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繁華盡 第四十九章 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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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查?”竇月珊正經起來。
寧南憂沉寂片刻,似乎在想著什麽,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抬起頭問道,“子曰,你可記得你七歲那年,竇氏可有發生什麽大事?”
“怎麽突然這樣問?”竇月珊被他問的毫無頭緒,英眉輕蹙而起。
“你且回想一番。”寧南憂盯著他,並未接下他的話頭。
竇月珊仔細回想起十七年前的舊事,隱隱覺得頭痛,搖搖頭無奈道,“我七歲同你分開,被父親帶回竇家,太祖母便將我帶去了莊子裏住,家中發生了什麽我倒是不清楚。”
“竇太君將你帶去了莊子裏?”寧南憂疑問一句,聽不出什麽思路,又繼續問道,“那之後呢?又發生了什麽?”
“之後?”竇月珊呢喃一句,皺眉深想了許久,忽然疑道,“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當年我在莊子裏住了大概一月,家中便突然傳來三叔逝世的消息。太祖母幾乎哭斷腸,命我替叔父守孝,之後大病了一場。那一次我印象十分深刻,太祖母差一點一口氣背過去,我與父親以及幾位兄長沒日沒夜的看護,太祖母才蘇醒過來。我其實一直對三叔的死很是懷疑,按照父親的說法,三叔是歸家時被路遇的匪徒所害,可祖父卻並不追究那匪徒過錯,反而遮掩了過去。太祖母還因此同祖父大吵了一架,至於吵了些什麽,我倒是記不太清了,隻曉得他們提及了先帝。”
“先帝?”寧南憂隻覺當年之事愈發的撲朔迷離,思索片刻後對竇月珊囑咐道,“子曰,你且也聽著,這件事,你千萬不要涉入太深,無論我父親同你父親到底在謀劃什麽,你都不要管。”
“你是想起了什麽?”竇月珊並不理會他的叮嚀,滿麵疑惑道。
“我總覺得,我父親同你父親突然來往頻繁,同當年長輩們之間發生的舊事脫不了關係。”寧南憂憂心滿滿,再三叮囑道,“此事,你莫要插手了,從中脫身吧。”
竇月珊不由給了他一記白眼道,“你以為還有可能嗎?太祖母叫我前來給你傳信,便是想要我從中幫著你一些。事到如今,我再抽身而去又怎麽可能?你且放心,我終究是我父親的親生兒子,再怎樣他也不會對我下狠手。”
寧南憂見他不聽他所言,不禁有些無奈,正預備著再勸,卻忽然噤了聲,整個人防備起來。
竇月珊見他忽然警惕起來,便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小聲詢問道,“怎麽了?”
寧南憂站起身,對他做了噤聲的姿勢,然後悄悄靠到牆邊,貼著牆,迅速自懷中拿出蒙布,將自己的臉遮了起來。
他今夜穿著墨色便行衣,吹滅了竇月珊屋中燈亮後,躲在暗處,讓人幾乎無法察覺。
竇月珊一直緊緊盯著他的動作,靠在床榻上正奇怪著,便瞧見紙窗上映出了人影。
他心中一驚,不由握緊了拳頭,隨即轉身,閉上眼,擁住被褥裝作沉睡。
寧南憂屏息凝神,又漸漸察覺周圍越來越多的殺氣,忍不禁握住腰間劍柄,一雙眸冷冷的盯著客房的窗戶與扇門。
隨著那殺意愈發濃重,一群夜行衣者毫不遮掩的衝入了竇月珊的客房中。扇門被猛力踢碎,又自窗戶處躍入一兩個帶刀黑衣客。
一行七八人全都朝著躺在床上裝睡的竇月珊而去。
便在此時,寧南憂拔出腰際長劍,翻身一躍擋在了竇月珊身前,同這七八個夜行殺手打了起來。
竇月珊猛然睜開雙眼,抽出一旁掛著的佩劍,立在榻上警惕著周圍。
他不會武功,如若今夜不是寧南憂前來,怕是當真要在江陵喪命了。
眼瞧著寧南憂於七八人之間纏鬥,竇月珊心急如焚。寧南憂身手的確好,但也抵不過七八個身手都十分矯健的江湖殺手的不斷輪回攻擊。
正當他想著如何解此局麵,自窗口又躍入一人,朝竇月珊直直而去。
寧南憂武功即便再高,也總有漏網之魚。當他察覺危險轉身朝竇月珊看去時,肩頭防不勝防的被狠狠砍了一刀。他眉尖微微一蹙,手中佩劍旋轉,長腿一掃,狠狠的踹開了纏上來的刺客,又迅速自其中脫身,撲到了竇月珊麵前擋住了那行刺之人的長刀。他一把推開了竇月珊,不顧肩上劇痛,咬著牙廝殺起來。
竇月珊已被此刻場景驚的滿麵倉惶。他手忙腳亂,不知該幫些什麽,陰暗的夜色裏,他幾乎看不清楚寧南憂的身影,隻能手持一把亮劍,小心謹慎的應付著周圍襲來的殺手。
寧南憂出師不利,先受肩傷,血流不止,很快便失血過多,頭暈目眩。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隻有強忍。
正當場麵形勢糟糕不已時,這間江陵最大的酒樓客棧,又不知自哪裏用來一群青衣俠客,湧入竇月珊的客房,將那一行七八人的夜行殺手團團圍住,讓寧南憂有了喘息之時。
竇月珊一人孤零零的站在榻上,艱難的瞪著雙眼想要看清楚那混做一團的人群裏究竟誰是寧南憂,便忽然察覺有人拽住了他的襦褲,立即驚慌失措,抬起手中長劍大喊一聲,“爾等小賊,膽敢行刺本爺,且受爺一刀!”
他的長劍剛剛劈下去,便被輕易的擒住了劍鋒。竇月珊使勁兒動了動劍柄,使出吃奶的力氣,想要將劍鋒抽出,卻聽見低下傳來一聲氣若遊絲的喊叫聲,“你若再拔,我這雙手算是廢了。”
這熟悉的口吻中陣陣無奈之音叫竇月珊大驚失色,急忙扔掉手中劍柄,還沒蹲下去確認是誰,他便再次聽見底下傳來一聲極其微弱的哀嚎聲。
竇月珊那把佩劍狠狠的朝寧南憂的頭頂砸了下去。
他精疲力竭朝竇月珊看去,隻覺自己這些年沒死在他的手下,怕是三生有幸。
“竇子曰!”寧南憂咬牙切齒的念了一聲,依靠在床前,喘著氣,滿頭冷汗,“愣著做甚?快帶我走!”
竇月珊蹲下剛準備扶他,便瞧見他那雙眸中滿是無奈。於是無辜的撇了撇嘴,立馬將身中劍傷的寧南憂背到了身上,然後在屋中雜亂撕打成一片的人群中,找尋出路,並一直嚷嚷著,“讓一下。”似乎屋裏這群人不是衝著他竇月珊而去的一般,麵色波瀾不驚。
寧南憂趴在他的背上,快被眼前的景象氣暈過去,他拎著竇月珊的耳朵顫著聲道,“悄悄溜出去就是了,非要再次引起這些人的注意麽?”
竇月珊衝著他翻了個白眼道,“我又不會武功。更何況還帶著你這一個大活人,你以為我可以悄悄溜出去?”
瞧見他死乞白賴的模樣,寧南憂啼笑皆非。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此刻真想拿一把劍直接在竇月珊脖子上抹一刀,叫他背過去得了,省得自己在這裏吃力不討好。
竇月珊這廝絲毫沒在意,屋裏纏鬥的這兩波人皆是衝他而去。
此刻的寧南憂愈發頭暈目眩,亦實在沒力氣去挑竇月珊的差錯,等到竇月珊從客房扇門擠出去時,院子裏已經圍滿了人。竇月珊衣衫淡薄的立在眾人麵前,背上還背著一個蒙著麵受了重傷的墨衣客,一時之間場麵尤其詭異尷尬。
竇月珊嗬嗬一笑,急忙背著寧南憂從另一頭的小廊奔了過去,一邊疾速奔行,一邊衝著愣在他客房前不知所措的堂廳小二道,“店家還是快些報官吧,殺人需償命,有人黑夜潛入我房中,重傷我與我的侍衛,茲事體大,還望店家想清楚!”
那小二還未反應過來,隻愣愣的瞧著他離去的身影,又瞧見那間打鬧廝殺聲頻頻不斷的客房裏時不時被踢出一人,又繼續衝進去渾打於一處,幾乎將整間房屋拆的底朝天,案幾、酒樽、花瓶、茶盞碎成一片,嘩啦啦的聲響從裏麵傳出,又聽見轟然倒塌的巨響。小二本不敢靠近,但聽見這一聲巨響,便實在忍不住,小步奔走過去,便瞧見裏麵的鶴唳風雲雕金屏倒在地上,幾乎被踩的稀巴爛。裏頭一群帶刀持劍的人紛紛朝他看過來,眼神氣勢洶洶,渾身上下充滿殺意。小二尖叫一聲,即刻暈倒在了門前。
竇月珊並不知後來發生了什麽,隻是一溜煙竄出了廂房客住的小院,從小道繞至側門,出了此間酒樓客棧,一路朝附近的醫館狂奔過去。
他走的十分急,昏沉過去的寧南憂被他的腳步顛醒,皺起眉頭,滿麵慘白道,“你要去哪?”
竇月珊理所當然道,“自然帶你去醫館。”
寧南憂急忙扯住他的肩頭道,“不可。”
竇月珊停下腳步,扭頭朝他看去問道,“為何?”
“我與你見麵不可讓人知曉。”寧南憂有氣無力的說道。
“現在還管這些幹嘛?你不要命了?”竇月珊蹙眉不客氣道,語氣裏皆是責怪。
“不行,這點傷對我來說不礙事。十五歲那年戰場廝殺,孤立無援,滿身是傷也都挺過來了,千萬不得因為這點小傷暴露行蹤。”寧南憂吊著一口氣,死死扣住竇月珊的肩頭,努力自撐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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