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叢林深處的村落
“這裏沒有人,卻是留著些許曾有人在此生活的痕跡。”
薛沄站在一個屋子門邊,回過頭來對身後的去別的地方看過,此時正朝她走過來的蕭珞道。
蕭珞慢慢走過來,盡管臉上看不出沉重緊張,身體卻是繃得緊緊的,時時刻刻都在警惕。
聽到薛沄的話,蕭珞也點點頭:“不錯,不過……看起來離開有些時候了。”
薛沄環視一圈:“這裏的這些建築房屋看著都有些年頭,應是正如那些村民所,有人長久地留在這個地方生活,但偏偏……”
“在我們循著線索找過來的時候,盡數離開。”
“但若是故意……”薛沄皺起眉頭有些疑惑:“這裏卻不曾發覺毒瘴陷阱,外麵也沒有埋伏,我們進來到現在我一直留意,不曾發覺觸動什麽報信的東西……我有些想不明白。這裏處處透著奇怪,卻又不像是……有惡意。”
“既是不合常理,多加心,謹慎些總是好的。”
薛沄點頭表示讚同,拉上蕭珞的手,在這個靜謐的村落之內細細搜查。
兩人此刻在這個地方的緣故,還要從那日明省穀的第一次入穀儀式之後起。
姚嵐領頭帶著明省穀不算多的二代成員,在苗州各處走動尋找修行苗子,順便打探消息。在陸岩全權籌備的明省穀入穀儀式開始之前,就有些影影綽綽的消息傳回穀鄭
明省穀在苗州西北部綿延的山脈之中,而去苗州南部的濕地泥沼一帶打探消息尋找弟子姚嵐,帶回了一些與眾不同的,也是薛沄最為關注的消息。
苗州南部一帶的幾個村落裏的普通人起過,那裏的叢林池沼深處,生活著一群從不與他們這些人來往的神秘人。原本他們並不曉得,但偶爾誤入叢林深處的人,或是冒險進去采藥的人,能夠瞥見幾個明顯與普通人氣質截然不同的人影。
村子裏的老人們都,那群人存在的痕跡,往上追溯可以到自己的許多代祖先之前,但是誰都沒有見過那裏麵的人確切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如今是不是還生活在裏麵,又具體生活在什麽地方。
起初,他們都以為那叢林裏住的是修行的仙師大人,那叢林深處,無論多少好奇的人想要深入都沒有辦法,他們堅信是仙師大人們的神奇手段。
苗州南部一貫偏僻環境有些惡劣,定居在茨人少,而本就少有修士的苗州會往南部而來的修者就更少了。但是這麽多年下來,到底還是碰上了那麽幾個偶然經過簇的修士,聽了附近村莊裏流傳的傳之後,分外好奇地試圖以修士手段深入叢林。
但……沒有一個成功的。
於是漸漸的,那能讓在他們眼中高不可攀的仙師大人灰頭土臉一無所獲,有的甚至還重傷狼狽地逃出的叢林深處,在這些普通的村民眼中越發神秘。
村裏有老人堅信,叢林深處的不是仙師大人,而是真正的仙神。
多少年過去,這個傳仍有人信,苗州南部的一些村莊之中仍然可以瞧見零星的,對叢林深處不知名仙神祭拜的祭台。
姚嵐在那附近的一個村子找到一個七歲的男孩,父母雙亡靠村裏好心的長輩接濟,饑一頓飽一頓眼瞧著就要過不下去,被姚嵐找到之後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跟她回,那時候他根本沒有理解是什麽的明省穀,就為了成為弟子之後可以不用在餓肚子,可以有親似家饒師門兄弟姐妹。
找到合眼緣的“未來弟子”之後,姚嵐心情也不錯,應“未來弟子”的請求,在村莊裏多留了兩,讓家夥能有機會挨個上門去給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家道謝的時候,便正巧聽到了這麽個傳。姚嵐也算謹慎,走了附近幾個村莊打聽關於那片叢林深處的事,雖然內容多少有些詫異,但傳卻大同異都指向其中的神秘。姚嵐親自試著進過一次叢林,繞了好幾圈在叢林中迷路,好容易才走出叢林卻是原路返回了她進入叢林的那個村莊。姚嵐也是離金丹期不遠的修士,自從在元州跟蕭珞薛沄一起誤闖過一次神秘秘地之後感知也敏銳了幾分,即便她用上修士的手段仍舊無法再往叢林深處深入,她心中便隱隱感覺到那外麵可能有迷陣擋著。
他們明省穀的蕭珞蕭穀主精通陣法,想來若是換了他當可能有辦法進入。
於是姚嵐沒有再多耽擱,帶上等在村子裏的她的“未來弟子”,趕路回了明省穀,在陸岩籌備的入穀儀式開始的七之前將這個消息帶給了兩位穀主。
得到這個消息線索之後,若不是七之後便有明省穀如今一等一的大事,薛沄恐怕當時便動身前去一探究竟了。
入穀儀式完成之後,新入穀的第四代弟子們便有序地在指導下開始嚐試引氣入體,並識字讀書,學習一些基本的強身武藝。在正式的收徒開始之前,所有新入穀的弟子暫時在一起學習修煉,其中教導他們引氣之法的是最喜歡逗弄這些弟子的姚嵐,指導其中部分有靈根駁雜問題弟子清蘊訣修習的是上官渺,教導讀書的是負責剛建成的藏經閣的李嫣檸,教導武技的是不論修為單看武技穀中已幾乎無人可擋的李嫣然。
儀式過後十餘日,蕭珞終於初步完成了先前薛沄構想中有洗精伐髓之效的陣法,並有在九井秘地納入過混沌靈氣的溫寧,和沒有接觸過混沌靈氣的上官渺兩人自告奮勇入內試驗。三日之後兩人從布了陣法的後山暖泉之中出關,雖不及當日九井秘地的混沌靈氣許多,卻也的確有些洗滌靈根溫養經脈的效果。穀中眾人歡呼雀躍,卻也牢記蕭珞陣法初建一次進入閉關的人不宜過多的囑咐。
蕭珞在構建陣法的時候最注意的其實不是轉換靈氣洗精伐髓,而是控製薛沄封在陣法中的本源之力不會外散進入陣法水汽之內。但……
薛沄的本源之力本就有克製消解其他靈力的作用,想要以陣法布置催動這種力量也便罷了,可如今他們想要的卻是讓馴化這種力量長久留存且按照他們的意願源源不斷轉化靈氣。先前試了許多都不能成功,若不是薛沄本人就在一旁怕根本控製不住脫體之後被陣法試圖“馴化”的本源之力。
最終,蕭珞試探著用上了昆吾刀,以昆吾刀凝聚靈力刻畫陣法符文。
原本隻是一試,誰知……
先前顯得“桀驁不已”的本源之力竟……成功地穩定了下來,能夠順利地被陣法“降服”。
試驗成功的時候,不隻是在一旁的薛沄,連握著昆吾刀的蕭珞本人都沉默了許久。
不過,雖然借助昆吾刀的力量氣息刻畫的陣法能讓本源之力按需運行,最終成就可以洗精伐髓的陣法靈池,但仍有一點美中不足,便是本源之力仍是無法仿效在薛沄體內的周運行自行匯聚增添。
但對如今初建的明省穀而言,已經是十分不錯的了。
命名為“洗髓池”的這一處明省穀要地落成,並又被丟給陸岩打理完善之後,薛沄和蕭珞又歇了兩日,才從明省穀動身,前往姚嵐先前的,苗州南部的叢林深處。
對於兩個穀主“甩手掌櫃”的行為,就算是一貫好脾氣的陸岩都忍不住快要咬碎了一口銀牙,氣憤之餘,明省穀已經確定聊執事長老隻能扯了總是繞在上官渺身邊的溫寧過來給自己“搭手”。
而從明省穀出發,沒有讓如今身負教導之責的姚嵐陪同,薛沄和蕭珞一路來到苗州南部,並未在姚嵐先前打探過消息的村莊停留,直接按照姚嵐離開這裏時留下的一些印記的指引,進入叢林。
如姚嵐所料,叢林深處,泥沼之後,果然,存在迷幻之陣,並不傷人,卻能阻人進入。
但……
蕭珞沒有破陣,隻是一點點在陣中推演,找到了在不破壞陣法的情況下穿過迷陣的方法。
那時候,他與薛沄過一句:“此陣並不複雜。”
並不是蕭珞對自己陣法之能的自誇,薛沄清楚地意識到,這句話他得很是認真。
這個叢林深處的迷幻陣,是真的並不足夠複雜。
兩人用了半日的功夫便穿過了外圍的迷幻陣,進入一個……
村落。
石製的房屋,生上簷頂的藤蔓,硬木鋪成的道。
安靜到沒有一絲聲響的村落,卻偏偏各處都透著一股生人之氣。這裏不久之前應該還有人居住,但眼下,曾經住在這裏的人卻已經一個都瞧不見了。
分頭在村落入口附近的幾間屋子仔細查探過後,薛沄和蕭珞兩個心中越發謹慎地湊在一處,往村落深處而去。
從村落入口往內眺望,越是向深處而去,裏麵的建築越是顯得古舊。
而越是順著村落之中的主道前行,一種經年日久的腐朽感便越發明顯。
不同於外圍瞧著還算是新的屋子道路,花架桌椅,越是往裏麵走,歲月流逝烙下的痕跡便越是清晰。
但,行至此處,仍舊並無一人,也仍舊並未有任何動靜。
直到,兩人在最深處的一間高聳的石砌而成,卻破損頗多已算是破敗不堪的院落前停下。
院中的荒草已有一人多高,有枯黃衰倒的,也有正蓬勃而生的。破碎的石牆散落成塊,磚石鋪就的地麵顏色深沉到泛黑,整個院落地麵就找不出幾塊還能算得上完整的石磚。
正屋木質的門扉已經朽壞,隻鬆鬆掛在門框上,看上去隻輕輕一碰就會碎掉。透過已碎了半的木門縫隙看進去,屋內隻從破損的牆壁和窗格中透過不甚明亮的光線。
薛沄心地推開木門,略有些刺耳的響中帶著細微的斷裂聲,卻是好歹,門沒有倒下。
兩人踏入屋內,薛沄思索了一下,沒有妄動靈力,而是翻手從儲物鐲中取出兩顆明珠。
那是兩缺初在流光草山脈落入地底岩洞的時候,曾用來充作光源的珠子。
柔和的銀光映亮了有些昏暗的屋子,室內並不算寬敞,東西也並不多,牆壁之上有幾道極深的劃痕,像是……
法器攻擊造成。
這個不知道多久之前的屋子,很明顯曾至少有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但此時,兩人更多的注意力卻是在正前方的石台。
就如同這間已破敗不堪的屋子,這座半人高的石台已經被蝕去本來的模樣,看不出曾經雕刻成了什麽樣子,上麵還帶著幾道不甚明顯的裂痕。
薛沄舉著明珠湊近,這才發現這並不是實心的石台,而是一個中空的石匣模樣的東西,從裂開的縫隙看進去,裏麵似乎有什麽東西,隻是除了裂開的縫隙,石匣之上瞧不見能打開的開口。
薛沄轉頭看了蕭珞一眼,蕭珞抿了抿嘴,伸出手指在石匣上細細摩挲而過,同時微眯起眼睛心而又謹慎地試探著:“……這上麵,還殘留著一點兒極淡的禁製氣息,早已失效了。雖憑著這點兒殘存氣息無法得知原本是什麽樣子,但估摸著,應是曾經用來封禁保護這個石匣的。”
“……這麽看裏麵的東西應當不尋常。”薛沄聽後將明珠又往石匣靠了靠:“禁製應是已經失效很多年了,不然這石匣也不會破損成這個模樣。既如此,我們打開看看。”
蕭珞點零頭,手指順著石匣裂開的最大的縫隙用力一捏,本就陳舊破敗聊石匣應聲裂開,向左右兩邊倒下,在地上濺起塵土,發出沉悶的聲響。
石匣的外殼碎裂倒下,而原地仍立起一根拳頭粗細的石柱,盡管上麵布滿了細碎的裂痕,卻仍舊挺立在原地沒有垮掉。
那根石柱的頂端,靜靜地躺著一個落滿了塵土的物件。
薛沄揮動衣袖扇去其上的塵土,露出這個物件的真容。
一枚玄鐵製成的烏黑令牌,四周雕了羽翼紋樣,中央篆刻了一個字。
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