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四章 無法解釋的誤會
就在此時,寧南憂突然失控,伸出雙手死死捏住江呈佳的雙肩咆哮道:“江呈佳!你裝的真好!都這樣了!你竟然還在我麵前做戲?”
江呈佳被他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魂飛魄散,臉色蒼白的如白布般,一雙紅了眼眶的眸子,水潤潤的盯著他,動了動唇,欲說些什麽,話語卻像是滾水卡在喉中般,令她煎熬難忍,卻無法吐露出來。
“這副柔弱樣,你如今到底裝給誰看?!”寧南憂似乎有些崩潰,他看不得江呈佳這樣無辜,柔弱的樣子,看得他心中如撕裂般的疼痛,叫他屏住呼吸也不能抑製心中悲憤失望之痛。
江呈佳立即屏住了心中因恐懼而起的酸澀苦痛之意,一汪淚水含在眼眶中,不敢落下,更沒辦法讓它倒流回眼中。
“告訴我,為什麽要這樣做?難道僅僅因為我沒有將全部實情告訴你嗎?”青年嘶吼著,一雙因徹夜未眠而紅透了的雙眼,此刻也漸漸積聚了一些霧氣。
“我……你在說什麽?”江呈佳被他聲聲嘶吼弄得發懵,可偏偏不敢掉眼淚,隻能逼著自己鎮靜下來。
“你還要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嗎?”寧南憂忽然覺得可笑,竟嗬嗬嗬的笑了起來,心如刀絞,握在江呈佳雙肩上的手更用了幾份力悲痛欲絕吼道:“江夢蘿!我以為,你是真心待我!原來……你不過為了替你兄長遮掩.……你要聯合你兄長一同將我除去是也不是!”
江呈佳麵色發白,被他這樣的怒吼聲惹得渾身發抖難以平定,她看著寧南憂逐漸失控的情緒,難過道:“我作甚要除去你?你是.……你是我的夫君啊?”
“夫君?”寧南憂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竟仰天笑了起來,半晌歇下來,目光如寒刀利劍似的盯著她道:“好一個夫君.……你真的將我當成了夫君嗎?為了你兄長的前程,你……寧願將我置於死地……江夢蘿!終是我看錯了你!”
江呈佳見他愈加失望悲痛,心中仿佛對她消失的這五日中……暗崖莊裏發生了什麽有了些模糊的猜測。
“你這樣想我?”她的聲音有些沙啞,那是極致壓住心下悲涼而表露出來的顫抖。
寧南憂猛地放開了她,朝後退了兩步,眼中含著淚光道:“事已至此,你.……還要我怎麽想你?我知曉,我這個人,便不配得到旁人的喜歡,也不配得到旁人的真心。我身邊……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人背叛於我.……難道我便是活該嗎?我活該擁有這麽多難堪的記憶,活該背負這麽多嗎?”
江呈佳瞧著他失意難過,強忍著淚水的模樣,心下一陣裂痛難忍。
她就要忍不住上前解釋,可心底那點唯一的倔強卻讓她停住了腳步,再難向前靠近。
她沒有解釋,也不知道該解釋些什麽。
她甚至都不知道暗崖莊究竟發生了什麽。
麵前這個青年,閉上眼,落下兩行眼淚,揪著心道:“江夢蘿,你可知……要我付出真心,多麽不易?你怎可隨意……踐踏我的真心。”
一股莫大的錐心之痛從江呈佳心口蔓延,使得她驚懼。
兩人對立而戰。
不知沉寂了多久。寧南憂突然低聲道:“你消失了五日,我的心便懸在刀鋒上整整五日。可笑我被你這般欺騙,還憂心你的安危。如今你回來了,我.……也懶得再問了。往後,你我二人還是各過各的吧。”
他似乎很疲憊,整個人情緒低落下去,跌跌撞撞地轉身,一步步慢慢挪回了暗崖莊。
在他離開後,江呈佳幾乎站不住腳跟,若沒有千珊在後頭扶著,她險些摔在地上。
她忽覺得腹腔中有一股強烈的惡心嘔吐之感反轉上來,令她捂著胸口,緊緊拽著千珊的雙臂,俯身嘔吐起來。
千珊慌忙道:“姑娘.……您沒事吧?”
江呈佳失魂落魄的靠在千珊身邊,笑著哭道:“我似乎……做什麽都是錯的.……似乎我做什麽,總會傷害到他。千珊.……我真的很無用。”
千珊聽著這話,難忍心痛之意道:“姑娘.……你大可不必這樣說自己?”
江呈佳抬起袖子抹去眼角的淚水,忍著心酸,克製著自己詢問道:“這五天,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君侯突然如此?”
千珊支支吾吾的不肯說,麵露難色與遲疑。
江呈佳輕聲道:“我好不容易……才讓他放下防備之心。如今.……消失了幾日,他便突然轉變了態度。你若不告訴我.……難道讓我一個人去胡亂猜測嗎?”
千珊歎道:“奴婢沒辦法前往冥界尋您,便想著您怕是過不了幾天便會返回,於是返回莊中一心等待。可……您離開的當夜,暗崖莊不知從何處湧來一批來路不明的死士,衝著宋宗一家去,將整個暗崖莊團團包圍,甚至連君侯也岌岌可危……奴婢心中著急,便擅自前往離此處最近的廣信,召集水閣之人前來相救。怎料,跟我前來的水閣之人,竟然朝著君侯一行人痛下殺手,又決心將宋宗一家上下老小全部擒獲帶離……君侯……以為是您要替公子搶了他手中關於宋宗的證據,並以宋宗妻兒老小相脅,逼迫他認罪,好為公子掙得一份除去宋宗這個心腹大患的無上榮光,讓他在大魏前程更似花團錦簇一般.……順暢無阻。”
江呈佳皺著眉頭,神色更為凝重起來,死咬著唇,沉默了片刻道。
“君侯.……對於宋宗一事,的確有事瞞著我,我雖暫時還沒有猜到全部因果,但大致曉得.……他手上一定有著捏著一樁能夠置宋宗於死地的把柄,更有能夠直接扳倒宋宗的鐵證,所以才敢絲毫不顧及宋宗在淮王身側的地位,對他毫不客氣地拳腳相向。
再加上.……這暗崖莊雖表麵上看著像是宋宗的私產,可實際上……說不準,早就被君侯的人傾吞了大半部分田契,佃戶與莊民們或許大多都是君侯的人.……君侯一向是個準備周全後才肯動手的人。他絕不可能任由蔣公、顧安、樊彥、宋陽毫無時限的查下去。多年來……孟災與宋宗借著夜箜閣的水陸運糧商線不知做了多少樁走私案……他隻怕還有更多的證據沒有拿出來.……他在防著蔣太公、防著始終對他有意見的顧安,更防著我。”
江呈佳從一開始便知道他有事相瞞,隻是不願意提及,更不願意問罷了。直到她覺得暗崖莊也有問題時,才忍不住詢問寧南憂。可依照千珊所述,幾日以前,暗崖莊內莫名出現數名死士企圖將宋宗一家滅口,若不是人數眾多,千珊也大可不必特意去一趟廣信,召集水閣之人。
而千珊所帶來的水閣之人對寧南憂一行人痛下殺手……一切那麽的巧合,簡直像精心布置好的局一樣。
隻怕就算她沒有離開暗崖莊,恐也會因為死士湧入這莊內,而擔憂寧南憂的安全,從而命千珊前往廣信召集水閣兄弟前來救援。
如今,恰好她從暗崖莊內消失,整整失蹤了五日.……陰差陽錯的證明了她與此次暗崖莊夜襲有關,更何況後來是千珊親自帶著要殺寧南憂的人來了這裏……
她是想要解釋也解釋不清了。
江呈佳轉頭又有些緊張地問道:“君侯.……君侯有沒有受傷?”
千珊眉頭緊緊鎖住,歎道:“君侯的背部被砍了兩刀,眼下已經縫合了傷口。奴婢在發現跟著奴婢前來的那群人竟對君侯起了殺心後,便立即襄助君侯將這些人都擒下了.……隻是君侯卻以為奴婢是被揭穿之後,覺得刺殺不成,便要反轉來一次苦肉之計,滅人口舌,讓這些跟著我來的水哥之人死無對證才會突然反過來助他抓住對他有加害之心的人.……恰好,您突然從山莊消失,也因此.……君侯以為這些事是您授意。”
江呈佳大概猜到了這些,更覺得這是提前預謀,如此直奔主題的挑撥她與寧南憂之間本不是非常穩固的感情.……究竟是何人?
她這次跟著寧南憂前來暗崖莊,於他身側隨行半月有餘的事情……除了身側親近之人,便再無人知曉.……
況且,她入暗崖莊,完全是以淮陰侯府妾室的身份。
怎會有人曉得她能夠調動水閣之人?
眾多奇怪之處,令江呈佳愁眉不展。
此刻她的腦中亂糟糟的糊成了一團,不斷回放著方才寧南憂說的那句:“往後,你我二人還是各過各的吧。”
每每重複一次,心口便像是被刀剜了一個口子,血不停的往外留。
千珊扶著搖搖欲墜的江呈佳擔憂道:“姑娘.……您還是注意自己的身子吧。您剛從冥界回來,定然遭到了冥界冤魂濁息的損害.……不如咱們先回莊子內休憩。同君侯解釋的事情.……日後再說?”
江呈佳捂著沉悶的胸口,整個人倚靠在千珊身上,扯著唇角勉強道:“好。我們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