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3)
鈺軒見晚晴臉色稍霽,似乎怒氣已緩,這番話說得也軟綿綿的,忙陪著小心貼過去,斂聲屏氣地說:
“反正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小娘子,你笑一個好不好?”
“笑什麽?我又不是賣笑的。”晚晴推他推不動,隻能沒好氣地啐他。
“那我笑,我笑,小娘子,快看我笑得好不好看?” 鈺軒涎著臉,做了個大大的鬼臉來逗她。
他將俊朗硬挺的五官硬生生擠成一團,故意在晚晴麵前做出獐頭鼠目的模樣。
晚晴緊繃的臉終於浮出一絲笑意,做出嫌棄的樣子,她佯斥道:“你看你這樣子,讓我哪個眼睛瞧得上?”
鈺軒見她的火氣似乎消散了一點,心中那一塊巨石這才算落了地,他偷偷抹了把冷汗,剛待要說話,卻見晚晴又在他懷裏扭來扭去,還想去搶那個酒壺。
她的身上散發出梅花的清香,幾縷發絲蕩在他的麵上,讓他無法自持,身上的火騰地竄起來,他趁勢附在晚晴耳邊與她討饒:
“小娘子,你既然都饒過小的了,那咱們以後就不提舊事了好不好?你看看,小的嚇得身子都軟了……”
說著,他故意將身子緊緊貼在晚晴身上,又將她的手拿起放到自己唇邊吻了一下。
晚晴抽出手後,他便索性低頭徑直吻上她的唇,她薄軟紅潤的唇散出縷縷清甜的酒香,讓他心動不已,氣息都不勻了,攬著她腰肢的手更是收緊了幾分。
見鈺軒這般無賴廝纏,把自己精心梳理的發髻都弄亂了,晚晴又是氣又是無奈,隻得妥協:
“好啦好啦,這次就算了,想起你這些烏七八糟的事情,我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坐到對麵去,咱們好好喝酒吃飯。”
“我就坐在這裏陪小娘子吃飯,咱倆坐在一起暖和。”
溫香軟玉在懷,鈺軒怎會起身?他理直氣壯地耍賴,豈料晚晴非要搡他去對麵坐,他到底掙不過,隻好坐到了對麵去,嘴裏卻還嘟囔著說:
“你再不許喝了,你身子不好,酒量又淺,喝多了傷身子,我心疼……”
“呸,你莫說這些花言巧語,我偏要喝。”
晚晴橫了他一眼,壓根不理他,又要去拿那酒壺,卻被鈺軒一把搶過來,堅決地喝令道:
“再不許喝了,不然咱們這遊戲就結束了。”晚晴見他這般堅決,也隻好收回了手。
鈺軒乘勝追擊,想要扭轉一下眼前這危機重重的局麵:“好啦小娘子,現在輪到我問了吧。”
“不行,我還沒問完!”晚晴不依不饒,還要開口說話時,鈺軒趁機給她嘴裏塞了一塊點心,怕她空腹喝酒難過。
晚晴自然知道他的用意,隻覺心暖了一暖,又道:“我還有一個問題……以後,你不會再置姬妾了吧,我的性子你知道的……”
鈺軒看著眼前這個耍小性子的姑娘,心裏一陣心酸。
他想,經曆了那麽多的坎坷曲折,他那個活潑的嬌嗔的有點小蠻橫的心上人終於回到自己身邊了,取代了那個冷靜地、縝密地、不苟言笑的陸尚儀。
日後,這女孩隻能在自己麵前撒嬌了,她的爹娘已然逝去,自己成了她唯一的指望、臂膀和星火。
看她那日執意求死的執著,必是自己前段時間的荒唐對她的傷害太大導致的。若是自己再負了她,她便失去了在這世間最後的屏障;正如失去了她,他的世界也毫無希望一般。
晚晴見他癡癡望著自己,一言不發,那琥珀色眸子裏深蓄了一汪碧波,眼看著便要洶湧而出,不由柳眉微豎,瞪了他一眼,嗔道:
“怎得又不說話了?這問題還得想這麽久嗎?若還想去作踐那些薄命的女子,就幹脆連我一起也舍了吧!”
說罷,便佯裝要起身,卻被鈺軒一把捉住,痛心道:
“對不起,晴兒,之前是我傷害了你,那時我被柳泰成激地發了狂,我承認是自己嫉妒的失去了理智。
若不是我肆意妄為,又怎會害得你動了死誌?晴兒,都是我的錯,對不住了……”
晚晴見他說得真摯誠懇,鬱氣漸消,隻恨恨道:“下不為例,你可要記得。”
“當然啦,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敢再惹您老人家生氣了……”鈺軒似乎心有餘悸。
“又說這種話……”晚晴轉過臉不理他,卻被他硬拉著與他直麵相對,深深道:
“好晴兒,我不是說謊,我日後一定會視你如珍寶,永永遠遠對你好。晴兒,你呢?你接了爹的寶釵,可是我裴氏婦了!”
晚晴聽他這般說,便也道:“好了,軒郎,而今你我之間迷霧散盡,再也不用試探彼此的心意了。一與之齊,終身不改。我隻盼著今生今世,與你不離不棄,白首相攜。”
鈺軒聞言,心中猶如一泓春水湧動,欣喜不已。
他再一次坐到她身邊,感動地將她攬入自己懷中,良久方道:“好,不過不能是今生今世,要生生世世不離不棄才好。”
“軒郎,你太貪心啦!”晚晴被他逗笑了。
“不行,你答應我。”鈺軒一本正經地說:“我擔心你下一世去找柳泰成。”
晚晴聽到泰成名字,身子微微一滯,旋即用纖纖細指戳他寬廣的額:
“你說說你當日的神氣都到哪裏去了?不是譽滿京城的風流浪子裴三郎嗎,現在倒變成了一個小心眼的癡情種子了!”
鈺軒沒有回答,隻是注視著她的目光滾燙,燙到她都羞得低下了頭,才聽他軟言道:
“還不是拜我的小娘子所賜,當日柳鶯兒說隻有你能給我這匹烈馬套上籠頭,我還有些不服氣,現在看來,她還真有真知灼見!”
“哼……”,晚晴撇著嘴就要掙脫他的懷抱,臉上不悅,嘴上卻沒說話。
“好啦,不會又生氣了吧?不因人廢言嘛,笑一個,不許惱了。如今我和那柳鶯兒早已勢同水火,你不會還吃醋吧?”一看晚晴沉了臉,鈺軒急忙解釋。
晚晴剜了他一眼,想想也是,也便沒說什麽了,忽然,她目光掃過了玉壺春瓶中插著的那束紅梅 ,不由心內一動,對鈺軒道:“軒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情。”
鈺軒此時就如帶了緊箍咒的孫猴子,哪有不依她的道理,連連點頭道:“好,你說。”
晚晴看向他,帶著傷感和惆悵,微歎道:“你我既已立下白首之約,那此生你便不能再拋下我了,我現在已經沒有了爹娘,若再沒有了你,我……”
她的眼中蓄滿了淚,一滴滴落了下來。
鈺軒知她難過,心中也不好受,便一麵替她拭淚,一麵應承道:“好好,都聽你的,我怎麽舍得拋下你呢?咱們的寶釵永遠合一好不好?”
晚晴未接他的話,又注視他的眼睛追問道:
“哪怕千金蕩盡,富貴彌散,你我窮居陋巷,簞食瓢飲,成了一無所有的庶人,隻要一息尚存,你也不許放棄,你能答應我嗎?”
鈺軒有點慌了,不知她為何今日忽然這般問,便將她的肩膀緊了緊,道:“不至於此,晴兒,你多慮了……以裴家現在的勢力,何至於此呢?”
“你先答應我!”晚晴固執地說。
“好,我答應自然是答應你,你願與我同甘苦共患難,不是我的福分嗎?隻是讓我心愛的女人去那醃臢之地討生活,卻不是我之所想,定不至於此。”
他言之鑿鑿,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軒郎”,晚晴見他的神情,知道他不以為然,隻得耐心勸道:
“你我今日的富貴,都是拜權力所賜。可是這世俗的權力,卻容不得咱們光明正大結為夫婦。名義上,我是皇上的女人,又怎麽能嫁給外臣呢?
其實這也是當初我要將金釵換成荊釵的原因,或許,隻有逃離到民間,遠離這權利富貴,你我才有一線生機。”
鈺軒輕撫她緊皺的眉頭,溫言道:“小傻瓜,不是讓你不要多思多慮了嗎?這些事我會想辦法的。”
晚晴搖了搖頭,神情索然道:軒郎,這些天我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實在找不到出路。
而今亂世,朝廷重武輕文,裴家勢力再大,也不過能統領文官罷了,軍政大事並不能插手。
大公子雖在軍中職位不低,可他畢竟遠在幽州,且統帥李四原一直備受皇上猜忌,未來究竟會如何,誰也說不準。
就京城來說 ,現在宮內禁軍掌握在朱公公手裏,可他始終不肯和任何一方勢力結盟,顯然是隻效忠皇上一人。對我平時雖然還算客氣,但也不指望他能交心。
至於驍騎營、神策軍這些勢力,咱們更是鞭長莫及。
如今皇上迷戀優伶,喜怒無常,又貪戀權位,遲遲不肯立太子,李四原手握重兵,郭崇滔把持朝政,皇上的子嗣都還太小,就連魏王也是個半大孩子,根本無法製衡。
雖朝政一團亂麻,可皇上身體漸衰,四方戰爭不斷,這個朝廷到底還能撐多久?
皇後娘娘沒有子嗣,即便是魏王順利繼位,他的養母韓淑妃也必要壓皇後一頭,你知道的,她可不是等閑的人物。
更何況若是皇位落入他人之手,皇後很可能連太後的尊位都得不到。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新皇登基,必然用自己的人馬,裴家的權力是否能保得住?
裴家的勢力若不能保持,那你我之事,便更加渺茫了。軒郎,中原幾十年來,朝廷更迭如走馬,誰的權力都不長久,正因為如此,皇上才會對手下重臣如此猜忌。
前段時間你放浪形骸,我心裏雖然不喜,卻也覺得那不失是個避世的好法子。可隻這麽一味避著,終不是長久之計,咱們也該早些想出路了。”
鈺軒聽了晚晴這一番話,隻覺心頭熱乎乎的,他頻頻點頭道:
“晴兒,你說得有理,此事我也早在謀劃了。你盡管放心,裴家並非隻在京師經營,在吳越也經營多年。
京師政局波瀾詭譎,我本打算若時局動蕩,就先攜你去吳越暫避,隻是這麽做可能會苦了皇後。但事情總得一步步來,你相信我,我會想辦法的。
大夫說了,你不能憂思過度,以後你不許再這般憂愁了,凡事有我。裴家已經營多年,豈能為人所迫便一朝土崩?你放心好了!”
晚晴這才放了一點心,她笑道:“喔,原來以前都不告訴我,是不把我當成貼心人啊?”
“這些事情都是男人要考慮的事,晴兒,你既跟定了我,日後這些事你不要操心了。可是萬一那皇上老兒逼迫你可怎麽辦?”
鈺軒擔憂地問:“我現在唯一擔心地就是這個。”
晚晴眯眼微微一笑,感慨道:“咱們的皇上,心狠起來是真狠,可若當起君子來,又是個十足君子,當真是一言九鼎。
他曾向我許諾絕不逼迫我,隻要我一句心甘情願。我若不說,他便以禮相待。”
見鈺軒將信將疑的模樣,她忽然趴到鈺軒耳上,悄悄對他說了句話。
鈺軒聞言,驚訝地瞪圓了眼睛,聲音抖高:“真的?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呢?”
晚晴點了點頭,嘲諷道:“自然,這事我怎敢亂說?不過宮裏知道這事的也不過寥寥數人,連皇後隻怕也未必知道,她還當皇上忽然轉了性情,變得暴虐成性了呢!
皇上那麽要麵子的人,此事要傳出去了,可不得血流成河?”
鈺軒忽覺大大鬆了口氣,不由心下釋然,他高興地拿起酒壺來,咕嘟咕嘟對著喝了兩大口酒。
晚晴嗔他道:“喝那麽多做什麽?”說著,又歎息著對他道:“你不知道,這宮裏都快成活地獄了,那些個手段法子當真是……駭人聽聞。
以前看史書,讀到漢代桓、靈二帝的傳記,還有南北朝那些暴君劣跡,總覺得匪夷所思,誰料……今日竟得以目睹……”
說著,她抬首望著鈺軒道:“軒郎,你可知我先時非要出宮去修行,雖主要是為了你這冤家……”
看著鈺軒羞愧地低了頭,她又道:“其實何嚐不是在避禍?宮裏,我是一日也呆不了啦。”
“晴兒”,鈺軒心疼地將她攬入懷裏,低低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在那裏待太久的。”
“你還說呢”,晚晴心裏一動,忽地推開他,低問道:“我聽說,你當日的花樣也不少呢,在京城裏也頗有些聲名了。”
鈺軒聽聞此語,身子一僵,垂頭無地自容道:“晴兒,對不住……是我該死,是我該死……”說著,竟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記耳光,還要再打時,被晚晴一把握住了手,溫聲道:
“軒郎,我此刻卻不是要再追究你的過去,隻是聖人雲:‘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民去之,君子存之。’
我親眼見到皇上從一個人生生變成了今日這般人鬼難分的模樣,不希望你再重蹈覆轍。”
鈺軒滿麵通紅,不敢再抬頭看她,隻將她的手緊貼到自己眼睛上,那裏已經一片濡濕。
晚晴見他這般羞慚萬分的模樣,有些不忍,可是待要不說,此事終究是一根刺,艮在他們之間,是以又和言道:
“天生烝民,萬物等一,就算那些歌姬侍婢地位卑微,我們也不該視她們如草芥,對她們肆意淩虐,你說對不對?”
說到這裏,她將手輕輕從他眼前拿下,凝視著他的眼睛,緩緩道:“軒郎,你想過嗎?若有一天我也淪落到那種地步,你能眼睜睜看著我遭人淩.辱欺……”
她話還未說完,忽被鈺軒緊緊捂住嘴,顫聲道:“晴兒,不許你胡說,我不許……” 說著,將她緊緊摟在懷裏,渾身顫抖道: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寧願帶著你一同赴死……”
晚晴長歎一聲,撫摸著他寬闊的後背,傷感道:
“我曾淪落為階下囚,也曾在掖挺為奴。不入地獄,永不知地獄的熊熊烈火是怎樣的觸目驚心。
我隻是僥幸又重見了天日罷了,可是當日那般的苦楚”,她仰起頭,泫然欲滴:“真是痛徹心扉,絕望到不願再見明日的太陽……”
鈺軒聽她這般說,心痛地不能自已,忍不住去輕撫她的麵龐,和她觸額道:“晴兒,不會了,我再也不會讓你受那般苦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軒郎,你既不願自己的女人受這般折磨,推己及人,那些薄命的女子,難道不也是父母生養的嗎?日後你再不可那般了……,所謂‘德不稱位,必有災殃’,你說是不是?”
“晴兒”,鈺軒鬆開她,注視著她的眼睛,將左手舉至耳邊鄭重起誓道:
“你放心,此生我絕不會再做那些禽獸不如的事了。而且今後除了你,我也絕不會再碰別的女人半分。如我違背誓言,必遭天譴。”
他這番話說得誠墾又鄭重,晚晴心裏頗慰,便將他的手從耳後拉下,與自己的手指交纏,還未來得及說話,又聽他道:
“你知道嗎晴兒?自從你這次死裏逃生後,我,我每日都要到菩薩座前上三柱香,我感謝菩薩,將你重新賜予我,讓我不再在地獄徘徊……” 說著,那淚徑直流了下來。
晚晴見他這般,不由噗嗤一聲笑了,輕撫他的淚珠,嬌聲道:
“好啦,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既願意回頭,我便信了你。現下你吃點東西吧,說了這麽久,餓不餓?”
說著,便順手拿了一塊紅豆玲瓏糕送到他嘴邊,他一口咬住點心,卻連她的手指也一並咬住了,隻定定望著她,晚晴紅著臉道:
“快放開,我讓人去熱熱飯菜吧,這菜都涼了。”
見她這般柔情似水,燭光下那一副桃花麵更顯出了十分的顏色,堪堪是一副活色生香的燈下美人圖,鈺軒心裏蕩起一片漣漪,眼裏的濃情蜜意快要溢出來:
“不吃了,你乖乖到內堂等我,我找人收拾。”又嘀咕道:“這屋子不方便,中間要隔一道門才是。當時我說我來設計監工,你非不聽。”
晚晴嗔道:“那時皇上疑心重,你怎好出麵呢?”
待下人將飯菜撤下後,又將燭台也撤走了幾盞,室內頓時暗了下來。
鈺軒轉到屏風後,見紅燭旁的晚晴弱骨豐肌,顏色如玉,此時正斜斜倚在薄薄的床幃邊,眸如如秋水般盈盈。
她嬌俏絕美的麵容上似塗了一層胭脂般紅潤嬌嫩,幾縷發絲從雪白的耳後蕩下,垂在輕薄的繡著五彩鴛鴦的中衣上,一雙白嫩的小腳早已褪了鞋襪,兀自在榻前垂來蕩去。
原來她此時酒意發作,隻覺醺醺然,身上如著了火般的熱,便三兩下剝下自己的外衣,見鈺軒還不來,她索性將鞋襪也一並踢到了一邊,爬到榻上待要就寢。
誰料忽又看到了鈺軒拿回的那串冰糖葫蘆,玩心大起,赤腳下來一把取過,還未塞到口中,忽見鈺軒走進來,她便揚起粉藕般的手臂向他搖晃著那冰糖葫蘆,嘻嘻笑道:
“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
說著,便要將那豔豔的海棠果往嘴裏送,誰料鈺軒疾步向她走來,鬆鬆捉住她的雙臂,俯身向她道:“晴兒,給我吃好不好?”
晚晴見他眸中水墨翻騰,唇角蕩起春風,一張俊臉似被欲念廝纏染上幾絲紅暈,不由咯咯笑道:“不給,你送了人家了……”
說著,脫開他的手,擎起手臂故意將那串冰糖葫蘆往高處舉了舉。
見鈺軒刹那間的愣怔與迷離,她更加得意,張開紅豔豔檀口,咬了一個含在嘴裏,誰知還未吃呢,驀地被鈺軒撲倒在榻上,柔情繾綣地在她耳邊低喘:“晴兒,晴兒……”
晚晴被他壓在身下,一時未能回過神來,嘴裏的海棠果沒來得及咬便被鈺軒用嘴含過來吃掉了,可憐她手中還傻乎乎地高舉著那串冰糖葫蘆,不知如何是好。
鈺軒抬手將她手裏的冰糖葫蘆輕輕拿過來,往身後一扔擲到了地上,晚晴可憐巴巴地嘟著小嘴說:“軒郎,我……我還一個都沒吃呢,兩個都被你吃了……”
鈺軒見她這般嬌俏動人,哪裏還忍得住,他啞聲道:“乖,明天我給你買100支……”
晚晴倒也沒有責怪他,隻半抬起身用手摟住著他的脖頸,輕輕啄了他的唇一下,莞爾笑道:“謝謝軒郎!”
鈺軒的血轟地一下全上了頭,隻覺血脈僨張,再也按捺不住。今日佳人在抱,他本已強自壓抑了許久,此時被晚晴這輕輕一吻,隻覺天崩地坼,石破天驚。
他低頭深深吻住晚晴的唇,那芬芳花瓣樣的唇,輕薄軟小,似含著無數甜蜜,又似乎有著無盡的哀傷。
他便那樣沉溺在這芳香襲人的小小方寸地上,往日的禮儀禁忌,統統飛到了九霄雲外。眼前,他隻想將生命揉進這弱小女子的生命裏,二人結為夫婦,自此生死相依。
晚晴眼見鈺軒意亂神迷的正要扯自己的輕羅衣衫時,含羞推他道: “不可,軒郎,不可……”
鈺軒哪裏會放開她,輕吻著她,他迷醉道:“晴兒,好晴兒,你答應要做我的娘子了呀……”
晚晴見他這般說,隻好停下手來,閉上雙眸嬌羞道:“那你……你……輕些,莫要扯壞衣衫……”
鈺軒聽她鶯聲燕語,隻覺四肢百骸俱酥,柔聲道:“不怕,我再買新的給你,讓你日日著新衫好不好?”
晚晴羞紅了臉,將臉微微側過,鈺軒卻覺得這樣女孩更嬌媚了萬分,那吻又緊隨著細細密密而來,落在了她的鬢角發梢。
床榻的帷幕落下,仿若一場緋紅色的桃花夢。
此時,一對紅燭正燃得熱烈,室內擺插的紅梅花開得紅豔豔一片,正是: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
寫了八十多萬字才把男女主寫在一起,真是太難了……我隻能說我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