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太監劉玄

  陸離一路上了二樓，離了樓梯向左轉了兩轉，在一雅間之前駐足，目光所及，一個雕花黑木牌掛於雅間側方，雅間名喚‘青竹閣’，下麵有一個描邊木牌，裱寫著一首詩句。‘正三洲下葉，七澤收虹。歎年光催老，身世飄蓬。南歌客，新豐酒，但萬裏、雲水俱東。謝故人，解係船訪我，脫帽相從。人世歡易失，尊俎且更從容。任酒傾波碧，燭翦花紅。君向楚，我歸秦，便分路、青竹丹楓。恁時節，漫夢憑夜蝶，書倩秋鴻。’這首詩詞熟悉的很，陸離幼時跟著一位落魄文人學過一些詩句，這正是朱敦儒所作‘醉思仙·倚晴空’，詩句豪氣豁達，也正是引出新豐酒的美妙，“人世歡易失，尊俎且更從容。”陸離默默念了兩句，胸中回味，卻是別有一番風味。趙棟在雅間正奇怪陸離為何還沒進來，聽聞門外有人低聲念詩，他雖然認得幾個大字，胸中墨水奇缺，雖然不明白是什麽意思，聽在耳中也覺得頗有些氣魄，不由得點了點頭。陸離推開門，瞧見趙棟已落座，他大笑兩聲，道聲詩句迷人見諒見諒。趙棟急急站起身將陸離請到主座，臉上浮現一絲掐媚之色。“哲師傅不但劍法超然，這筆墨丹青似也頗有心得，趙某一介匹夫，是在佩服的緊呐。”陸離見他神色掐媚，知道這人是在拍馬屁，暗想，我也就是跟人學過幾年，比你多認識幾個字而已，有個屁的心得。自己想歸想，卻裝作十分受用的模樣。“哲師傅有所不知啊，這集賢酒家的女兒紅端的是明澄澈馥鬱芳香，十二分美妙，您初來乍到，這酒您可得嚐嚐。”陸離一聽，心想這可不行，我把你弄出來是為了套話的，這女兒紅喝到什麽時候是個頭，我又不喜飲酒，美酒和馬尿對我而言並無二致，你真當老子願意和你吃飯呢？“哎，這酒家沒長腳，斷然不會自己跑了，既然咱們到了這青竹閣，門外詩詞實在是妙極，即如此，這新豐酒是一定要嚐一嚐的，不然，豈不是負了這般詩意。”陸離一揮手打斷趙棟。“妙妙妙，哲師傅不但是個雅人，更是一位妙客啊，佩服佩服。”趙棟絕對不放過一丁點拍馬屁的機會，陸離知他所言非是心中所想，可觀他表情倒是十二分的真切，難怪此人沒什麽本事，卻能任職侍衛長的差事，這拍馬屁的功夫可謂絕頂了，當下也不揭穿，順著他一直說下去。酒菜備齊，二人有說有笑，一番推杯換盞，這新豐酒酒性極烈，陸離身負高深內功，酒氣入體不到片刻，他便運行內功將其化解。陸離不住勸酒，二人各飲了數斤，趙棟舌頭開始轉不靈活了，說話微微有點粘性。陸離心道這便成了，觀察趙棟已有了九分酒意，他放緩勸酒速度，也扯著大舌頭與趙棟周旋開來。“老哥啊，兄弟有一事不明，你說你家大小姐我那徒兒，怎麽就和那個囂張的王八蛋結親了呢？”陸離引開話題，先行試探一下趙棟。“兄弟呀，你有所不知啊，這個……夏侯老爺……他也是很無奈啊，新姑爺……是天獄首領的兒子，那個蒼橫在朝堂之中很有權勢，有大太監劉玄這個後台，加上皇帝老頭年齡大了，很多事……他沒精力處理，又不放心手底下的皇子們，就交於這個大太監來管理，而這個蒼橫呢，便是劉玄的幹兒子。太監你知道吧，哈哈哈，你肯定沒見過，我就見過一個，身上那股子味啊，比茅坑還臭，哈哈哈。”陸離心想這貨確實是喝多了，開始言無倫次起來，我問夏侯雪的姻親，你和我扯天獄和太監的倫理關係幹嘛，這又扯到茅坑，心中不耐，卻隻能順著他說下去。“為什麽呢？老哥說說看。”“老弟你有所不知，他們淨身之後有了殘疾，不能經常洗澡，皇宮盡是權貴，互相招呼之際，也不能搞得味道太難聞，就拚命的擦香粉掩蓋，人的臭氣加上香粉的氣味就成了一種新的味道，又臭又腥，還有大量香粉的刺鼻味道，哎呀呀，臭的讓人直犯惡心，咦，咱們剛才說到哪了？”趙棟喝的麵紅耳赤頭顱亂擺，瞪著迷離的雙眼來回比劃，不時打個酒嗝，又辣又腥的氣味熏的人隻想吐，陸離心中發狠，這他娘的真不是人幹的活，下次可長長記性，怎麽也不整這事了。“說到大小姐的姻親，大小姐這人真不錯，長得漂亮，人也沒什麽架子，那日天獄來鑄劍山莊采購兵器，帶頭的正是這個蒼……，那個小王八蛋叫什麽來著。”“蒼旌。”陸離急忙提醒道。“對，就是這個小王八蛋，一眼就瞅見俺們大小姐了，這一下就挪不動腳了，死活非要結親，老爺看他那德行自然是不同意的。有一日，大少爺出門辦事之時，被一夥神秘人抓走了，老爺尋得黑白兩道都沒有消息，訪人無果，四處打探也尋不到，然後黑道那個什麽青蛟幫就來人了，勸老爺說……說是天獄有獨立的情報網，可以來幫忙尋人，條件就是……額……你懂的，定親沒多久，大少爺就回來了，大家心知肚明，肯定是那個王八蛋搞的鬼，但是，人家勢力強大，又有朝堂背景，你就算知道又有什麽辦法呢？”陸離微微點頭，這青蛟幫也算是老熟人了，自己還一筆賬沒和他們算清呢，想不到他們也參與在其中，現下也不是算賬的時候，待以後有時間再去找他們晦氣。經過趙棟敘述，陸離終於通曉這來龍去脈，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他見差不多了，直直追問鐵甲囚車的來曆。“這個你還真問對人了，這一日正是我當值，那車極為沉重，隻有四個腳夫推動，而旁邊卻又八個人手持黃符押送，在咱們大門有個台子，這些人力氣不夠，怎麽也運不上去，就讓咱們兄弟幫忙，我老大的不服氣了。”“為什麽不服氣？”陸離詫異道。“你想呀，那八個人不上去幫忙，卻讓咱們兄弟出力，完事也沒有半分好處，你說氣不氣人！”趙棟說著，手掌拍的桌子直響，“就在那一顛簸，我正看到裏麵的東西，你猜是什麽？”趙棟說道這裏便打住不再說了，臉上帶著神秘莫測的笑容。陸離心急難耐，心道這都到了最關鍵的時候，你他娘賣什麽關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