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集賢酒家
正午時分,蔚藍的天空中,鑲嵌著一朵朵潔白無瑕雲朵,它們糾結在一起,似用顏料渲染一般,相互混合著,有的威嚴、有的騰飛,散發著不一樣的味道。“集賢酒家,為名忙,為利忙,忙中偷閑,且喝一杯茶去;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再斟兩壺酒來。這對聯妙極,此情此景,如若不上去喝上兩杯,想必老天爺也會怪罪我等不解風情。”一位青年撫著自己稀疏的胡子點頭笑道,這人約莫二十一二歲模樣,年紀雖然不大,滿臉俱是胡渣子,漆黑的一雙濃眉下,生著兩隻貓兒似的眼睛,炯炯有神閃閃發光。隻見那人穿著件高領華美衣衫,金色錦衫之上滿繡烈陽圖案,其中不乏金線點綴,陽光照耀之下閃閃發光。本來這般華美的衣服穿在身上,主人定是極有身份,許是這人嫌熱,反穿衣服,將針腳盡數露在外麵,中間也不係扣,這般敞開衣襟,露出結實的腹肌來。微微暗黃的皮膚下隆起八道腹肌似在炫耀一般,他左手提著隻酒葫蘆置於嘴邊喝了一口,神色舒展似極為享受,忽然晃了晃葫蘆,側在耳邊聽了聽響,麵色一苦,顯是酒水已飲盡。他將葫蘆懸於腰間斜跨,兩個葫蘆一白一黑,陽光之下也不反光,也不知道是什麽材質所鑄,甚是古怪。那人邁著四方步徑直走進‘集賢酒家’,店小二急忙迎上前去,熱情地為顧客安排座位,詢問那人吃什麽菜。各位看官一定看過這等場景,在迎接顧客的時候,店小二一般會從肩上拉下那條抹布,在客人麵前的桌麵上不停地抹著。其實,那桌麵本來是十分幹淨的,店小二仍不停地抹著,為何多此一舉呢?其實是有講究的。試想:假如店小二在迎接顧客的時候不用抹布抹桌子,那隻能是一副規規矩矩的站在客人旁邊,彎著腰,耷拉著腦袋,唯唯喏喏,聆聽客人吩咐的形像,這恰似一副奴才的嘴麵,顯得低賤、尷尬、傻乎乎的,反而不討喜。因此,店小二肩上搭條抹布,在有客人來時很自然地做出抹桌子時的動作,這樣在客人麵前才顯得活潑、敏捷,讓人有賓至如歸之感。那青年人不慌不忙,選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將一對黑白雙色葫蘆放在桌上,對著店小二咧嘴一笑。“聽說你們這裏女兒紅不錯,打五十斤來,裝進我的葫蘆裏。”青年人聲音爽朗,聲線中有種磁性,讓人聽著心中十分痛快。小二擦完桌子,剛要介紹拿手菜,卻聽這人說這等話,心中詫異,這葫蘆不過一尺半長短,怎能裝得了這些酒水,以為這人打趣。“客官,您這葫蘆裝不了那麽許多。”“我這個有個名頭,叫個內有乾坤,我與你打個賭鬥,你且往裏倒酒,若裝不了五十斤,我輸你十兩銀子。”青年人雙手抱胸,口中哈哈大笑,也不怪罪小二多嘴,下巴點向葫蘆似要與店小二打賭。“若是小人輸了呢?”三百六十行,這店小二屬於吃笑臉飯,每每來人都是混個熟絡,可不能得罪了酒客,這便小心翼翼問道。“輸了就輸了,權當是個遊戲而已,難不成,我還訛詐你的銀錢是怎地,去吧。”青年人笑聲不停,十分爽朗。“得來,您稍後。”店小二心道,這世上還有這等劃算的買賣不成,豈不是天上掉銀錢麽。他想到這裏,隻覺得這銀錢已進入口袋裏,腳步也痛快了幾分。“天道有常,正是與人為善者,如於己為善。”青年人見店小二高興的一蹦一跳,笑的眼神的眯了起來。不多久,店小二喚了夥伴一同將酒抬來,乍一撕開封泥,甜絲絲的酒香飄散開來,那青年人眯著眼嗅了嗅,似沉醉就酒香之中,嘴角浮現一抹難耐之色,口中不住稱讚,道聲果然好酒。“不是小人誇口,咱集賢酒家這女兒紅透明澄澈馥鬱芳香,在方圓百裏可謂酒中翹楚,來人無不稱讚。”店小二臉上揣著掐媚,手中持著一個酒勺,不停往葫蘆之中添酒。卻見碩大的酒勺如泄白鏈,葫蘆孔不過拇指大小,酒水落入竟不漏一滴,卻是一手好技藝。“小二哥這一手絕了,哈哈哈。”青年人伸出大拇指誇讚一聲。“小小手藝而已,手熟罷了。”店小二不住添酒,越添越是心驚,這酒葫蘆似無底洞一般,似忽怎麽也灌不滿。“客官這寶貝真是稀奇物件,我賣酒十數載,從未見過這等神奇東西。”“你這等技藝便值得十兩銀子,有什麽好菜盡管上來,若不是你有活計要忙,我定要與你飲三杯酒交個朋友。”青年人哈哈大笑,懷中取出一錠銀兩扔給店小二,粗狂的麵容舒展開來,似十分高興。店小二得了銀錢連聲道謝,心中大呼今日遇貴人了,見著人說的動情,心中一暖,心中暗想,這等豁達之人不可怠慢,便急急轉到後廚去了。青年人將葫蘆塞緊複掛於腰間,耳中滿是街道上的叫賣之聲,他聽到耳中似極有興致,百無聊賴之下四處打量食客。此時,陸離摟著趙棟進得門來,二人有說有笑,在酒家櫃台交代兩句,一前一後的上樓去了。陸離剛跨了兩步,他內功愈見深厚,五感極強,驚覺一道極其銳利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遊移不斷,雖無惡意,卻有一種被窺探掃視的惡寒,似乎偽裝要被看破一般。他不動聲色,眼角餘光悄悄回望過去,目光餘角所及,一位衣服反穿怪異粗狂的青年人正注釋著自己,貓兒一樣的眼神之中閃閃發光,一陣冰寒卻又火熱的感覺從脊柱傳遍全身,竟如衣服也被看穿了一般,這般毫不客氣的滲透開來,直讓人覺得渾身冷颼颼的。陸離下意識的按住腰間劍柄,一道淩冽劍意圍著身體環繞不休,瞬間將那道神識斬斷。那人似遭電擊,臉上神色似吃了一驚,忽又恢複如常,他嘴角含笑,歉意的對陸離揮了揮手,似乎在說抱歉。陸離見他沒有惡意,一步一步踏著樓梯向二樓走去,今日他約趙棟出來,便是借請他喝酒之際,看看是否能套出點話,好解開自己近日來的謎團,卻不想遇到這麽個人,卻是古怪的很。“此人劍意純粹而淩冽,重意而不重式,莫不是天劍山的高徒,貌似天劍山有個叫宮子羽的,劍術十分不錯,這次玄天盟、陰陽宗、天獄、天劍山齊聚,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呢。”青年人見他身影消失在樓梯口,似若有所思,似對自己的猜測有著某種信心,暗暗點了點頭口中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