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預見自己的生死

  說實話，對於梁軍的身份，即便是鳳成梁沒說，他的妻子還有兒子也都已經明白了，至於王孝懷那邊沒出事的幾個人，也就是鳳成梁的小兒子的舅舅、姨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所以這一路上，他們的眼睛要是利箭的話，梁軍早就被射成刺蝟了。鳳成梁的小兒子有兩個名字，剛出生時，鳳成梁的妻子甄氏堅持要自己給兒子取名，給他取了個鳳明飛。大意就是明字有日月，飛字則代表了，鳳家的這個小鳳凰能像個鳳凰一樣，翱翔起來。名字就很顯然地彰顯了她的政治抱負，希望兒子能繼承鳳家衣缽，能在政治上有所抱負，能吞吐日月，掌控一切。但是，鳳成梁堅決不同意，他反問妻子，吞吐日月？日頭是火你知道不知道？鳳凰浴火，什麼意思？你想玩火自焚啊？妻子沒辦法，就讓鳳成梁起名字，鳳成梁其實對自己的名字就很不滿意，太張揚了，鳳成梁？想代替龍啊？但是，沒辦法，這是他的父親給起的。現在，輪到自己的兒子起名字了，他希望兒子能低調一些，同時也希望兒子一生能順利，就給兒子起了個鳳德鄰。從諧音上講，鳳凰得了林，那不就像牛有了草，魚有了水一樣嗎？而從字面上理解，則是與德為鄰，還是希望兒子能端端正正的。結果鳳家給兒子上的戶口是鳳德鄰，但是，妻子卻暗暗地叫，明飛。所以，我們現在就叫他鳳德鄰。這個比梁軍小二歲的弟弟，真的就像他的名字那樣，很是張揚，在梁軍上了車之後，他幾次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警告梁軍，你叫什麼名字？誰讓你來的？鄉巴佬，這是我家的事，你來算幹什麼吃的？你是不是想攀高枝啊？梁軍實在是懶得搭理這樣的小崽子，他想，自己既然是鳳家的後代，不圖希鳳家給自己帶來什麼，只求在老人臨終的時候，盡到人倫的義務，送上老人一程，至於攀鳳家的高枝？真是笑話，我攀你們？我才十八歲就靠自己的能力賺了一個億了，我用得著攀你的高枝？ 

  當然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來，在這樣一個場合，大家都很悲痛，自己要是非要跟他爭吵個裡表，那老人走得也不安心，那是對老人的大不敬。在某種特定的情況下，人不能和畜生一般見識。其實，鳳成梁也不想讓梁軍來，倒不是別的，而是鳳成梁知道自己的小兒子是什麼德行，也知道自己的那個老婆是什麼德行，他怕梁軍受了委屈。但是，老太爺堅持要梁軍來，人在晚年的時候，總是要回憶什麼，想想自己這一生做得事，就不免想起了自己當時干預自己兒子的婚事，讓一個無辜的姑娘被人趁機給殺死了，雖然，殺人的不是自己，但是，要不是自己要堅持政治聯姻，也不至於讓王家趁勢而動，干出那殺人越貨的勾當來，還把自己的一個親骨肉遺落在了民間，想想都心疼，這對那個沒過門的兒媳婦，還有這個沒見過面的孫子都不是公平的。後來，他實在是想見到這個孫子，就故意設了個局，在梁軍的行動被調查清楚后，他便提前在梁軍要經過的地方，帶著這個鳳明飛裝作不認識的樣子，還給兩個孫子上了一堂課。人在彌留之際了，就想把做的錯事糾正一下，所以，他一定要鳳成梁把孫子接來，他要面對面的相認，他對鳳成梁說，你連家務上的事，都擺不平，還談什麼施政？ 

  說起來，真是一個神奇的事，鳳家老爺子辭世，不是因為有病，更不是因為有災，而是老爺子預知了生死。他前天晚上就讓鳳成梁把自己的衣服給穿上，然後道，我該走了。明天晚上9點9分，就是我的大限了，你趕緊把我的孫子給我找來。 

  這番話，鳳成梁打死都不信，他說道，爸，你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你怎麼能胡思亂想呢？鳳成梁道，這是我的命啊。哪是我自己胡思亂想？鳳成梁就懷疑老爺子是不是想母親了，想不開了。就害怕了，道，爸啊，你是不是覺得兒子不孝？老爺子就道，這跟你沒關係。你自己睜眼看，我就是明晚上9點整的。鳳成梁道，哪有這麼準的預測？連幾點幾分都說准了？ 

  鳳家老太爺嘆口氣，說，我要走了，這個秘密也可以告訴你了。當年，我跟著太祖上五台山，那時候，五台山上的和尚跟五台山下的農民鬧土地糾紛，太祖去平息這個事，我隨從就去了。五台山的主持給我推算的。他說，我本來是九五的命，但是這個姓不好，所以要我無比給你起個好名字…… 我的老師美如妖452 

  鳳成梁暗道，難怪父親一定要讓自己起這麼個名字。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那老主持算的就那麼准，便問道，那他是怎麼跟你說的你的大限？老太爺伸出四個手指頭，湊足四個九。 

  鳳成梁豁然而驚，他不敢說，因為明天上午，就湊起來了一個2009年9月9日9點嗎？鳳家老太爺就道，哪有白天走路的？除這輩子雖然走南闖北，扛過槍，騎過馬，坐過飛機，但是註定要死在炕上，可不是暴事死。 

  不管是真的假的，鳳成梁都感覺到特別的驚恐和悲傷，連忙做好了各種準備，他自己也時刻不離開父親，結果，等他把梁軍接來，老太爺把該對孫子說的都說完了，就躺在那裡，鳳成梁和其他的兄弟姐妹，都守在他身邊，大家的呼吸都要停止了，緊張地不行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這是世界上最奇異的一個事，一個人預見了自己幾點離開世界，大家眼看著時間逼近了那個數字，心裡會是什麼感覺？只見十鍾剛指到九點上，老太爺就對著門口笑了笑，道，你媽來了，哦，那就這樣了，我走了。然後就咽氣了。 

  一屋子的人都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話扯遠了，還得回來說梁軍的事，來到八寶山公墓告別廳，梁軍跟著人群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站在了家屬的行列里，因為人很多，他稍微往前站了一步，被風明飛呵斥了一句，往後站，鄉巴佬，你想把鳳家的臉都丟進了嗎？你連件像樣衣服都穿不上，到底要來幹什麼？ 

  這話被鳳成梁聽到了，他威嚴而又低沉地道，德鄰…… 

  鳳明飛這才悻悻地站在了旁邊，而梁軍則站到了最末尾。總書記只和鳳家幾個主要成員握了握手，其他的一些年紀較輕的，就不再握手了，一路就走了下來。而這些年輕一輩的俊彥們，有的也已經走上了仕途，就特別希望能和總書記握一握手，大家都在暗暗較勁，看總書記對誰印象比較深，能和誰握一握手，但是，讓大家失望的是，總書記和年青一代的，誰都沒有握手，表情嚴肅的從大家面前走過。但是，他就要走過這個家屬群的時候，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年輕人，總書記的記憶非常好，就停住了腳步。問道，我好像在哪見過這個年輕人。 

  這時候，鳳家的幾個青年人臉色刷地就紅了，他們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太丟人了，鳳家這麼大個家族，怎麼讓那麼一個穿戴寒酸的鄉巴佬給混進來了？偏偏讓總書記見到他了，多丟人啊！ 

  這時候，一個在南方某市當副書記的，算是梁軍的叔伯哥哥的人物再也忍不住了，就走過來對總書記道，書記，這個少年其實他……總書記舉起了手輕輕一擺，嘴裡道，我沒和你說，我在問他。那個副書記臉唰地紅了，他惡狠狠地瞪了梁軍一眼，意思是說，你把我們鳳家的人的臉都丟光了。 

  梁軍見總書記跟自己說話，就趕緊略一鞠躬道，書記伯伯，您這麼忙，還記得我，真是太謝謝您了。我們見過面的，去年，您去上海看望孫爺爺的時候，是您派我去請的上海陸書記。總書記眼睛一亮，道，我想起來了，當時，孫老先生在上海試探民意，是你把老人家請回了家中，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年輕人，你能這樣有一種尊老愛幼的情懷，實屬難得，在改革開放的今天，建設和諧社會，落實科學發展觀，我們尤其需要年輕人具備這樣良好的價值取向。 

  梁軍趕緊一弓腰，對總書記說，書記，您教導的事，我是個青年人，但是我永遠不敢忘懷總書記你關於榮辱觀的教誨。 

  總書記眼神發亮，點頭道，是的，青年一代擔負著祖國建設的未來，首先要知榮辱，才能有作為。他又低頭看了看梁軍穿的很普通的衣服，跟周圍鳳家子弟的衣服格格不入，到底是兩邊有什麼瓜葛，他不太方便問，就說道，這麼年輕，就能穿得這麼樸素，心裡上就沒有什麼不適應的嗎？ 

  梁軍略微一沉吟，道，買件新衣服很容易，但是，始終保持著一種心態則很難。總書記顯然沒有想到，梁軍竟然會如此作答，這時候，鳳成梁也趕了過來，他也不知道總書記怎麼會對自己的這個兒子這麼感興趣，他生怕梁軍像個憤青一樣胡說八道，但是，總書記很讚賞地對鳳成梁道，好啊，這個少年說得好，買件新衣服很容易，但是，始終保持著一種心態則很難。我希望你以後，要堅持用這樣的方式激勵自己，保持一種心態。成梁同志啊，這個少年我要多聯繫，作為青少年教育現象的一個調研對象來聯繫。等大學畢業了，可以作為團幹部骨幹，派到基層去鍛煉一下，體驗生活。 

  說完，他握了握梁軍的手，離開了告別廳。這時候，鳳家的老老少少都吃驚地看著梁軍，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少年竟然比他們厲害，早就見過總書記。一幫人都蔫了，傻了。 

  這時候，中辦副主任過來招呼鳳成梁，道，首長，三號首長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