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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你濃

  第1章你濃


  裴行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新郎這邊的人就已經到了。


  好在私人醫生也在婚禮現場,豪宅中又有自己的“醫務室”,裴行舟被送去救治,現場的秩序才稍微恢複一些。


  寧語遲渾身上下都濕透了,禮服緊貼在身上,勾出玲瓏的曲線。


  風一吹,她立即打了個寒顫。


  傭人及時送來浴袍,她穿上,果然溫暖不少。


  婚禮被打斷,經過主家商量後,決定儀式繼續進行。


  寧語遲到別墅裏擦幹身體,換上新娘以前的禮服,匆忙吹幹頭發,稍微補了一下妝,折騰完已是下午兩點。


  賓客都在等著,新郎新娘被家人圍住,溝通剛才發生的那件事,表情都不太好看。


  見她回來,他們停止交流,告訴她可以繼續了。


  經此一事,大家的情緒都有些沉,寧語遲讓樂隊換了個輕快一點的音樂,再然後,微笑拿起話筒。


  “婚姻難免經曆挫折,而夫妻的意義,就是在曆經挫折後,還能攜手相伴。


  相信我們的新郎新娘,今後也能像今一樣,風雨同舟,恩愛白頭。”


  她了些寓意圓滿的話,將意外輕鬆帶過去。


  賓客們隻是看客,並非當事人,她三兩句話將氛圍攏回來,加上音樂並不怎麽嚴肅,這塊陰雲很快就被驅散。


  新娘的臉上,也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所有人都在淡忘這件事。


  好比請來的明星在彈鋼琴時,不心錯彈了一個音,是突兀,但很快就會被後麵舒緩動聽的音樂蓋過。


  人們不會一直沉浸在某一段事物裏,還是會向前看。


  婚禮順利進行,到最後,眾人已經將這件事遺忘了。


  而從始至終都在保持笑容的人,反而是記掛最深的那個。


  她沒有一刻,不在記掛裴行舟肩膀上的疤。


  她想摔掉話筒,跑到醫務室去看看他怎麽樣了,或者快速結束這場婚禮。


  別人的熱鬧與她何幹,有人為了她承受那樣的痛,她良心不安。


  可她不能因為一時任性,就破壞別人的人生大事,這也不符她的職業操守。


  所謂職業操守,就是不管有多難過的事,都不能把情緒帶給觀眾。


  儀式流程不算多,可每一秒都是煎熬,結束的那一刻,寧語遲放下話筒,禮服都來不及換,就跑到醫務室,去看裴行舟的傷勢。


  卻被告知,醫生在及時處理了他的傷口之後,他已經離開了。


  “他走了?”


  寧語遲眉頭緊蹙,手抓緊裙擺,“那他傷口怎麽樣?”


  私人醫生笑了一下,:“不用擔心,你救得及時,隻是輕度燒傷,會留疤,但是很淺。”


  提著的一顆心,在這一刻,終於放鬆下來。


  寧語遲:“謝謝你,醫生。”


  她離開醫務室,換回自己的常服,匆匆告別。


  新郎家人留她吃宴席,她委婉拒絕,直接離開了。


  好容易打上車,司機問她去哪,她想了想,報了自己家的地址。


  到了區附近,她先找了家幹洗店,把禮服處理好。


  再然後,她回到家裏,給自己煮了碗麵。


  麵很快煮好,她看著這碗麵,怎麽都吃不下去。


  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會受這無妄之災,腦海中始終忘不掉那關鍵時刻,裴行舟撲過來,把她護在懷裏。


  她心裏亂糟糟的,怎麽有人這樣呢,明明已經兩清了,她跟他毫無交集,各自有各自的人生,她又欠了他。


  就算是無關的人,為她擋了這一下,於情於理,她也該去探望一下的。


  她想去又不想去。


  去了尷尬,不去良心不安,她進退維穀,前也不是後也不是。


  寧語遲輾轉許久,到最後麵坨在一起,湯被麵吸了不少,也吃不得了。


  她終於下定決心,給裴行舟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並沒有被立即接起,每響一聲,她都覺得時間被拉得很長。


  “你好。”


  他聲音微啞,透過信號傳過來,很低沉。


  寧語遲抓著手機,走到陽台上,看著外麵的春日暖陽。


  “你……現在怎麽樣。”


  那邊沉默了一瞬,:“我沒事。”


  北歸的候鳥掠過低空,落在樹梢上,碧樹抽新枝,新生的綠葉掩映,已經看不見候鳥的蹤影。


  寧語遲斟酌了下,:“你在哪裏,我過去看看你。”


  裴行舟問:“是你想來,還是,你覺得應該來。”


  寧語遲垂眸,:“這很重要麽。”


  他學她,用同樣的語氣:“很難回答麽。”


  太陽逐漸西沉,對麵的高層蒙上暖黃色的光,她看在眼裏,回:“不親自看看,我心裏難安。”


  裴行舟:“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麽。”


  他在電話那邊,發出一聲很輕的氣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她還是捕捉到了。


  他:“你不用過來,我也沒什麽好看的。”


  他掛斷了寧語遲的電話,沒再給她話的機會。


  她緩緩放下手機,從陽台走到沙發邊上,腦海中還在回想裴行舟的話。


  她知道他在生氣,又搞不清他氣什麽。


  算了。


  她站起身,把麵重新熱了下,味道不如剛出鍋,她將就吃了下去。


  傍晚時,她接到裴子亦的電話,看到這個來電顯示還愣了下。


  跟裴行舟分手後,她就沒再跟裴子亦來往過。


  方曼姿幾次約她再去裴子亦的日料店吃飯,都被她拒絕了。


  不是不想見他,而是裴子亦看到她來,一定不會收她的錢。


  她不想因為裴行舟的關係,從他那占什麽便宜。


  稍一晃神,她接起電話,問:“子亦?”


  裴子亦:“嫂子,在家嗎?

  我在你樓下。”


  “現在?”


  “對,方便下來嗎?”


  寧語遲想了一下,:“好。”


  放下電話,她拿起長款外套,隨便穿了雙鞋子,搭乘電梯下樓。


  裴子亦的車,就停在門口。


  他示意她上來,她坐上副駕,一句“怎麽想起來找我”還沒完,車已經動起來了。


  寧語遲抓著旁邊的扶手,:“去哪,我還沒係安全帶。”


  裴子亦一邊調頭一邊:“沒事,在這停著怪無聊的,就在你家周圍轉轉。”


  寧語遲好。


  車開出區,上了馬路,裴子亦話算話,就是在她家附近轉,車速不快,閑著沒事遛彎似的。


  裴子亦問:“嫂子吃了嗎?”


  “吃了。”


  她答,想了想,,“別叫嫂子了,早就不是了。”


  裴子亦滿不在乎地笑:“叫了這麽多年,早習慣了,你讓我喊別的,我也改不過來,我隨便叫,你隨便聽吧。”


  她妥協:“k,隨你。”


  前方路口紅燈,裴子亦腳踩刹車,手擱在方向盤上。


  白色斑馬線上過街行人不少,有一個年輕女人帶著男孩過馬路。


  男孩手裏拿了一個玩具車的盒子,蹦蹦跳跳興高采烈。


  女人怕他摔,低頭了他兩句,男孩果然不跳了,臉上興奮難掩。


  裴子亦看在眼裏,一臉微笑,:“還是時候好,什麽煩惱都沒有,每最盼望的事,就是什麽時候能買新玩具。”


  寧語遲由衷地:“要是每個孩子的童年,都能跟你一樣幸福就好了。”


  “是啊。”


  他附和,“時候媽帶我們兩個出去,給哥買完習題冊,我就一定要去買玩具。”


  “當時店裏有一架巨酷的坦克模型,仿真度超高,簡直沒有男生能抵擋它的魅力。


  然後哥偷偷看了很久,媽跟我都看出來了,就要買給他,他不喜歡,死活不肯要。”


  “我假裝想要,讓媽買回家,我把坦克故意放客廳,哥經常會看,但從來不碰。”


  “後來,我故意把坦克弄壞了,抱著它找哥去修,他才肯碰它。


  我以前也不懂,既然喜歡,為什麽非要憋在心裏,後來我才明白,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但哥不可以。”


  “時候我總覺得,家裏人都溺愛我,哥是最慘那個,長大後明白,因為他是繼承人,而我不是。”


  “從我有印象起,他就是那個性子,話少,人悶,總過度壓抑自己,我看著都替他累,但實在的,難改。”


  “也虧著哥是這樣的性格,才能年紀輕輕就替爸接手公司,要這樣看,也不好他這性格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話到這兒,裴子亦轉過頭來,看向寧語遲,:“嫂子,我就直了吧,其實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去看看我哥。”


  寧語遲:“我提了,他拒絕了我。”


  裴子亦歎了一聲,:“看來剛才還是白了。”


  他打了方向盤,方才開過幾圈的路,忽然變了方向,上了別的道。


  寧語遲心中有了不妙的預感:“你要去哪?”


  裴子亦心情很好地彎起嘴角:“嫂子來都來了,那就過去看看吧。”


  他沒有給她反駁的機會,直接把她拉到先前她跟裴行舟住的地方。


  車停到樓下,裴子亦解開車鎖,又伸手按開她安全帶的扣。


  他微微挑眉,:“嫂子,還有一件事,我得解釋一下,其實我一直這麽喊你,不光是因為我叫習慣了,還因為我從跟哥在一起,所以我看得出來,其實哥很喜歡你。”


  “不管你們因為什麽分開,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重新在一起。”


  寧語遲將鬢發理到耳後,溫柔地笑了笑。


  她:“子亦,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感情的事,不是希望就可以。”


  “我曾經比任何人都希望,我能夠跟他在一起,不過想明白了,既然沒到那個份上,那就是不能了。


  可能老注定,我跟你哥,也就到這兒了。”


  完,她看了他一眼,:“我會上去看他,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裴子亦聳肩,做了一個很典型的、外國人無奈攤手的表情:“All righ”


  寧語遲下車,跟裴子亦揮手作別,後者也跟她揮手,然後目送她進了住宅樓。


  一共兩部電梯,她按電梯時,曾經失事的那一部門開著,她也沒上,留下得陰影太重,她是不會再乘的。


  沒等多久,另一部電梯從上麵下來,她才上樓。


  她站在裴行舟的家門口,想著自己不告而來,是不是有些突兀。


  轉念一想,來都來了,他總不至於把她趕走。


  她鼓足勇氣按響門鈴,不過五秒,對講門鈴那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誰。”


  她:“是我。”


  兩秒鍾後,她聽到對講處傳來掛電話的聲音。


  原來,他比想象中還要不想見自己。


  就像裴子亦的,來都來了,總不能無功而返。


  她伸手又按,手指還沒鬆,麵前的門鎖“哢”一聲響。


  門開了。


  門被緩緩打開,身穿常服的男人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睨著他。


  因為身體受了傷的緣故,顯得膚色過白,加上他眸光清寒,落在人臉上有溫度似的,就顯得比平時還要冷肅幾分。


  他薄唇微抿,視線如涼水一樣,臉上寫滿生人勿近。


  “你怎麽來了。”


  他問。


  他問得這麽不留情麵,擺明是不歡迎她的。


  就算早有準備,她還是尷尬。


  她:“我就是……過來看看。”


  視線在他身上打量一遍,她自己給自己找台階:“既然你沒什麽大礙,我就回去了。”


  她轉身要走,不想手腕驀地被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


  她回頭,看著二人相接觸的地方,又緩緩上移到裴行舟的臉。


  裴行舟反應過來,輕輕放開她的腕。


  他別過頭,麵無表情道:“你就知道沒大礙麽?”


  主持人需要具備一項能力,叫做理解能力,是指能精準理解其他人話語中的潛在意思。


  寧語遲頭一次覺得自己能力不足,因為她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領會這句話其中要點。


  她怔怔地看著他,問:“什麽?”


  裴行舟抿唇,把門推開一點。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側過身,放出僅容一人通過的空間,淡淡吐出兩個字。


  “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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