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和解了
這一帶地處深山，鮮少人涉足。氣候濕潤土壤肥沃，幾乎每一棵參天大樹都是將近一人粗的枝幹。當初朔天陽看中這一片，其中有個原因就是看它的遮蔽性高，易守難攻。
說來諷刺，現如今這一片植被反而成了顧彥一群人藏身的地方。季影和時薑也跟他們一起，兩人雖不是專業的，但憑借著身手，雙劍合璧應付一兩個人綽綽有餘。
過來的路上，一群人結合了現有的地形條件和裝備，也預估了《大同》節目組所在的山頭失火可能會調走的兵力，在短短時間內商量好了一套計劃。
朔盼當誘餌，跟向格年一起分散朔天陽的注意力，並拖延住他以防他們過早的動身出發。
而其餘人則因為人數有限裝備資源不足，在後援隊尚未抵達之前，隻能躲借著這一片森林的掩護，專挑落單的小流之輩下手。
等撐到援兵悉數從另一條道上山抵達，才正式實施逮捕。
顧彥這邊進行得是挺順利的，不過短短一段時間，就已經活捉了好幾隻落單的蝦兵蟹將。但這純粹是緩兵之計。
時間一長，必定會被發現異常。
就比如現在。
老蔡頭已經整頓完畢，隨時可以出發，但又遲遲找不到謝星闌和時薑的聲音，就連那輛越野車都偏離了大部隊。
雖然老蔡頭已經請示了朔天陽，安排了人去找，但安排的人有去無回，平添了暗藏殺機的氛圍。
朔天陽進去小木屋之後遲遲沒出來，老蔡頭察覺到異常也大步流星往小屋子趕路。這種反常的舉動，再遲鈍的人都能察覺出不對勁。
原本已經準備就緒的惡人們陸陸續續下車，不用過多的言語寒暄，心照不宣一起過去小木屋探看情況。
躲在暗處的顧彥當機立斷，帶著六兒和一組隊員提前暴露，從草叢林木的暗處狙擊暗襲。因為用了消音器，待在明處的惡人猝不及防，隻聽見身邊的兄弟“嗯啊”一聲，倒地便是一攤血跡。
“條子！條子過來了！”隊裏不知有人喊著，喊得人心惶惶。情急之下，有人朝子彈飛過來的方向掃射幾下，07號狙擊手不幸中了彈。
曠地平靜無風，唯有一顆樹異常出現了搖動。
惡人們對條子所在的方向了然於心，相互交換了個眼神。
“大部分人過來跟我走，留下幾個過去小木屋。”一個牛高馬大的人劃分兩路，簡單劃分完大步流星錘閃進車子。
後車廂也同時進去好幾個小弟，開了車窗，不停向樹林掃射。
“08號狙擊手掩護好07，沒我的命令在樹上找地方帶著別提前下來。六兒帶著二組進入東南方向待命！”
08狙擊手：“收到！”
六兒：“收到！”
後續短短一兩分鍾，顧彥在對講機內進行了戰力的布局調整。他語氣冷靜沉著，就連安排的布局都是現階段最為合理的兵力調配。
殊不知，當放下對講機的那一刹那，他微仰著頭，長籲一口氣。
終於把過去十年在夢中的反複揣摩演練的台詞念了出來。
他突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
雖然當年的事情，在H城的曆史長卷不過是寥寥幾筆，但之於顧彥個人而言，足以影響一生。這十年間，他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在H城待著的時候能再穩一點，而不是心氣太高，一味莽著頭往前衝，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雖然他後來也知道，這一出綁架背後牽扯的利益過大，H城唯一需要配合的，是派出最好的刑警大隊，向C城那群自導自演的豪門表現出最大的誠意。至於結果，早已經被寫定。
無論營救人物成功與否，仕途都會或多或少受到影響。不過是一跌就跌入穀底和波折坎坷緩速上升的區別而已。
他，不過是當年被朔天陽千挑萬選中的替罪羊。
可是這樣子又如何。隻要重新踏上這片土地，隻要肩負重任他就竭力做到最好。雖千萬人，吾亦往矣。
惡人已經往這片土地投放火種，將這一片變成煉獄。一定程度上延緩了他們後續補給上來的兵力和彈藥。
最壞的打算莫過於陷入一場惡戰，甚至全軍覆沒。好不容易等到的機會，他沒理由退縮。
瞅準了時機，當即從草叢裏站起。精準射了兩下，走在最前麵的兩個惡人先後中招。
其他人反應過來想反擊，發現背後竟然有人包抄了過來，紅外點瞄準器對準每一個惡人的眉心。
“不許動，不服從命令就開槍了！”
“雙二！”惡人隊伍中有人喊得咬牙切齒，從腰間想狙擊他。但頭頂突然一陣旋風卷著，伴隨著嗡嗡聲。
直升機的狙擊手已經就位。
艙位門開，跳下一個還帶著跳傘裝備的人，身手矯健，意氣風發。
“小孩子的把戲是時候結束了。”他先一步射出手裏的子彈正中惡人的腹部，但麵容祥和平靜，甚至眼尾半彎著像是彌勒佛。
“抱歉，不再做叛徒的孩子就是好孩子，你得給他個選擇的出路。”
-
小木屋的門口。
季雨把槍端在身前，蓄著力踹開了半掩著的門。冬陽“嘩”地一下倒進來時，瞬間把整一個小屋子淹沒。
映入眼簾的是水泥地上一攤混亂的血跡。外沿一圈已經幹涸，跟水泥灰的顏色雜糅一起成了深沉的黑色。
仿佛是社會阿飛在醉酒的時候拿出黑色水彩在地板塗鴉。
屋子裏麵，朔家兩叔侄正在內鬥，向格年則有氣無力地靠在牆壁，閉著眼，看起來呼吸很是痛苦。
頭破血流的樣子一下子抓住了季雨的心弦，他槍頭指向朔家兩人，怒吼道：“都別動！”
“日你大爺，條子竟然還敢一個人闖進來！”回應他的聲音來自門口的老蔡頭。
原本老蔡頭已經整頓好隨時可以出發，但在關鍵時候找不到謝星闌和時薑。
察覺到一絲危險的他，眼皮邪門地瘋狂跳動，立即原路返回。進去根據地的木屋見到一個便衣條子正手持著槍，他第一反應就是撲過去。撲倒的同時抱著條子滾進屋內。
等季雨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的槍撞掉了消音器，擦槍走火間偏射到牆壁。
“砰”地聲，傳出屋子外。
季雨內心一沉。
動靜過大，一定會驚動外麵的人，他能想象出最糟糕的後果。
“現在的條子心理素質都這麽弱的嗎，被撲倒了下竟然還會手抖。”老蔡頭血性大發，左右勾拳連帶著悶頂，先給季雨一個重銼。
到底是朔天陽的心腹，心狠手辣的作風一脈相承。季雨不得不重視跟這個年輕人的對鬥，被先下手了後，前期誰都想置對方於死地占不到的念頭陷入異常焦灼。
小木屋麵積不大，但同時容納了兩隊掐架的人馬。至於季雨別在腰間的槍，擦槍走火之後它就靜靜躺在向格年的腳邊。
仿佛隻要稍微一夠到，就能唾手可得。
但向格年的鎖骨疼痛至極，除了呼吸的痛，他腦子也沒怎麽清醒，全靠一口氣吊著。他慢緩地挪過去，想夠到那把槍。
可隻是稍微挪了半個身子，眼前就開始重影。好像有人在頭蓋骨開了個灶滾水，咕嚕咕嚕，熱水瘋狂滾沸，有的還溢出來。
燒得他腦子又熱又黏濕，拿手擦了下，竟然還帶了顏色。
什麽水能帶顏色啊？他心想。
“向格年！”
“向格年！！”
好像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向格年想抬頭看過去，沒抬起半個弧度，緊接著頭一沉，“咣當”一聲就倒在槍支旁邊。手顫顫巍巍，抖得厲害，想去拿，但發現拿不動。
“拿起來，趕緊的！”
聲音由遠而近，怒吼著聲。
有點兒熟悉。
滾水流過眼周滲進，他半眯著眼，隻能勉強看著聲源處的主人是誰。
季雨已經鉗製住老蔡頭，但下一秒就被野路子出家的老蔡頭用後腦勺頂撞了下巴，差點咬斷舌頭。
“找死——”怒氣值爆棚，他發了狠似的，鉗製住老蔡頭的腰間，緊接著肘子向下錘砸他的後背，再抬腳一記膝蓋殺撞著他臉，“我還他媽玩不過你。”
說話間，“砰”地聲，不遠處射出一槍，正中老蔡頭的手臂。
“就這點伎倆，還是早點回家轉文職算了。”季影站在門口，慢條斯理地收回了槍。唐雙也剛好帶著人衝進屋，七手八腳幫季雨控製住老蔡頭。
接下來已經沒有他出力的地方，季影打算往回走去找時薑。臨走前往屋子內看了眼，朔盼也隔著空跟他對視。
那一刹那，兩個人突然有心電感應般，同時朝對方點了點頭。
氣場再也不相互衝突。
突然就這麽莫名其妙地，就和解了。
-
另一方麵，終於等到援兵的季雨也收了手。
他隨便擦了下流進眼裏的血，轉身衝到向格年的身邊。頭皮有大片的血痂，他甚至都不敢去碰，生怕一碰腦袋就凹下去。
“智障，醒醒！”季雨嘶啞著聲，“醒醒！別睡…你他媽欠我多少人情，還有那免責書，你還沒清點完呢！”
……
向格年迷迷糊糊感覺有個特別吵的人在旁邊嗡嗡嗡，就跟蒼蠅似的，特別煩人。一定是自己腦子裏的帶顏色的滾水吸引到他。
他側過頭想無視，卻發現湧進耳內的聲音變多了，人的走動聲、嗬斥聲等等，但就是沒有槍聲。
結束了嗎？！
他迷蒙間半睜著眼，恍惚好幾陣才認出放大數倍的臉是季雨。緊繃著的精神霎時放鬆。
“幫…幫…”發著燒的嗓子格外幹啞，主要還是強烈的眩暈感讓他想睡。
“你別睡！你他媽別睡！要幫什麽，我都幫。你別睡。”季雨真是被他急死，如果可以真香撬開他腦袋直接讀取。
可是當真的看到他腦袋殼被砸得血肉淋漓時，又在心裏發誓這輩子都不會這麽做。太殘忍了。
“幫…”向格年平生第一次向人求助。因為是季雨，所以他會幫自己。他就是這麽確信，所以忍著呼吸時鎖骨的劇痛，話說得斷斷續續。
“幫我兄弟，他他叫…朔…盼。”
隻要歸為正當防衛的範疇的話，他就可以不被判刑。
季雨：“…………”
“靠，話說得太早太滿，我撤回了。”不用說，他已經被這個智障給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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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一周的時間，H城幾乎每一天都掛在熱搜榜。內容領域也從娛樂到社會、法治等等，跨度範圍大，涵蓋了不少信息量。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有人從中品到了H城的混亂，但也有人從字數少但信息量大的人員調動中看出——這個H城啊，不再是惡人的歡樂園了。
略帶沉重的H城部分落下帷幕。好了 回到C城 各種Play安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