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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謝星闌萬映兒(6)

  萬映兒的擔心不無道理。


  那天晚上過後,謝星闌後背的傷痕果然感染發炎了,接連好幾個晚上都高燒不退。


  任何得知這個消息的人,包括管家、傭人阿姨和家庭醫生,都想知道謝公子哥兒後背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猙獰可怖的傷疤。


  但想歸想,沒一個人敢問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也沒一個人敢問萬映兒對他做了什麽。


  答案撲朔迷離,可又似乎清晰可見。


  從那時起,包括管家在內的所有人對萬映兒都產生了一種本能的懾服感。


  人不可貌相。他們活了大半輩子都沒想到,這位貴氣逼人的謝公子哥兒私底下是被奴隸的地位。


  可是!明明…明明她才是那晚被摁在牆上瘋狂“羞.辱”的那一個啊。


  萬映兒有口說不清。


  每逢幫謝星闌清理傷口,看到家庭醫生那一個欲語還休的表情時,她就羞赧得想原地鑽洞躲起來。


  謝星闌病倒的消息還傳到了C城。蘇婉晴聽說了消息,特地飛出國一趟,帶了不少國內權威醫院開的消炎藥、去疤藥以及民間的土方子。


  整整三大箱,聲勢浩浩蕩蕩。藥箱打開時,整個客廳都是濃厚香醇的藥味。


  眼下Vicky還在獄裏服刑,事關謝星闌小寶貝病後的照料任務,她自然是二話不說,親自攬了過來。


  隻是,在謝星闌的房子裏能邂逅萬映兒和小萬映兒·奶貓,依舊讓蘇婉晴始料未及。


  萬映兒曾經是謝星闌養過的流量小花,這件事兒不假,也在C城眾所周知。但能養得這麽長情,養到人家都從監獄裏走一圈出來還要養在身邊,這當中的感情可就值得深思了。


  蘇婉晴不清楚這群年輕人在三年前有過什麽樣的糾葛,但好在,她向來思想通透,覺得既然是謝星闌的選擇,外人不便評價。


  冷清的家裏突然多了一人一貓,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可能是家裏出現了個能幹的長輩原因,所有因謝星闌病倒而出現的停滯和陰霾逐漸散去。


  家裏的事情,無論大小,全都被蘇婉晴處理得井井有條。


  謝星闌活到這個年紀,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母愛,也第一次體會到家裏有個母親是什麽感受。


  不再是日複一日的課程表,也不再是枯燥的教條規矩。


  更不會是耳提麵命的高要求,和要他時刻記得感恩與奉獻的捆綁。


  他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季影從小到大的幸福。


  早起有熱騰騰的早餐,聊天時對上一雙始終溫潤的桃花眼,以及無論多大的困難都能被迎刃而解的輕鬆。


  他孤單得太久了,孤單到一度不奢望會被人記得,會有人不計得失的關心自己。


  直到這一次病倒。


  蘇婉晴前後待了不過一周的時間,來去匆匆的,但到底是曾經的女強人,辦事效率極高,還手把手地教萬映兒。


  萬映兒那段時間就跟著她學,大到跟管家和傭人如何恩威並施的相處,下到幫謝星闌的傷口換藥,總之事無巨細,全都學得認真。


  她離開的時候,謝星闌已經被照顧得,再也不會反複感染傷口和高燒了。


  離開那天的下午,管家送她去機場,謝星闌就在床上看鍾表,數時間。


  背影落寞得像個明明不想留在幼兒園,卻要騙大人會好好學習聽老師話的小孩。


  懂事的孩子,要來的糖果從來都不會多。


  萬映兒看出來他舍不得,幫他出主意,“其實你可以挽留她多幾天,蘇女士應該是會答應的。”


  “不了。”謝星闌佯裝灑脫,將鍾表倒扣在床頭櫃,“誰稀罕跟季影搶人,又不是誰都跟他一樣,幼稚。”


  可是人家幼稚得有理有據。


  萬映兒這些日子算是摸透了謝星闌的性子,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不忍心拆穿他這句漏洞百出的話。


  明明他之前就想搶人,想搶的還是女人。哪怕曆史被遺忘了,不代表不存在。


  萬映兒覺得自己也有黑曆史,一旦提出拆穿的話,隻會落得兩敗俱傷罷了。


  “行,不稀罕就不稀罕。”她手裏拿著剛消毒好的紗布,示意謝星闌趴回去,“我替你換一下藥。”


  謝星闌乖巧照做。


  除了一些傷得皮開肉綻的傷痕之外,其餘傷口幾乎痊愈得七七八八。她主要就是清潔一下傷口表層,給皮膚消消毒。


  可能是蘇婉晴的廚藝不錯,謝星闌這段時間明顯胖了不少。氣色紅潤,就連皮膚光澤都不複以前那種纖弱的孱白。


  老母親的照顧著實是有奇效。


  萬映兒打從心眼裏佩服,想著等蘇婉晴回國之後,要跟她拿一套食譜鑽研學一下。


  換完新紗布,她作勢起身。結果被謝星闌拉回了床。


  謝公子哥兒嬌氣勁一起來,想方設法要人哄,“一直趴著不舒服,你過來給我墊墊。”


  萬映兒氣笑了,“怎麽墊?”


  “拿身體墊。”


  “……”


  不等她答應,謝星闌一意孤行,被子一掀,起身將萬映兒抱到了自己懷中。


  壓著。


  幾乎所有的身體重量都壓了過去。


  萬映兒鼻尖充溢了一陣熟悉的味道。如果稍微用心,一定會發現,這味道跟她前段時間夢中聞到的幾乎無異。


  但她當下的心思還在謝星闌的傷口,神經緊繃,警告他動作小點,“當心別扯裂結痂的傷痕。”


  謝星闌動作放輕,半撐著身子,壓著眸看她:“閉嘴,話太多。”


  雖說兩個人已經有過實質性的肌膚之親,但萬映兒是第一次在大白天被謝星闌拉進被窩,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震驚的狀態。


  但她發誓,如果能重來,她第一反應一定會選擇敞開雙手,擁抱謝星闌任何一個親昵友善的示弱。


  後來的她才知道,謝星闌的內心住著一位小公舉。這位小公舉的內心非常脆弱,弱到僅僅因為一次別離就會傷心難過。


  “如果我開口,蘇女士就會留下多陪陪我嗎?”謝星闌問她,語氣盡是不確定。


  在他的印象中,撒嬌並不能帶來期待的結果。尤其小時候向Vicky撒嬌,隻會被怒斥矯揉造作。


  萬映兒第一次看到了謝星闌的脆弱和不自信,手中仿佛捧著幾個剛孵出來的雛鳥蛋,生怕跌了碰碎它們。


  她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抬起手,反過來抱著謝星闌的頭,讓他埋進自己的脖頸。有一下每一下的,像是在安撫小孩似的。


  “會的。”她篤定,斬釘截鐵的篤定。就算不會,她在下一次也會想方設法勸蘇女士留下。


  “嗯。”謝星闌難得沒有反駁,埋入女人的脖頸,“我也覺得。”


  氣息滾動洶湧,愈來愈熱。他嘴唇囁嚅著,不知道說了什麽。張嘴咬了咬萬映兒的脖子。


  力度不重,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親昵。


  萬映兒以為,接下來可能會發生點什麽,但下一瞬,她身子僵住了。


  徹徹底底地,僵住了。


  肩膀被淺淡的水意逐漸濡濕,萬映兒第一反應是親吻。


  可隨著一兩聲壓抑的哽咽,她才意識到,這將是一次漫長的情感宣泄。


  心中從小到大長滿了雜草的荒蠻地,突然湧進了七彩斑斕的浪潮。


  這種變化終究是讓人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哪怕是謝星闌也一樣。


  星光闌珊處,突然一陣柳暗花明的光刺破了屏障。


  他終於發現,世界除了暗與亮,除了血一般的紅色與火焰之外,還有天空藍、青草綠、有萬映兒屢屢下廚的料理黑。


  以及永遠神聖,永遠虔誠的晴光。溫暖和馨,是家的顏色。


  謝星闌在跟自己和解。


  這可能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漫長到他的餘生都在嚐試放下與接納。但凡事沒有絕對。


  興許這個過程也將變得短暫。


  他探出舌尖,舔了舔自己流在萬映兒頸間的淚。


  跟那天晚上吻住女人眼角的淚,味道一模一樣。


  有點神奇。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同,可是眼淚的味道是相同的。


  他一點一寸地吻著含著,說是幫忙清理,但也是在放火。


  後來的走向順理成章。大病才剛初愈,可是盛情難卻,抵擋不住燎原的烈火。


  金光如蜜,彌漫在房間裏。


  傍晚的餘暉,給這一片天地平添了一絲虔誠與鄭重。


  萬映兒回想起自己過來的第一天也是這種天氣,美好得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桃花源。


  她突然好奇,“怎麽會挑的這個國家?”


  謝星闌停下動作,像是報複似的,啄了啄這張破壞氣氛的小嘴。


  目光褪去了少許的情.欲。


  指腹摁住女人左顴的赤痣,“實在不喜歡的話,找個時間去點掉。”


  萬映兒勾唇笑著,“說明你以前的眼光太差了,而我竟然還在配合你。”


  “你現在也在配合我。”謝星闌眼眸沉著,猛地衝刺,“就這麽配合一輩子好不好?”


  “不好。”萬映兒才不會被忽悠過去,強調道,“你還沒回到我那個問題,怎麽選的這個國家?”


  這裏對他來說有什麽重要的含義。最重要的是,跟時薑有沒有關係?

  謝星闌笑而不語,默默埋頭苦幹。


  哪怕中途萬映兒鬧著脾氣拒絕,都被強行摁著。


  箭在弦上,獵物隻能乖乖釘死在身前。


  嚶嚀的哭腔越是惹人憐惜,越是激起男人的占有欲。


  大腿量腿圍的遊戲,萬映兒哪一次都累得筋疲力盡。剛吃到肉就病了一個月的男人,著實惹不起。


  事後,她昏昏欲睡。謝星闌卻一臉饜足,也意猶未盡。


  他吻著萬映兒的耳邊,聲息靜寐得,如講童話故事的樂吟人。


  “這裏移民的華人最少。沒人認識你,也沒人認識我。你是全新的身份。”


  “沒有過去,隻有未來。”


  “你就是你,姓萬,名映。”


  萬映兒捕捉到了華點:“兒字呢?”


  她名字的第三個字呢?

  謝星闌設套成功,意有所指,“我努努力。”


  萬映兒:中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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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年春,蘇婉晴果真又跑回來一趟。


  但這一次不是為了照顧謝星闌,而是親自幫萬映兒物色月嫂。


  她感覺自己仿佛養多了個孩子似的,張羅得不可開交。忙歸忙點,但她打從心裏歡喜。


  萬映兒臨盆的那段時間,恰逢是謝星闌出道五周年的作品紀念展。


  時間不尷不尬,蘇婉晴咬咬牙,索性住了小個把月,把季元青氣得不輕,親自過去找人。


  就在他跨國尋妻的第二天,謝星闌的作品紀念展正式開幕。


  藝術圈內,包括國內和當地一些知名藝術家和文藝評論家都被邀請在列。


  其中就包括了季影和時薑。


  季家全家出動,間接為Vicky的缺席彌補了一些遺憾。消息也被傳回了國內,在熱搜榜占有一席之地。


  原本熱度不溫不火,隻是一些謝星闌的老粉在圈地自萌。


  可在半小時後,熱搜突然爆了。


  原因無他,當主持人Cue到謝星闌上台時,原本等候在後台的人已經不見。


  半分鍾後,季影和時薑臨時替上救場,齊齊亮相。


  男俊女美,時隔三年,依舊星光熠熠。


  兩人配合默契,一個玉樹臨風一個大方美颯,將這段尷尬的場子圓得天衣無縫,堪稱史詩級的主持搭配。


  台下的人已經知道謝星闌缺席的原因,會心一笑,沒有過多的苛求。


  也是,誰會對一位準奶爸苛求過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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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到上台前,謝星闌接到管家的電話,說是萬映兒即將臨盆了,正在送往醫院的路上。


  蘇婉晴這邊也收到消息,親自過去後台找人,想自己過去一趟。


  但謝星闌婉拒,“她需要我。”


  夜裏星辰璀璨,他穿過一片草原也路過荒野,拋卻了浮華與名利,直至來到承載了生與死的門前。


  淩晨時分。


  嬰兒熟睡,女人半寐。


  他氣喘籲籲,動作變得小心翼翼。指腹碰了碰她無瑕的左顴,又俯身吻了吻。


  恍如一場契約的儀式。


  是她把自己從暗無天日的封閉解救出來。


  往後餘生,他將永遠視她為聖潔的化身,也永遠愛她經由血汙洗禮的身心,誓死不渝。


  OKK 撒花 這一對副CP的部分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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