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殿內熏香裊裊,如同仙境般,隔著一扇屏風,男人摟著女子倚在軟榻上。
案桌上果盤琳琅,封煜一手搭在懷裡人的腰肢上,透著外衫,有一撥沒一撥地輕輕摩挲著。
阿妤有些癢,眼尾泛紅,偏生還不好說。
她鑽進他懷裡,細膩的指尖直接勾纏住他的手,嗡嗡軟糯:
「妾身覺得癢……」
她慣是愛撒嬌的,刻意放低的聲音,輕輕繞繞的,撩人心弦。
眸子濕濕灼灼,叫人恨不得摟進懷裡好生欺負。
封煜此時就是這樣想的。
他眸色稍暗,喉結緩緩動了下,阿妤看得心驚,怕自己鬧過了,忙忙退縮求饒:「皇上……」
她沒能多說,男人拉過她,禁錮在懷裡,低頭吻上她的唇。
他的動作不緊不慢,卻步步壓迫,阿妤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衣襟,仰著修長的脖頸,任他為所欲為。
狐絨大氅早就褪了去,她本就為了舒適,沒束腰帶,此時男人手指輕動,衣裳的紐扣就從上一一解開。
精緻的鎖骨,大片瓷白的肌膚,猝然接觸涼意,又瞬間泛著羞紅。
阿妤有些急,她推搡著男人,衣裳不聽話地從香肩滑落,遺了滿室暗香。
好在,他還有理智,知道不能亂來。
便是後面吻得兇狠,最後還是放開了她,撫著她的小腹,沙啞問她:「難受?」
阿妤倚在男人懷裡輕喘著氣,從恍惚間漸漸回神,倏然聽見男人的問話,耳尖都冒著紅,羞得不敢抬起頭:
「不……不難受……」
話剛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瞧她說得什麼話!
還懷著孩子,便與皇上這般……這般胡作非為!
頭頂傳來男人的輕笑,阿妤矜持不再,卻是惱羞成怒,索性擠入他懷中,緊緊攥著他衣襟,用他的人遮住自己的身子。
封煜任她鬧,不著痕迹地護著她不要摔下去。
阿妤的衣服是沒法穿了,最上面的紐扣不知何時崩掉了,此時她再如何遮掩,也遮不嚴實。
封煜好整以暇地瞧著,阿妤卻是快急哭了,伸手去推他:
「皇上,您快想辦法啊!」
封煜不解挑眉,眯著眼睛道:「想什麼辦法?」
「朕與愛妃在殿內,做甚都應是理所當然的吧?」
呸!
阿妤在心底唾了聲,若是平日里那自然無所謂,現在她有著身孕,還在乾坤宮這般,傳出去,有些人又不知該如何編排了。
就算她可以當作沒聽見,但是人言可畏的道理,她還是懂得。
總之,阿妤才不想這事傳出去。
封煜還待再說什麼,阿妤忽然湊上前,張口就咬在他下顎上。
不疼,痒痒的。
但封煜還是僵直了身子,心底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斥道:「無法無天,還不放開!」
若是留了印子,明日他如何去早朝?
阿妤不敢用力,卻是不鬆口,嗡嗡地說:
「……不松,皇上留個印子,便知不敢見人了,那這事傳出去,妾身怎麼辦?」
「後宮姐妹們還不得活剝了妾身啊!」
她刻意誇大其詞,封煜簡直沒耳聽,他捏著她的下顎,讓她不得不鬆口,冷笑:
「敢威脅朕了?」
阿妤縮了縮身子,悶悶委屈道:「不敢,妾身明明很輕的……」
封煜斜了她一眼,若非知道她有輕重,他只要朝外喊一聲,便是她懷著皇嗣,這番行為也得治她個大不敬之罪。
見他神色微鬆動,阿妤便拉住他的手,撒嬌道:「不行!」
「妾身這衣裳是沒法穿了,皇上給妾身尋一套,不得聲張!」
最後四個字,她刻意咬得很重,以示重視,然後哼哼唧唧地,非磨著男人同意不可。
封煜撫了撫額,有些頭疼。
終究,他還是點了點頭,幅度很小,阿妤險些沒看出來。
她頓時笑彎了眸子,仿若無骨般摟著男人的脖頸,軟軟糯糯地撒嬌:
「妾身就知道皇上最好了。」
他吩咐下去后,便移開視線,闔上眸子,看都不看女子。
美人是嬌,但是看得,碰不得,徒惹不適,還不如不看。
阿妤窩在他臂彎里,陪著他睡了一下午,直到被宮人叫醒,才施施然地回了宮。
至於她在乾坤宮待了這麼久,其他人心底如何咒罵,她聽不見,便懶得去想。
回到印雅閣,阿妤著實鬆了口氣。
她明白皇后讓她去御前的意思,但是直到她回來時,依舊沒和皇上提起這事。
她又不是傻,自己有孕不能侍寢,男人來不來後宮,與她何干?
讓她去給旁人邀寵?
阿妤輕扯嘴角,還是算了吧,她這人做不來這事,倒是截旁人的寵,許是能上心一二。
皇后沒明說,只說讓她去看看,她去也去了,看也看了,還勸了皇上注意身體,至於其他的,她什麼都知道。
——
鈺美人去御前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後宮,最先得到消息的就是坤和宮與乾玉宮。
淑妃辰時得了消息,午膳都沒用。
拜那日中秋所賜,她終於知曉皇上如今對那些有寵的人是什麼模樣了。
旁人她不知,但是這位鈺美人卻是在她這裡留了較深的印象。
傍晚,瑛鈾瞧娘娘神色不好,小心翼翼地問:「要不,奴婢去請皇上?」
淑妃看了她一眼,煩躁地揮揮手,沒讓她去。
出去一趟,終於讓她清醒了些,不再做那些明目張胆的蠢事了。
和乾玉宮的沉悶不同,坤和宮裡皇后撫著髮髻,揮退傳話的宮人,淡淡道:「鈺美人是個聰慧的。」
她翻了篇書頁,模樣漫不經心。
謹玉微頓,擰眉:「可她去了御前,也未必如娘娘所想那般。」
鈺美人素來張狂,她會如娘娘所願,乖乖地讓皇上來後宮?
妙琴有點不信。
豈止是妙琴不信,皇后就沒想過她會傳話,她垂眸道:
「不管她說了什麼,只要她去了,皇上就能明白本宮的意思了。」
謹玉這些日子謹慎了許多,聞言,便不再說話。
突兀,皇後放下手中的賬冊,抬頭望著一旁安靜的謹竺,說:「明日卓府的人就要進宮了吧?」
中秋那日她沒護住卓嬪,這卓府人進宮給她請安,是皇上給她的恩典。
同樣的,是給卓府的恩典。
皇后心底清楚,也呈皇上這個情。
「是的,明日未時一刻便會進宮。」
外面人進宮,其中步驟繁瑣,需先請旨,由皇上或皇後點頭,隨後派宮人傳旨過去,規定好時間,早一刻、遲一刻都不行。
提起這事,謹玉便抿緊唇:
「娘娘這些年,一直護著卓嬪,甚至當初卓嬪這個位份都是娘娘給求的,娘娘做得夠多了。」
「便是卓府,侯爺也提攜過,這還不夠還偲主子的恩情嗎?」如今招卓府進宮,還能所為何事?
卓嬪沒了,這後宮就沒了卓府的人,選秀三年一次,且不說那時卓府有沒有適齡的女子,便是這三年時間,卓府也等不起。
聖上登基四年余,從未有女子在非選秀時進宮,這卓氏是唯一有恩典的府邸。
她話音剛落,就見娘娘冷冷地盯著她,謹玉心下一緊,微退了步,無措喚著:「娘娘……」
皇后眸色微冷,她不緊不慢地問:
「你覺得,本宮的命不值這些?」
「噗通」一聲,謹玉立刻跪地,冷汗溢滿了整個後背,給她天大的桿膽子,她也不敢說這話啊!
她慌忙道:「奴婢不敢!是奴婢眼光短淺,求娘娘恕罪!」
皇后沒說話,只是望著她的眸色還是有些涼。
謹竺掃了眼,到底是多年的交情,她走上前,服身道:「娘娘消消火。」
她給謹玉使了個眼神,才低聲說:
「謹玉也是擔心娘娘,娘娘記住偲主子的救命之恩沒錯,但娘娘若是過於好心,卓府未必不會得寸進尺。」
「就拿卓嬪來說,她便是心思養大了,仗著娘娘會救她,什麼都敢做。」
「前車之鑒擺在這兒,娘娘便是還恩,也得顧及著些自己呀。」
謹竺平日里話少,但皇后最看重她,連同宮外侯府的接觸都交予她,也正是因為如此,她也知道些許卓府的德行。
總歸不是什麼好人家。
得幸的是養了個好閨女,能豁得出去,命都不要了,也要為母族討個前程。
也是偲主子當時去得太慘烈,否則也不至於讓娘娘記了這麼久。
謹竺明白謹玉的心思,謹玉本就是最偏心娘娘的,一分好處都不想給旁人,更何況卓府這般,扒著娘娘吸血的人家?
不是覺得娘娘報恩不對,就是看不慣卓府那家人,一群爛泥扶不上牆的,還慣是都會惹是生非的。
皇后斂了眸,她抿著茶水,讓謹玉起來,聲音低低幽幽:
「本宮何嘗不知,但是本宮一想到那日的情景,就覺欠她的啊。」
謹竺沒了話說,對於偲主子,她救了娘娘一命,她也是感激的,但也只限於偲主子罷了。
她想了想,說了卓府最近的一件事:
「卓府上的小少爺,前些日子在朱雀街縱馬傷人,不僅如此,京兆尹派人捉拿他時,他還叫囂著,自己姐姐是皇上寵妃。」
「奴婢猜想,那日皇上處決卓嬪時,未必沒有這絲考量在裡面。」
皇后眼底閃過一絲厭煩,又很快斂下,她淡淡說:
「別管他,等卓府送了人進來,別讓她死了就成,至於其他的,我們不必多管了。」
她答應那人的,不過就是保著卓府一分榮譽罷了。
這些年,她已經仁至義盡了,再給卓府一個恩典,便是她報恩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得了她這句話,謹竺眸色微閃,對她的態度瞭然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