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寂寞空間

  程凝香實在太累了，靠上無名的背上，讓他背著走，這才感到好受了些。 

  無名那件破舊的外衣早就穿在她身上了，只著小背心，半光著上身，令她有點不太自然。然而心裡感到很異樣，這種感覺跟秦扶蘇在一起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跟扶蘇一起，只感到一種倚靠和熟悉，而現在，只覺心頭卟卟地跳動。她不知這是否心跳的感覺，是否幸福的滋味，她也並不想去了解那麼多。 

  程凝香暗暗地想，這是害怕吧，是怕這個冷酷的男人吧，所以才會心跳。然而儘管他很冷淡，卻並不是一個壞人，否則就不會理她了。 

  她不覺得自己會愛上這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因為他的心中只有那個蝶舞，根本不將她放在眼裡，因此她討厭他，怎麼可能愛上他呢？ 

  這樣想著，程凝香心頭不是滋味起來。然而她忽又笑了，這個令人「討厭」的男人，此時是可愛的，特別是背著她走的樣子，是真誠的。 

  「喂，你是好人，對吧？」忽然，程凝香得意地道。 

  無名朝前走著，不便回頭，冷冷地道：「壞人偶爾也有好的一面，你不要指望我能對你多好，只是盡量保你不死罷了！」 

  「你這人，明明關心人家，為什麼不承認呢？」 

  「你再說，我就將你甩下，不理你。」 

  「你是說真的嗎？」 

  「是的！」他的回答斬釘截鐵。 

  程凝香不敢再問，生怕給他丟下，那就慘了。 

  這個地底異星宮非常廣大，大到無法形容，兩人一直走著，不知走了多久，也許一天也許兩天，始終感到無邊無際，何處是盡頭呢？ 

  周圍的冷意越來越強烈，程凝香儘管有奇怪的「破寶衣」抵禦掉大部分寒冷，卻也給凍得上下牙直打戰，渾身乏力，根本走動不了。無名儘管體質特異，也受不了，臉色早就蒼白一片，同時還要照顧凝香，因此體力更是吃不消。 

  他並非絕情之人，心頭涌動的是善良的血液，所以從沒產生丟下程凝香不管的念頭。 

  程凝香心中，卻很怕他來上這麼一著，一走了之，那她就生死兩茫茫了。 

  奇怪的是，他們認準一個方向一直走，除了無邊無際的黑暗，根本沒有遇到任何的兇險，也沒有意外的災難發生。 

  這個地方，實在太奇怪了！無邊無際的黑暗，無邊無際的空洞，除了他倆，似乎沒有任何生命。無名不氣餒，還是一如既往地認準一個方向朝前走。 

  他不信這是一個沒有盡頭的路徑。不知走了多少天，奇怪的，兩人並不感到飢餓。只是他們漸漸感到空虛，無邊無際的空虛和寂寞的感覺，開始襲上心頭，精神的損耗並不比體能的損耗輕鬆多少！ 

  「我討厭這個鬼地方，還不如死了算了。」這一日，程凝香有氣無力地道。 

  無名嘆道：「相信我，走一年，兩年，不管多少年，我都要帶你出去，不會讓你困死在這裡。」這些天來，他們生死與共，相互之間的火氣明顯弱了許多。 

  「他們是想消磨我們的毅力。」程凝香並不笨，氣道：「想讓咱們的精神崩潰、認命，然後妥協，成為他們的傀儡，這一輩子就任由他們擺布了。」 

  「我不會妥協的。」無名毅然地道。 

  程凝香黯然道：「你不覺得，你快要死了么？」 

  無名搖搖頭：「我也覺得奇怪，感覺自己越來越冷，卻是一直倒不下去。我的身體裡面好像有一團奇怪的熱流涌動，這幾天越來越強烈，反而不覺得太冷了。你……會好點嗎？」 

  說完，無名猛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試圖將體內的氣流引出，可他失望了。那道暖流若有若無，摸不著邊際似的，怎麼引得出來？ 

  不料，此時程凝香突然精神一震，不覺自己的氣色好了許多：「快，你再吐出幾口氣，我……我快冷死了，再給我一點氣息！」 

  無名疑惑地道：「你是說，你要我的氣息？」 

  程凝香滿臉通紅，點了點頭，小聲地道：「只要你救我，我會感激你的，我……」 

  無名冷冷地道：「我不需要你的感激。」說的不好聽，卻拚命地深吸幾口氣，再吐出來。那氣息說也奇怪，在兩人身上凝為一道若有若無的煙霧，抵消了許多刺骨的寒意。 

  兩人精神奮發，對前途更充滿了信心。 

  可是寂寞空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處身於這樣沉寂的空間，與外界完全隔絕，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在黑暗中走動，不辨日夜，卻知日復一日，不知幾月過去了。 

  這一日，反而暗中那個自稱異星宮中的「中樞電腦」的渾濁聲音，忍耐不住了，傳來一道不可思異的口音：「你們兩人果然與眾不同，生具異稟！經歷半年的寒流和寂寞的侵襲，卻能本分自如，而仍不求饒，卻大出本宮的意料之外！」 

  幾月來，終於聽到聲音，無名不由怒聲道：「我不會認輸的，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快放我們出去，否則我無名發誓，必毀滅你們異星宮，無名將是你們永遠的夢魘！」 

  那道渾濁的聲音飄忽不定，彷彿來自四面八方，根本無法聽出來源。程凝香這次學乖了，仔細地聽著，但也失望了。 

  那道聲音哈哈大笑：「小子，你也太高估自己啦！我只不過是本宮的一台中樞電腦而已，你都找不著我，談何毀滅異星宮呢？哈哈！本宮一向愛才若渴，除非萬不得以，不使用擦除記憶的高科技非人道的控制手段，要知道，一但記憶擦除，注入新的命令，大腦必將癱瘓，將成為一具行屍走肉，這一生只認星主一人，只聽令於星主一人，完全沒有自己的思想靈魂！」 

  程凝香駭然道：「你是要我們誠心合作，對吧？否則就要使用擦除記憶的手段，我們就永遠地受你們異星宮控制了？」 

  「沒錯！你們可以選擇接受重重關險的考驗。第一關就是寂寞空間，現在不過經歷半年而已，還有四年半更難受更險峻的時空夠你們煎熬的了。另外還有更嚴寒的滅魄冰嶺關、熾熱無比的銷魂火山關、宇宙碎金流、狂沙暴等等關卡，一旦闖過，就可能重獲自由。」 

  無名、程凝香聽得臉色大變。這些關卡想都想象不到，後面的日子必將生死不能。程凝香絕望了，瑟縮在無名身上，小聲地哭泣著。 

  無名哼道：「只怕沒那麼好闖吧？」 

  渾濁的聲音答道：「你說對了！萬一闖不過，將會神魂俱滅，生不如死！當然，你們也可以認命，選擇服從我們異星宮，共同闖蕩宇宙，縱橫星際，唯吾獨尊，萬載無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