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舞姿驚人
蝶舞的哭是情不自禁的，引來許多路人怪異的目光。她望著人們，神情有些慌張，畢竟來到這個世界只有短短的兩年多，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交流，還停留在初始階段。她的眼睛很空茫，空茫中帶著些微的空洞，同時具有絕對吸引人的迷魅。
迷魅不只是嫵媚，比嫵媚更具迷人的魅力。蝶舞的美是渾然天成的，是那種淡雅而脫俗的美。像是飄忽在水面上的月光，涼涼的，充滿了如水韻意。
秦扶蘇如是一個正常的人，必然會困惑擁有這種目光的女人，是個如何出彩的女人。可如今他只是一個瘋子，只會對著蝶舞嘻嘻而笑的瘋子。
自從上次遇難之後，秦扶蘇的衣著毫不講究，無論何時都是一件厚實的棉大衣外套，裡面敞著一件單衣。天冷也罷，天熱也罷，都這麼穿著，如果穿少了一件，他會直呼有鬼，怕給魔鬼偷走了外衣，如果多穿一件，他又會發瘋，說多出的一件是魔鬼穿過的，他怕，真的很怕。
現在，他想都不想，就將自己的棉大衣給了蝶舞穿。
脫了棉大衣的扶蘇瑟縮著身子，喃喃地道：「有鬼，魔鬼快要來了，仙女姐姐把衣服穿好，千萬別給魔鬼偷跑了！」
「你為什麼會怕魔鬼？」蝶舞問，心裡頭升起隱約的憐惜。
「我……怕怕，兩個魔鬼……殺人，殺了好多的人……」秦扶蘇臉色大變，突然掉轉頭，拔腿就跑，恐怖的表情令人心悸。
蝶舞嘆口氣，想將棉衣還給他也來不及了，只好牽著靈兒的手，漫無目的地朝前走去。
靈兒還在好奇地向著來路瞧著，大眼睛骨碌碌轉，「媽咪，那個男人是誰？」
「他是個好瘋子。」蝶舞答。
「好瘋子是不是壞男人？如果是壞男人，靈兒就幫媽咪揍他，將他揍得扁扁地，給媽咪出氣。哼，那個敢惹媽咪哭的大壞蛋，下次靈兒要他好看！」靈兒凶霸霸地道，「那個敢惹媽咪哭的大壞蛋」當然指的就是無名了，小小年紀真不簡單，說話一派老氣橫秋。
「瘋子也許不是壞人，但那個惹媽咪哭的負心人，咱們不跟他見面了。靈兒咱們走吧，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蝶舞說著說著，不由又傷感起來。
茫茫人海，天下無家，他們母子要到哪裡去呢？
蝶舞猶豫著，漫無目的朝前走去。日頭很快西斜了，他們已經遠離城東的秦府，來到城西。其實對於沒有家的人來說，到哪裡都是一個樣。
不知不覺地，他們走到一家酒吧門口，蝶舞摸摸自己的肚子，又摸摸靈兒的肚子，「靈兒你餓不餓？」
「媽咪我好餓，靈兒的肚子在打鼓了，咕嚕咕嚕地叫。」靈兒可憐兮兮地道。
蝶舞皺著眉頭，憐惜地將兒子抱入懷中，痛心地道：「你在門口等媽咪，不許亂跑！媽咪進去賺錢，有了錢今晚咱們才有地方睡覺。靈兒乖，聽話哦！」
靈兒乖巧地點了點頭，就在酒吧門口右側角落的台階坐了下來，以手支頤，望著馬路兩邊來來往往的人群，數著來來去去的車輛，一副沒精打采模樣。
蝶舞不懂賺錢之道，幾年來都是這樣打游擊似的到酒吧、舞廳唱兩首歌，跳兩支舞，賺點生活費，養活了自己和靈兒。靈兒倒挺懂事，媽咪工作的時候，他總是乖乖地坐在門口，等著媽咪工作完出來為止。媽咪每次出來，就會帶他去買吃的，然後找地方住一晚。
蝶舞每次工作只有短短的一兩個鍾。她帶著忐忑的心情走進了酒吧。酒吧的名字叫幸福之緣，是一個中等規模的酒吧，老闆是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大約只有三十歲不到，笑起來臉頰還能漾起兩個小酒窩，實在是一個很迷人的男人。
酒吧的燈光淡藍淡藍，柔和婉約而不煽情，帶著朦朧的意境，可以預知經營酒吧的人一定是個很有品味的人，單從「幸福之緣」這個名字，就能想到些許的詩情畫意了。
蝶舞走進去，絕美脫俗的氣質首先就引起老闆的注意。老闆眼睛不由一亮，緩步走過來問：「歡迎光臨幸福之緣，請問小姐有什麼需要招待的嗎？」
蝶舞來到這個社會雖已兩年有多了，始終有點怕生，怯怯地縮了一下頭道：「我……想找份工作，不知這裡……要不要招人？」
年輕英俊的老闆愣了一下，「不知小姐具有哪方面的特長？」
「我會唱歌，還會跳舞。」蝶舞低聲答道。
「我叫曾清，是這裡的老闆。」年輕男人的眼睛再次亮了，微笑著「哦」了一聲，拍拍手，旁邊立即走來一個服務員，他對服務員說道：「帶這位小姐去舞台試舞。」
這時舞台上播放的是慢搖音樂，正適合蝶舞的舞姿展現。
蝶舞說了聲謝謝，走到舞台上，翩翩起舞。絕美的身段配上絕美的舞姿，是那麼曼妙，那麼優雅，那麼施施然而飽含如水一般的柔婉韻意。這根本不是現代的舞，卻具有一種曠古絕今的震撼力，一種超乎自然的審美享受。
那個叫曾清的英俊男人愣住了。他本是一個相當有品味的男人，他的眸光迷離而深遠，定定地注視著蝶舞，他的靈魂，他的整個的身體細胞彷彿都給蝶舞曼妙無比的舞姿迷住了。
酒吧里，那些正在喝酒的、正在跳著交際舞的男男女女，全都驚訝地停止了動作，望向蝶舞，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人——她的舞正如她的人，跳得太好了，美極了！
一舞跳完，曾清忘記了鼓掌，所有的人都忘記了鼓掌。
好久好久，所有的人彷彿都沒回過神來。
蝶舞定了定神，還以為跳得不好，正準備說話，卻聽曾清回神過來，動情地叫了一聲「好」，帶頭鼓掌。頓時如雷的掌聲跟著響起，所有的人沒有一個不鼓掌，沒有一個不稱讚的。
蝶舞臉紅了紅，怯生生地一連說了幾句「謝謝」，激動得快要哭了。她去過很多地方，遇見的都是粗魯的人，好像只有這個地方，才充滿了溫暖的氣氛。
「你被錄取了！」曾清微笑著，走過來，認真地道，「不用試歌，你被錄取了。」
「我叫蝶舞，」蝶舞搖了搖頭，「我必須要讓大家聽聽我的歌聲，以確定讓我留下來。」
「那好，蝶舞小姐準備了一首什麼歌曲呢？」
「我……」蝶舞想了想，才道：「要唱一首《那年冰域的愛》，我自己譜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