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5.戰爭之手
青銅龍的慘叫聲傳來，站在王庭宮殿高處的布萊克豁然抬頭，在視線盡頭，依稀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從時間流里跌出來的狼狽姿態。
「那頭幼龍真的來了？死亡之翼出手了？這麼快？」
布萊克眼疾手快的，在高空的塞菲爾將脫離自己視線的一瞬，將一個獵人印記丟了過去，只有他能看到的紅光，在黑夜中快速朝著南方的山脈遁逃。
那是奧特蘭克山脈的方向，這頭幼龍是失心瘋了嗎？
這個時間點，那山脈深處，簡直就是黑龍的大本營！
海盜動作麻利的跳下高處。
他動作飛快的沖入宴會廳前方的過道，在休息室里找到了正在和瑪瑞斯站在窗口，向外眺望的肖爾。
他們剛才顯然也聽到了那聲古怪的凄涼獸吼。
海盜沒有浪費時間，他舒展了一下身體，對肖爾說：
「我已經接受了教宗的治療，現在全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我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也討厭這沒有意義的宴會。
朋友，找我搞一頭獅鷲，越快越好！」
「怎麼了？」
肖爾看到布萊克眼中的催促，便帶著他往房間之外走。
拄著拐杖的瑪瑞斯跟在身後，三人一邊走，今夜宴會時被貴婦們糾纏的很頭疼的遊俠一邊問到：
「出什麼事了嗎？」
「我剛從一名有消息渠道的貴族那裡聽說了，獸人大酋長奧格瑞姆已經確認出現在了辛特蘭，那個狡猾的混蛋帶著自己的部隊朝著精靈王國去了。」
布萊克壓低聲音，對自己的兩位朋友說；
「你可以去找你的祖母確認，聯盟軍方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據說圖拉揚將軍正帶隊在那裡阻擊獸人。
我現在要換個戰場繼續獵殺獸人。
瑪瑞斯要回家休息，他是沒辦法繼續戰鬥了，肖爾，你呢？
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難怪祖母之前告訴我，我還有很多仗要打，原來她指得是這個意思。」
肖爾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很遺憾的整了整自己的領結。
說：
「我很想和你一起去，布萊克，但我畢竟不如你這麼自由。我明天還要見瓦里安.烏瑞恩王子，向他彙報我們的行動。
所以，你先去吧。
我隨後就來。
記得不要把獸人都殺光了，給我留幾個。」
肖爾拍了拍布萊克的肩膀，瑪瑞斯也和他擁抱告別，沒有太多的挽留，只有對戰士的祝福，他們都還年輕。
他們遲早還會見面。
而現在，眼前這場所有人卷進去的戰爭，需要他們每個人的力量。
在宴會廳遠處的走廊中，肖爾喚來一名穿著暴風王國盔甲的王室侍從，指示他帶布萊克前往宮廷的獅鷲欄。
在如今這個擅長訓練騎乘獅鷲的蠻錘矮人，還沒有和聯盟結盟的情況下，獅鷲這種可以載人飛行的坐騎，是相當稀有的。
但作為人類強國洛丹倫的王庭，是有專門請來的矮人訓練獅鷲的。
以布萊克如今聯盟勇士的身份，臨時租用一頭，又是前往戰場，自然不會有人跑過來阻攔。
十分鐘之後，騎在獅鷲座鞍上的布萊克抓著韁繩，按照剛才那大嗓門矮人的叮囑，將身體抱在毛茸茸的獅鷲脖子上。
任由這兇狠而勇敢的天空猛獸，載著自己直衝雲霄。
他要去的地方是辛特蘭，那裡是蠻錘矮人們的故鄉，這頭訓練有素的獅鷲知道路，就不需要專門的矮人騎手跟隨了。
「去那裡！」
布萊克抱著獅鷲的脖子，他在高空中左右尋找，拍打著獅鷲的脖頸，用很糟糕的矮人語指著南方，不斷大呼。
獅鷲不滿的嚎叫了一聲。
大概是覺得這個人類好多事。
但還是在布萊克不斷拉動僵硬中，微微改變了方向，朝著青銅幼龍逃走的方向飛了過去。
布萊克雙眼中閃耀著光。
他要在今夜徹底了結自己和那頭一直追蹤他的，討厭的幼龍的恩怨。
——
洛丹倫王庭，宴會廳的最後舞會還在進行。
貴族們度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難得在這戰爭時期還能抽空回顧一下過去的悠閑時光，讓所有人都很滿意。
但真正的大人物們早早的就離開了宴會廳。
在洛丹倫國王泰瑞納斯二世的宮廷議會廳里，受邀前來的一眾人，正聚在這裡，在他們眼前原本供給貴族們扯皮的會場中心，正擺放著一座巨大的沙盤。
不過，這場由洛薩元帥親自主持的戰略會議，在剛剛被打斷了。
「安東尼達斯大師，剛才那吼叫」
坐在主位上，穿著便裝，兩鬢已有斑白，但精神矍鑠的泰瑞納斯二世，手握著自己的權杖，向正站在窗戶邊，身穿藍色法袍，手持紅水晶法杖的大法師問到：
「是某種野獸嗎？」
「不，陛下。」
有一副修繕的極為漂亮的白色長須的大法師安東尼達斯搖了搖頭，這位魔法城邦達拉然的首領回過身，對泰瑞納斯王解釋到：
「那是龍的吼叫。」
「龍？」
不僅是國王，除了當日在南海鎮，參加過狙擊獸人渡海戰爭的幾位將軍之外，整個大廳里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覷。
來自奧特蘭克的王室代表臉色一下子變的慘白。
他驚恐的問到：
「是邪惡的紅龍嗎？是獸人驅使著紅龍要來進攻這座城市？」
「不，先生。紅龍並不邪惡，它們只是被獸人控制了。」
大法師有些無奈。
他知識淵博，亦是人類中少有的，對於巨龍知識有所涉獵的智者，但向眼前這些良莠不齊的高層們，解釋巨龍的隱秘太過困難。
這也不是今夜的主題。
於是大法師很簡短的說：
「諸位不必擔心，任何巨龍想要襲擊洛丹倫，都得先踏過達拉然的魔法防線，而且剛才那聲龍吼中的帶著痛苦。
它應該是被某種力量襲擊了。
現在已經撤離提瑞斯法地區，它不是你們應該擔心的，讓我們繼續討論戰爭的走向吧。」
大法師安撫了人心，又對穿著儀式盔甲的洛薩元帥做了個「請」的動作。
在泰瑞納斯王身邊，已年過半百，身材高大的聯盟統帥洛薩點了點頭，這個身上帶著獨特的索拉丁綬帶的元帥手裡握著長桿，在眼前大沙盤上的點了點。
他繼續剛才被中斷的話題。
嗯，另外說一句，他確實是個挺有氣質的中年大叔，身材高大之外，頭髮也梳的整齊，但還是掩飾不住腦袋中央的稀疏。
或許再過幾年，他就要全禿了。
他說：
「奧格瑞姆.毀滅之錘現在就在辛特蘭，他們和當地的阿曼尼巨魔結盟，襲擊了蠻錘矮人居住的鷹巢山。
我們的矮人朋友固然性格勇猛，
但面對的敵人太過強大，便向我們求援，而原本在丘陵地區駐紮的圖拉揚將軍已經帶著他的騎士們，趕赴辛特蘭。
他們打算在那裡建立一道防線.」
「這太愚蠢了！」
洛薩的話還沒說完，一位穿著吉爾尼斯黑綠色禮服的年輕代表，便出言打斷。
他稍顯無禮的大聲說：
「圖拉揚將軍的任務，難道不是配合加文拉德將軍，固守丘陵防線嗎？或許你們不在乎，畢竟斯托姆加德王國和洛丹倫王國都有地形優勢。
但我們吉爾尼斯沒有！
達利烏斯.克羅雷領主和我們吉爾尼斯勇敢的士兵們，在無險可守的銀松森林，被迫和那些殘暴的獸人狼騎兵反覆爭奪戰線。
我們為聯盟固守戰場邊境，已經損失慘重。
但我們毫無怨言！
因為我們知道，如果擋不住獸人，所有王國都會遭受可怕的災難。
洛薩元帥，我不是懷疑您的戰略眼光。
但我覺的，就算真要分兵，也該先幫助我們人類，而不是用寶貴的力量支援異族吧？」
這番話立刻贏得了在場不少人的贊同，一名上校軍銜的騎士，更是直接出言說到：
「元帥閣下，高弗雷勛爵的話很正確，蠻錘矮人不是銅須矮人，他們不是我們的傳統盟友，他們在戰爭初期，並未回應我們的結盟請求。
甚至在獸人已經登陸的情況下，也不願意開放鷹巢山周圍的區域，作為我們的傷員休息點。
如果在丘陵之戰里，有蠻錘矮人的支援，獸人也不會那麼輕易佔領南海鎮。
恕我直言，元帥。
他們不值得我們付出這麼多，來幫助他們。」
這位騎士上校並不是默默無聞之輩。
他叫奧斯瑪爾.加里瑟斯，出身貴族之家，現在率軍駐紮在洛丹倫王國和丘陵接壤的城市安多哈爾，那裡也是東威爾德地區的邊境。
他作戰勇猛，在丘陵之戰里率軍接應撤退的軍團，並且打了好幾場勝仗，在洛丹倫王國收穫了大量讚譽，同時贏得了泰瑞納斯王信任。
有小道消息說，或許加里瑟斯上校，很快就會成為一名准將。
在這個艱難的戰爭時刻，白銀之手騎士團的建立可以鼓舞國民的勇氣，但洛丹倫王國，還需要塑造出更多的英雄。
面對這些反駁的聲音，洛薩元帥並沒有憤怒。
這個稍稍有些禿頂徵兆的統帥表現的非常理智，在所有人都說完自己的意見之後，元帥才一錘定音的說：
「我理解諸位的疑慮，但我依然支持圖拉揚將軍的行動。
因為辛特蘭的那道防線不只是為了保護蠻錘矮人，諸位。
它的存在，會堵住獸人大酋長退回丘陵的道路，我在剛才已經從凱爾薩斯王子那裡，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獸人們的先鋒已進入永歌森林，在前幾天，對奎爾薩拉斯王國發動了進攻。
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洛薩元帥的問題，讓整個會議廳驟然安靜，各個王國的代表們或許不太懂軍事，但在場的所有軍人們卻立刻眼前一亮。
「獸人們在還沒打敗我們之前，就給自己招惹了另一個強大的對手！高等精靈會拖住他們的先鋒軍！」
剛才還出言反對的加里瑟斯上校，這會幾乎趴在沙盤上，激動的大聲喊到：
「那是個泥潭！愚蠢的獸人一腳踏了進去，沒有了辛特蘭的捷徑，雄壯的奧特蘭克山脈天險就會堵住他們。
他們要繞行返回丘陵，最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還要沿途打敗我們洛丹倫悍勇的士兵，而我們，就算戰至最後一人！
也不會讓他們那麼輕易的回來！
只要我們抓住這個機會，在丘陵發動大反攻，四面合圍，獸人們留在丘陵的軍隊就完了！」
加里瑟斯抬起頭，用一種敬佩的目光，看著一臉微笑的洛薩元帥，而他的解釋，也讓大廳中所有人都明白了元帥接下來的打算。
「諸位。」
洛薩元帥扶著腰間的儀式佩劍，他看著沙盤，一錘定音的說：
「獸人的大酋長太渴求勝利了，他們太著急了，他們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而這個錯誤會徹底葬送他們。
接下來，我們會在丘陵展開一場圍獵反擊。
我們在陰影中的勇士們，已經為我們除掉了難纏的火刃氏族，這場大勝重挫了獸人的意志！
只要洛丹倫在斯坦索姆地區的軍隊足夠堅定，只要奧特蘭克王國能守住山口，不讓奧格瑞姆.毀滅之錘返回丘陵。
那麼這場戰爭，我們就贏定了！
勝利的曙光已經到來，就在我們眼前！
另外，也不必再擔心來自被獸人控制的紅龍的威脅，圖拉揚將軍已經送回了消息，蠻錘矮人的獅鷲騎士部隊，會成為我們的空中力量。
他們會負責控制住獸人的紅龍肆虐。
庫爾提拉斯第三艦隊，和德雷克.普羅德摩爾王子的悲劇，不會再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