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56.屠龍者（上）
「嘩啦」
載著布萊克的獅鷲在黑夜裡飛入奧特蘭克山脈的範圍，刺骨的寒風一下子迎面撲來，把小魚人凍的瑟瑟發抖，呱呱叫著躲進布萊克衣服里。
獅鷲這種生物很像是巨鷹和獅子的混合。
前半身是鷹，有寬大溫暖的羽毛，後半身是獅子，也有順滑的鬃毛，抱起來非常舒服。
這種奇幻野獸身體巨大，可以承載三個人同騎。
且耐力極好，飛行速度非常快，它們極其勇敢，在有空騎士同乘，並且數量有優勢的情況下，甚至可以和巨龍爭鋒。
蠻錘矮人定居的辛特蘭山中，就有龍的存在，那裡也是獅鷲的棲息地。
它們是極好的坐騎與戰友，任何時候都能對它們抱有信心，而現在，帶著飛行護目鏡的布萊克，則在高空尋找。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團紅光在遠處現身，一動不動的。
就在一處雪山密林之中。
「那裡！」
海盜輕輕拍打著獅鷲的脖子，指引它往那處滑翔下去。
但獅鷲似乎是嗅到了龍的味道，它變的暴躁，在幾百米外落入林中，就不願意再前進。
但沒關係。
布萊克跳下獅鷲，從魔法行囊里取出烈焰之刃桑克蘇，背在身後，裹起長兜帽，快步朝著眼前被撞倒大片的密林中走去。
他很快就發現了自己目標。
在這個寒冷的地方，在一片狼藉的雪松林中，在那厚重的積雪之上，一頭龐然大物正在等死。
在死亡之翼一擊之下，已經瀕死的，正在被那碎裂的石塊中，蘊含的古怪力量感染全身的青銅幼龍，趴在那裡。
不斷發出痛苦的嗚咽。
它腹部的鱗片撕裂，大量的龍血灑落，而它腦海中儘是來自虛空深淵的低語，它的靈魂在遭受著比軀體更可怕的傷害。
它已經有些頂不住了。
更糟糕的是，死亡之翼注入它體內的古怪力量，隔斷了它與時間線的聯繫，它連呼叫援軍都做不到。
只能在這裡孤獨且可悲的等死。
它看到了布萊克從陰影中現身。
但它已經沒有精力去呵斥他，或者攻擊他了，這可憐的幼龍快完了。
不。
它要遭受的，是一個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
所有幼龍都聽說過那個悲傷的故事。
關於一萬年前天崩地裂的上古之戰里，曾經強大的大地守護者，黑龍之王耐薩里奧如何在虛空的引誘中發瘋，徹底墜入瘋癲與絕望的深淵中。
它成為了可怕的死亡之翼。
並且背叛了自己的同胞，手持邪惡神器巨龍之魂，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就撕裂了巨龍的陣營，所有巨龍軍團都損傷慘重。
包括黑龍自己。
藍龍軍團在那一戰里，差點就被死亡之翼親手滅族。
從那之後，黑龍軍團就從它們血脈的源頭沾染了無可救藥的瘋癲，在過去萬年裡，黑龍被其他巨龍追獵擊殺，現在已接近了滅亡的邊緣。
而黑龍們墮落的遭遇，就是塞菲爾現在面臨的處境。
死亡之翼給了它一份「禮物」。
從深淵中逸散出的虛空力量，正在把它拖入一個萬劫不復的下場里。
「你是一頭青銅龍，你在時光之穴里的學習要點，就是善用時間，在未來預知現在的危險，然後躲開可能存在的殞身之禍。
這個世界太神秘了，總有些事物是你躲不開的，就如我們上次分別時，我告訴你的那樣，青銅龍很強大。
但你們並非無敵。
親愛的塞菲爾。
你並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你並沒有學會這個教訓。」
在這可悲命運降臨之時，已經瀕死的塞菲爾，聽到了眼前的時間殘渣，直呼它的姓名，頓時一個激靈。
在那種腦中充斥低語的糟糕狀態清醒一絲。
趴在地上，不住哀嚎的青銅幼龍，轉動龐大的蛇瞳龍眼，盯著布萊克，它艱難的質問道：
「你是怎麼認出我的？我在過去與未來，也該和你沒有任何交集！」
「真的嗎？」
布萊克雙手拄著烈焰之刃，站在幼龍十米之外，他聳了聳肩，打量著眼前情況糟糕到極限的塞菲爾，搖著頭，說：
「都這種情況了，塞菲爾，你問我的第一個問題，居然只是這個？流沙之鱗的大人物們，到底是怎麼教你的？
好吧。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那麼我告訴你，或許是因為我是本就不該出現的。
就像你說的，我只是個卑微的時間殘渣。
就如你這獨特的品味，如我所見的未來一樣，瞧瞧這華而不實的月白色長裙，瞧瞧這一頭白髮的纖細身體。
你真的是個愛美的姑娘。
太不低調了。
或許，你該向你的前輩，我在未來的朋友克羅米，學習一下，或者用你們之間更熟悉的稱呼，克羅多姆。
一個有雄性名字的雌性巨龍。」
說到這裡，布萊克撇了撇嘴，吐槽一樣說：
「當然，克羅米女士的低調，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炫耀。但凡對侏儒文明有點理解，就知道那個無神論的種族裡，是不可能誕生牧師這種需要信仰的職業的。
她大概是整個艾澤拉斯中，唯一一個聖光牧師打扮的侏儒了。
如果你還能活下來，還有幸見到她，替我告訴她，我在未來的某個時間線里救了她，將她從同時被八個不同敵人聯手暗殺的絕境中，救回了她可愛的命.」
布萊克抬起手中的烈焰之刃，這把傳奇武器的六個超級詞條，決定了它可以成為一把屠龍之刃。
它可以輕鬆的切開幼龍的龍鱗。
可以切開它堅硬的骨骼，可以取走它的命。
因此，海盜惡意滿滿的說：
「當然，我很懷疑，你今晚還能不能活下去。」
「你」
塞菲爾心中的震驚無以言表，
但它現在的情況實在太糟。
在布萊克的注視中，幼龍仰起頭，在那細長脖子的支撐下，它發出了痛苦的嗚咽，如瀕死的野獸一樣。
它腹部的傷口已經出現了虛空化的徵兆。
一條條古怪的陰影觸鬚，正被從深淵中召喚出來，就附著在它的傷口上，那是最純粹的虛空暗影，它在從靈魂層面感染塞菲爾。
一旦靈魂完成污染，它的這龍軀也會很快被虛空感染成可憎之物。
血肉的觸鬚只是開始。
然後是到處生長的眼球，布滿膿瘡與污血，畸形而噁心。
「那就殺了我！」
塞菲爾痛苦的嗚咽著，它修長的脖頸已經無法支撐大腦袋，就如倒塌的山峰一樣，狠狠砸在布萊克眼前，在地面震動中濺起塵土飛揚。
它顯然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遭遇到的一切。
它努力而艱難的說道：
「你手裡的武器，可以破開我的龍鱗，可以斬殺我的命運，殺了我！我的未來和過去都在崩潰，我在被虛空驅逐出時間網路之外。
我將被污染。
我會成為它攻擊我同胞的武器！
別讓我變成如它一樣的怪物！
殺了我之後，去卡利姆多，去時光之穴，去諾森德的龍骨荒野，去龍眠神殿，把死亡之翼現身的消息，帶給流沙之鱗！
帶給四位龍王！
死亡之翼親手製作出的邪惡神器保護著它，青銅龍在時間中也追蹤不到它，我的同胞們還不知道死亡之翼又回到這個世界。
必須
必須警告它們！」
布萊克歪了歪腦袋。
他嚴重懷疑眼前這頭幼龍已經被折磨瘋了，竟然會在這時候祈求他的幫助，但他從那碩大的蛇瞳中看到了無法掩飾的懇求。
他也看到了，詭異的虛空是怎麼吞沒現實之物的。
那些在塞菲爾軀體周圍不斷閃耀紫黑色陰影，就如包裹著晦暗星光的虛空觸鬚，每次看到它們，布萊克心裡都會有低語聲翻滾。
他有過這種經歷。
當初在接觸被污染的帕雷斯之眼的時候，他也聽到過同樣的聲音。
「獸人術士們，在玩弄他們根本不懂的力量，真是可悲！古爾丹那樣的陰謀家也未曾知曉，在他的陰影中，無孔不入的虛空已經紮根。」
布萊克上前一步。
沉重的烈焰之刃桑克蘇被他雙手抓起，黑色磨砂般的刀鋒抵在塞菲爾修長龐大的脖頸上，他看著眼前的幼龍閉上眼睛。
似是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
在眼下這種情況下，布萊克殺了它，絕對是給它解脫。
「你得絕望到什麼程度，才會祈求一個『時間殘渣』幫你？」
海盜將傳奇利刃切入塞菲爾的脖頸之中。
他轉動手腕，堅韌的龍鱗在這刀刃下恍若無物，塞菲爾又放棄了抵抗，布萊克稍稍用力，就有大股灼熱的龍血流淌出來。
但幼龍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它的靈魂在被虛空污染。
它已經麻木了。
「死亡之翼大概把你當成了某種禁忌造物的試驗品。他們這個家族有這種做『生物實驗』的傳統。
很快就有黑龍來找你。
就算你死了，它們也把你的屍體變成極其可悲的造物。
但我樂於成為一名屠龍者。
你的死亡，亦會成為我的力量，至於你的祈求，我還沒發瘋不過，如果能讓你感覺到欣慰的話，我會告訴你。
死亡之翼現在可沒打算對你們這些巨龍做什麼壞事。
達瓦爾領主在人類王國中『玩遊戲』正開心呢。
我們這樣的螻蟻，都不該去打擾那位危險人物的興緻。」
海盜手持傳奇之刃，如攀登山丘，抓住刀柄，向上橫切，更多的龍血潑灑出來，龍鱗破碎，慘白的龍骨都在鮮血中暴露出來。
塞菲爾發出麻木的嗚咽，它感覺到了死亡將至。
但它依然沒有反抗。
只是巨龍這種奇特生物的生命力實在太強，在眼下這種情況下，布萊克想要快速的斬殺它，都難以做到。
他看著手裡沾染灼熱龍血的傳奇之刃，又比劃了以下塞菲爾的腦袋大小。
就算把這刀直接刺進塞菲爾眼睛里，估計都難以觸及並破壞它的大腦。
這些龍們龐大的身軀，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種最好的防禦，人類的武器在他們看來就和牙籤一樣。
「這樣不行！」
海盜又切開了幾道龍鱗，他搖頭抽出了傳奇之刃，一腳踹在塞菲爾的龍角上，說：
「死亡之翼的子嗣在這個時間點裡，在奧特蘭克山脈也有活動，再拖下去，它們就要過來了，你想解脫，就得自己來！
但我可以用一種方式，幫你一把，可憐人。」
「嗯？」
被虛空折磨的已經快神志不清的青銅幼龍艱難的睜開眼睛，就看到海盜從行囊里取出了另一樣東西。
一盞散發著蒼白色光芒的馬燈。
「冥獄引魂燈」
塞菲爾眼中黯淡的光芒一下子明亮起來，但很快又陷入絕望。
它艱難的說：
「我拒絕！比起落入海拉那個瘋子手裡，我還不如墜入虛空更輕鬆一些，反正，都是永恆的折磨」
「想什麼好事呢？你這單純到有些可愛又可憐的小蠢龍。」
布萊克將引魂燈靠近塞菲爾的傷口，他幽幽的說：
「我說過，你可以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