此下流羞恥的勾當麽?”


  聽他說出此番話,寧南憂卻不屑冷哼道:“宋宗.……你同我說這些作甚?我不屑知此事,你也隻需做好父親交予你的差事即可。”


  隻聽見宋宗在牆頭哈哈大笑起來:“寧南憂,你如今在此……不正是想要聽我說這些麽?再裝下去……可就沒有絲毫意思了!我告訴你.……所有的證據我已經銷毀……就算你想以此將我拉下馬,在魏帝麵前立下一功,也並沒有那個能力!你猜,若是淮王知曉你如此狼心狗肺,替旁人對付他.……他會怎麽想?他又會怎麽做?”


  寧南憂沉眸,勾唇道:“你以為……你今日能逃得出去麽?你以為你說了這些……你的妻兒老小還能活命麽?”


  宋宗更覺可笑道:“你休要拿我的妻兒老小威脅我!若我當真在乎他們的死活,當初便不會獨自一人從暗崖莊裏跑出來!我也曉得,你故意將我從暗崖莊裏放出來,就是為了靠我尋到濟世堂這個總據點,並找到在我背後的另一勢力與神秘幕後人。隻可惜……我料到了你的計劃,卻不曾料到,我效忠了一輩子的人……臨了卻將我棄在此地.……想讓我抗下所有罪過!我告訴你們,那是不可能的!絕不可能!就算我拚盡全力,頭破血流,也要將你們拉下馬!”


  他狀若瘋癲,胡言亂語著,麵目猙獰狂笑不止。


  寧南憂有些驚異,見他如此,眸中沉沉暗了下去。


  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


  說得便是如今的情形。


  宋宗已完全失了理智,再瘋狂的事他恐怕都能幹得出來。寧南憂隻恐此事不能善終了。


  “放箭!”果然他這廂剛剛想定,宋宗那邊便以下令讓縣防軍放出亂箭來。


  寧南憂即刻駕馬揮刀躲避淩亂的冷箭,並衝著周圍埋伏著的另一批精督衛大吼道:“都出來吧!聽我命!搬雲梯,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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