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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私會

  過了兩日,趁著鵲喜不在府內,晚晴趁機去裴鈺媚那兒求助。


  “二小姐,您能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可以,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你盡管說。”鈺媚笑嘻嘻地打量晚晴,打趣道:“你可輕易不會開口的。”


  見晚晴隻是微笑著不說話,鈺媚會意,便遣散了屋內的丫頭,隻留下珊瑚一人,笑道:“行了吧,還這般神秘,快說吧。”


  “謝謝二小姐這麽善解人意,”晚晴握著鈺媚的手,低聲道:“我想出去會一個朋友,借套男子的裝束不知可以嗎?”


  “男子的裝束?你要扮作男裝嗎?”裴鈺媚驚訝的問。


  “是了,我有點事明日傍晚要出去處理一下,所以必須得男裝,否則,上不了茶樓呢。”


  裴鈺軒那個小氣鬼,當日給自己的那套男裝,第二天便要了回去,說是怕她穿了惹禍。


  “嗯……”裴鈺媚皺皺眉道:“男裝我這裏倒是有,是大哥年少時的衣裳。可是,你這樣瘦小,大哥的衣服怕穿不了呢。”。


  “所以……還煩請珊瑚姐姐幫忙改改呢。”晚晴對著侍立在旁擠眉弄眼的珊瑚笑。


  “杜大姑娘的主意還真多,這個珊瑚可改不了。”珊瑚故意逗她說。


  “嗯,好吧,那日後珊瑚姑娘再想用我可就難了。”晚晴故意努努嘴,和裴鈺媚一起笑了起來。


  “什麽嘛……,小姐你看,杜姑娘老這樣排揎珊瑚。”


  “嗯,杜大姑娘主意一會兒一個,現在又要扮男裝了,我卻也管不了呢。”鈺媚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晚晴雙手合十道:“無量天尊,兩位施主,貧道當真是有要事呢,一個時辰之內,肯定回來,不惹禍,放心!”


  “好好好,就讓珊瑚給你改衣服,可一件,千萬不可讓娘知道,三哥……”裴鈺媚頓了一下,道:“最好也不要讓他知道。”


  “他怎麽會知道?”晚晴驚訝道:“青萍不是說他得半個月才回來嗎?這才幾天?我從角門出去。我給看門的小李說好了,到時讓他偷偷給開個門。”


  “也罷,你即已安排好,我就不再說了。”鈺媚沉吟道:“不過三哥最近帶信來,說他比大哥先出發了兩天,現在正日夜兼程往家裏趕,怕要提前回來的。”


  晚晴心內一動,隨即笑道:“應該沒那麽巧,我明天就去。”


  鈺媚看了她一眼,待要說什麽,終究沒說。


  “杜姑娘,你到底要去見什麽人?還要換男裝?”珊瑚忍不住問。


  “珊瑚,不得無禮。”裴鈺媚輕喝道。


  “無妨無妨,我就是去見……一個,嗯,朋友,其實是……”晴兒難為情的說:“其實是債主啦。”


  “債主?你欠了什麽債?可需要銀錢?”裴鈺媚關切的問。


  “不需要不需要,”晚晴擺著手說,“就是件小事,我去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也好,那你需要什麽便說。”裴鈺媚道。


  晚晴道了謝,二人又開始說起別的事來。


  當晚,珊瑚改好衣衫,是件天青色的男裝,讓晚晴去試了試,當真是量身合體,十分出彩。


  她向來很適合這種淺色的衣衫,這件雖舊了些,可是顏色稱她的膚色,故而比那日她穿那件銀白色男裝還要美上三分。


  主仆二人見她男裝這般嬌俏動人,都讚不絕口道:“就這扮相,和三公子也平分秋色了。”


  晚晴少年心性,笑著拿折扇將珊瑚的下巴微微抬起,輕佻道:“小娘子花容月貌,可否願意和本公子到茶肆一坐?”


  珊瑚躬身福了一福,大大方方說:“小女子願意。”


  裴鈺媚本來正飲茶,聽到這話,隻噴了珊瑚一身,笑得花枝亂顫。


  晚晴也忍不住笑道:“珊瑚,人家良家婦女被調戲都要哭啼反抗的。”


  珊瑚笑著說:“你這麽清俊的兒郎,我還哭啼反抗什麽嘛。珊瑚願意立跟著您回去伺候您。”


  “極好,明兒你就來啊,我把鵲喜和你換。”晚晴攀著她的肩道。。


  珊瑚心念一動,笑嘻嘻道:“要真是男兒,那怕是鵲喜舍不得了……”


  鈺媚和晚晴兩人不約而同瞪了她一眼,她還兀自在那嗤嗤作笑。


  第二日傍晚,杜晚晴便著男裝徑從角門而去,見到小李,小李咋舌道:

  “姑娘這男裝,我看比女裝還好看。您早些回來,如今街上不太平。”


  晚晴笑著應了好,便出門去了。


  到了茶肆,報了柳泰成的名號,夥計引她上了二樓雅間,隻見柳泰成早已在此等待。驀地見晚晴這身男裝打扮,嫵媚颯爽,別有風情,倒呆了一呆,道:

  “杜姑娘這……這是……”


  “柳公子莫見怪,因女子單獨入茶肆不妥,故而我特意尋了套男裝而來。”晚晴笑著解釋道。


  “如此也好。”柳泰成笑道:“隻是不知杜姑娘找泰成何事?姑娘若要問話泰成,隻要找個人隨時召喚便是,不該讓姑娘晚上出門的。”


  “柳公子客氣了。晚晴隻是來道謝的,多謝柳公子替我家修繕屋宇,也多謝柳公子贈予的簪環首飾。


  隻是這首飾,我萬萬不能要。修繕屋宇的銀兩,我也自當極力籌措,早日還清。這是借條,請柳公子收下。”


  柳泰成臉色黯淡了些,過了一會,方緩緩道:“不知杜姑娘此話何意?泰成聽得一頭霧水。”


  晚晴笑道:“我表哥宋毅,家道中落,去年春天娶親的銀子,都是借的,原本是個小本生意人。


  前幾天,忽然大方拿出百十兩銀子為我家修繕屋宇,說是孝敬家父,這還罷了,表嫂竟然還給我送了一對簪環,說是贈與我的小玩意。


  我雖然出身微寒,但些許有些見識,眼見那簪環上每支都鑲嵌著豆粒大小的東珠,單這東珠,便也價格不菲,表哥做諾大生意,怎得出手這般闊綽?


  聽聞最近表哥和柳公子走的最近,所以我想,這東西定是柳公子的,柳公子的心意晚晴領了,但這物品實在貴重,晚晴無功不受祿,絕不敢受,還請柳公子收回。”


  柳泰成起先見她說得鄭重其事,心中多少有點難受,及至聽她說東珠貴重,不由自責自己做事太過急了,這貴重首飾,她出身世家,自然見識不少,自己原是好意,誰想卻弄巧成拙。


  最後,卻聽她一番話全是推測,她表哥夫婦估計並未說出真相,便不由微笑起來,和言道:

  “如此說,姑娘是猜這些東西均是泰成所贈了?”


  杜晚晴見他這樣氣定神閑,倒吃了一驚,老老實實說:“是啊,我問表哥表嫂,他們都不肯說實話。”


  柳泰成點頭笑道:“是了,宋氏夫婦既不能佐證,杜姑娘可不能冤枉泰成啊!”


  “這……這哪是冤枉啊,這分明是……是道謝……”晚晴一時有些尷尬,話也說得吞吞吐吐。


  “是道謝?”柳泰成調侃道,“可剛才姑娘進門時的架勢,泰成當真以為是來興師問罪呢。”


  “不會吧,我哪有那麽凶?”晚晴誠心誠意地說:

  “我家那老屋幾十年了,年老失修,年年雨季便漏個不停,若不是蒙您修葺,杜家現在還在受風雨侵襲之苦。故而我家上下對您感謝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問罪?”


  柳泰成還是不肯鬆口,隻笑道:“這些事泰成委實不知道。無罪自不能領,無功卻也不能冒領……” 說著,將那張借條推回,自己隻是撥弄那一盞茶。


  “可是……”晚晴究竟是個閨閣女子,臉皮薄,況且實在沒證據,人家一口咬死說沒修,自己也不好再說,略一思索,便道:

  “即是這樣,那是晚晴失禮了,不過這首飾還煩請柳公子還給我表哥,這麽貴重的禮物,我是萬萬不能收的。”


  “也好。”柳泰成知道欲速則不達,便道:“泰成願意幫這個忙。”說著接過首飾,又從容道:


  “杜姑娘既然來了,也喝一盞龍井新茶吧。這是這家店裏的招牌點心,姑娘也嚐一嚐,酸甜口的。”


  晚晴聽說是酸甜口的,便忍不住拈起一塊嚐了嚐,確實味道鮮美。她笑了笑,道:

  “是不錯,謝謝柳公子了,不過我不喝茶了,這就要回去了,再晚裴府的角門也要管了。”


  “也好,那我送送姑娘。”柳泰成起身道。


  “不用不用,不敢勞煩柳公子,這條路晚晴熟悉的很,自己回去便是。”晚晴忙阻止道。


  “我自然知道姑娘識得路,隻是這天色已晚,街麵頗不太平,姑娘這裝束,還是泰成送送的好。”


  “我特意扮成男裝,不會有危險的。”晚晴實在不願再勞煩他。


  柳泰成見她嬌豔無雙,光彩照人,一時竟不敢對接她的目光,隻微微低頭,輕言道:“姑娘怎知這一身打扮更容易招惹壞人呢?”


  “不會吧,這世道怎麽了?”晚晴搖搖頭,忽想起那日和裴鈺軒在街上扮男裝的經曆,也著實是驚險,便不再言語了。


  泰成心道:你這樣裝扮隻怕那起狂蜂亂蝶見了神都要飛走,連剛才引你上來的茶座小夥計都眼珠骨碌碌死盯著你看了半天呢,你卻渾然不知。


  嘴裏卻隻說:“這世道的確不好,杜姑娘不要推辭,我送你到裴府門口便回,我的馬車就在樓下。”


  說完,頓了一頓,又道:“姑娘有折扇嗎?”


  “有是有,可現在不熱。”晚晴說。


  “不是讓你搖扇子,是建議你把扇子打開,遮顏下去吧。樓下客人多,被熟人瞧去便不好了。”


  “柳公子說得是,還是您想的周全。”晚晴笑道。


  二人同上了柳泰成的馬車。柳家小廝允兒趕車,見了晚晴,福了一福,道:“杜大姑娘這樣越發好看了。”


  柳泰成橫了他一眼,道:“多嘴,還不趕車。”


  反而晴兒笑道:好久不見允兒了,你還好嗎?


  允兒哼哈了兩句,道:“多謝大姑娘關心,允兒還好。”


  兩人都上了馬車,馬車上頓時便擁擠了,晚晴眼見便要緊挨柳泰成,連忙往外靠,誰知一個不小心,差點閃出去,幸而柳泰成一把拉住她的手。


  她的臉立刻紅到了脖頸,而柳泰成一旦握住這柔弱無骨的纖細小手,也如觸電般趕緊放開,一再道歉道:“失禮了,還請杜姑娘不要介意。”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晚晴細如蚊蠅的聲音:“沒,沒關係。”


  天色漸漸黑下來,兩人在狹小的空間正襟危坐,隻覺時間像凝滯了一般,而泰成聞得身邊女孩身上一陣陣散發的幽香和頭上桂花油的甜膩,更是坐立難安,不一會兒,汗濕透了衣襟,額上也滾了一層汗珠。


  杜晚晴看見了,好奇地問:“柳公子,你很熱嗎?我看你汗都流下來了。”


  柳泰成狼狽的說:“無妨,就是天氣太熱。”


  “可是這才四月啊。”


  柳泰成臉微紅了紅,遮掩道:“可能是泰成……穿得太厚了。”


  晚晴狐疑地看著他,見他分明隻穿了二件清稠衣衫,單薄地很,可也不好再問,隻好說:“喔,柳公子好生怕熱。”


  前麵駕車的允兒聽得分明,差點把嘴笑歪,心想自家公子向來被人誇老成持重,這還是第一次這麽狼狽,看來這杜姑娘還真是他命中克星。


  馬車終於來到裴府所在的善佑街上,晚晴道:“謝謝柳公子特意送我回來,那我就在這裏下吧,不然徒生事端。”


  柳泰成想了想,點頭應允說:“也好,那就此別過姑娘。”


  見晚晴要走,柳泰成忍不住說:“杜姑娘,日後要再見泰成,派夥計告訴我一聲,我自來領教,可不要再去茶肆酒舍這種地方了。”


  晚晴見他說得鄭重,心道,我還有什麽事情要老找你呢?是了,日後我籌得修繕房屋的錢,自然還要還你,手裏寫好的那張欠條,都被汗水浸濕了,現在再拿出來又怕和他拉扯,隻好從長計議。


  於是道:“好的,謝謝柳公子。”略一思索後,又道:“柳公子日後,千萬莫要再如此客氣,不然晚晴都不敢再見您了。”


  柳泰成笑著打哈哈,並不說話。


  一直目送晚晴進入裴家角門,柳泰成才慢慢離開,在回程途中,將袖中的兩隻簪環和一方錦帕放在一起,看了好一會兒,才歎口氣,又貼身放入了懷中,神情略有所思。


  卻說晚晴躡手躡腳從角門進入,途經花園,忽見裴府大管家裴忠正帶著幾個家丁巡夜,此時正往自己這個方向走來,心裏咯噔一下,暗想不好,這下糟糕了,忙閃身避到一株桃樹下。


  忽聽裴忠喝問道:“什麽人在那裏?”她待要答聲時,卻忽然被身後一人捂住嘴,拖到身後,隻聽那人道:“我是鈺軒,忠伯是叫我嗎?”


  “老奴見過三公子”。


  那幫人還要走來,卻聽得裴鈺軒道:“忠伯辛苦,我在此處靜立一會兒,便也回了。”


  裴忠等人當即停下腳,“如此老奴等告退了!”然後一眾人躬身行禮後,掉頭走了。


  晚晴見是裴鈺軒,不禁又驚又喜,他果然回來了,他……瘦了這許多,是不是累了?他是今日才回的吧,他為何在這裏站著?難道是等自己?一瞬間有一萬個問題滾滾而過。


  她本對他頗有微詞,但見了他,卻又隻剩下歡喜,此時竟一字都想不起那些質問他的話,可是見他的臉色,好像不怎麽高興,也是……被他捉住了穿男裝去見人,怕他又多心了,這可如何是好?


  她現在略略有些怕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哎,早知遇到他,還不如直接讓忠伯抓住,如此卻又要生出多少誤會。


  想到此,她的心裏就像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起來。她本有紛紛的話,想要給鈺軒說,卻始終一字未敢說。


  裴鈺軒見人走遠後,果然冷著臉,上下打量著晚晴,冷冷道:“杜姑娘,今日又是唱得哪出啊?”


  晚晴有些心虛,用手遮著臉,她期期艾艾的問:“公子怎得這麽早就回來了?不是說……半個月嗎?這一路上,可還順暢?……一路風塵勞頓,怎得不早早歇下,卻在這裏?”


  鈺軒乜斜著眼覷了她許久,方嘲諷道:“我不回來的早一點,怎麽趕得上你這出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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