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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梅花印

  天高穹頂,野曠平崖不過片寸之地,在短短半個小時內陸續停靠了不少車輛。兩方人馬雙雙對峙,誰都沒想率先低下頭。


  季雨想到那一個晚上唐雙的金蟬脫殼就惱怒。


  高速路上火焰衝天的畫麵他都還曆曆在目。雖然沒有造成具體的人員傷亡,但像這種連他們都敢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套路,竟然出自一個毛頭小子和朔家的人身上,想想就很不爽。


  因為朔天陽這個人,他對“朔”字姓的人分外仇視。


  脖子左右前後轉動了下,骨頭鬆動的嘎吱聲脆響如酥。季雨冷嗤著,朝朔盼揚起下了巴,眸子卻始終勾住另一個熟悉的身影,“你說要給過來的防彈衣呢?小爺親自過來拿,是不是很有誠意?”


  向格年理不直氣也壯:“沒有。”


  “那你這不玩我呢?”


  “客套的話罷了,誰知道你還會大動幹戈跟上來。”向格年避開他眼神,不想在這種雙方還在對峙的情景之下公然扯嘴皮子。一是畫風不對,二是總有種公開處刑的尷尬。


  弄得好像自己是他被捉奸在床的媳婦似的,這個感覺就很不對勁。更何況一個大隊長跟自己要東西,怎麽想都覺得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


  “既然沒有,”季雨顯然沒想放過他,一步一個腳印朝向格年走去,“那就隻能脫你身上那一件了。”


  向格年:“……”


  季雨步子緩穩,除了盯得向格年進退兩難的眼鉤子外,沒有顯露出過多的殺傷力。但在這個節骨眼,沒人沒往深了想,也不敢鬆下防備。


  朔盼旁觀袖手,看著他步步逼近。


  每個人都在按兵不動,生怕先發製人的下一秒就是彈盡糧絕。


  “季隊——”黑色轎車的門裂出一條縫,聲音從車子裏滲出來,一如既往的冷凝。


  聲如其人。


  從車子裏下來的季影,站在這蒼茫天地間,帶著一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宛如開天辟地的軍閥將領,矜冷華貴得眾人都忽視不了他的存在。


  他隻叫住了聲季雨的名號就沒有二話。反而轉向朔盼提議道:“聊聊?”


  朔盼也正有此意,頷首點頭附加條件,“單獨。”


  “單獨?!”季雨的忠犬護兄人設千百年屹立不倒,在朔盼提出這個要求當即就炸了。


  眼下最有利的明明就是他們這一遭,雖然能采取懷柔政策,但最直截了當的方法莫過於碾壓式製服,管他是敵是友先收進局子再說。


  但他的跳腳對季影並不起任何作用。


  季影有自己的考慮。


  他不信朔盼也不信跟朔盼有關聯的任何人。但他信時薑。


  時薑寧願冒險都要在深夜出來赴約的三人團體,他沒理由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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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鍾後。朔盼遣退手裏的人,隻留自己跟季影單獨談判。季影亦然。兩隊人馬按要求撤出一個安全距離。


  “速度比我想象中的慢多了,是過來這邊之後水土不服嗎?”朔盼走上觀星台,背向著他。


  兩人身前就是萬丈高的懸崖,天光觀星台的欄杆不高,隻到他們腰部。卸下了商界精英的麵孔,一個清冷一個溫潤,單個拎出都是非凡的身姿。


  就是不怎麽合拍。


  可能天生就有敵對的八字,不然兩人怎麽就能產生相看兩厭、再看相殺的默契。


  季影麵對他的挑釁,不急不惱。拿出時薑經常抽的煙,吞雲吐霧一陣才眯著眼反問了句:“怎麽不誇說是阿薑的迷魂湯過於可口?”


  朔盼被噎得不輕。對他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非常不恥。


  但他沒有資格反駁。


  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季影不提起是風度,提起了是擺事實。但凡他心裏不痛快,開口膈應死人的功夫絕對師承時薑。


  季影語速不疾不徐:“我一時鬆懈,不小心沒看住被她溜出去是一回事,但你叫她半夜出去也是事實。”


  “阿薑過來H城這段時間都安穩平安,怎麽你一過來,她人就立馬落在謝星闌手上。不是金剛鑽就別攬瓷器活。鬥不過朔天陽的話,就早點解綁金主關係,免得禍害他人。”


  朔盼沒好氣,“話都讓給你說完了,與其有時間指責,你倒不如剛才就…”


  話說一半霎時頓住,他瞳孔一凝。


  沒怎麽跟季影過招,向來不懂季影的套路。話多的時刻一定是聲東擊西轉移敵人的注意力,一旦迅猛出完招,他又會恢複了那派清冷陰鷙的模樣。


  槍口抵著朔盼的肋骨以下。跟時薑當初為了保護他,而將刀子插進唐一肋下的位置相疊和。


  兩人相距不過一米,崖邊風聲鶴唳,不遠處兩隊人都在提高防備心注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稍有異常,即刻擦槍走火。


  季影很是聰明,借著身體錯位掩蓋了急轉直下的攤牌。隻有老二季雨讀懂了這一微妙變化的訊號。怎麽說他也是從小到大被他哥蹂躪過來的人,對他做出攻擊姿態的動作了如指掌。


  “如果談得順利的話,你們真得感謝一下Jan嫂。”季雨嚐試走過去勾向格年的肩膀,被一把躲開。


  “少來這套。”向格年的注意力全程都在觀星台那裏,暫時沒有多餘的精力跟其他人周旋。他看得出來,季影提出聊聊,無非是看在時薑的麵子上不希望把關係鬧得很僵。


  他們之於時薑是特別的存在,季影對此已經通透看開。


  吃水不忘挖井人。既然就認定時薑這碗迷魂湯,那麽陪她成長的友人他都不會過多幹涉。畢竟,正是因為他們在這些年無條件給予時薑護寵,時薑才不至於被那段黑暗吞噬。


  所以,當他把槍支抵在朔盼腰間的同時,也拋出同等分量的條件。


  季影:“科技基建領域的市場,我會讓你一部分。這個領域所有打好的基礎,我都可以跟你共享。隻要你配合,H城未來也可以有朔姓一席之地。甚至可以幫你跟伍家牽線合作,但伍家看不看得上就另當別論。”


  “就跟上一次玩牌的籌碼條件差不多,有關H城的基建項目,未來五年季家不會涉足。這五年,坐穩H城的位置算你本事,如果坐不穩,不是我也會是別人虎視眈眈來搶。”


  朔盼打斷:“這是下血本讓我站在你們這一邊,把朔天陽捉拿歸案嗎?”


  “不是。”


  子彈已經上膛,往腰間抵得更深。


  說是商量但也沒有商量的餘地。繁榮錦繡跟客死異鄉,朔盼隻得二選一。


  季影有的是招數撬鬆他的嘴。可是招數多如牛毛又如何,在這片深山密林,他確實得依仗著朔盼的人手才能找到時薑。最便捷省力的方法,兜兜轉轉還是得讓朔盼心悅誠服。


  而讓他心悅誠服的方法,隻能是坦誠坦白坦言,亮出點數最小的弱勢牌。


  “說實話,朔天陽死不死,逃不逃得出去,對我來說無所謂。這些是老二在其位謀其政的事情。我向來不會越矩幹涉別人決定和工作。坐在屬於我應有的位置,我隻考慮我的利益。”


  “時薑需要一個可靠有實力,能為她撐腰的娘家。時家我指望不上,所以剛才開出那些條件的首要前提是,你們朔家得收她當幹女兒。這樣她以後有什麽委屈,憑我今天拿槍指著你的挑釁,相信你也不會善罷甘休。”


  “兄妹嗎?”朔盼品出季影潛藏的那點私心,垂頭低笑了聲。沒有立即答應,轉而問:“這是你第一次屈尊嗎?果然是元新集團的太子爺,盛氣淩傲的姿態真是…”


  眯了眼,眺望著不知不覺已經泛光的天色幽幽道:“真是讓人不怎麽想配合。”


  “隨你。”


  季影仁至義盡,同樣不講情麵。用力把槍往腰間一送,卡住虎口,“反正我不能讓謝星闌把阿薑帶出境。”


  ——因為我怕我找不到她。
-

  “砰——”


  一聲如雷的悶響,震蕩著大地。聳天密布的林間,撲棱棱飛出好幾隻鳥,劃破黎明前最為寧靜的時段。


  西北方向的半山腰一處相對空曠的平地,停靠了不少貨車。駕駛位的司機躺得橫七豎八,都在爭分奪秒地抓緊時間休息。


  也有人睡眼惺忪,正走到不遠處的草叢放水。冷不丁被這一聲響嚇得,不小心把水抖到了手上。


  “什麽聲音啊?!”他草草完事,提起褲子往回走。經過一個弟兄的身邊,佯裝不經意摟攬了下他肩膀,麵不改色心不跳把手背擦幹淨。


  “不知道。”他弟兄對自己充當了免費擦手布的事情毫不知情,隻催促著他,“手腳快點,大部隊都等著了。”


  “知道知道,憋了我一晚上,終於能輕鬆點。”


  兩人放完水,勾肩搭背往回走。歸隊的時候他們都心照不宣繞了個遠路,雙雙從一輛越野車經過。


  經過時你推我搡打著趣,卻也同時抻長了脖子往裏瞧。


  時薑沒睡著。


  耳機在路上被謝星闌丟出窗外,等抵達這個大本營後到現在,她人就被謝星闌鎖在車內。


  感覺外麵有動靜,她打起十二分注意力留意。隻是還沒等她坐起來,車外的人就被老蔡頭嗬斥住,“你倆幹什麽呢?還不滾回去各自的車內!”


  老蔡頭是朔天陽身邊的心腹,派頭和威嚴一點都不比朔天陽低。兄弟倆見狀,嘴上嘟囔著“走走走”,在他過來之前馬不停蹄遛走。


  其實他們就算在車子待上個把小時都沒法看到裏麵的情況。車窗和擋風鏡都被遮得嚴嚴實實,但能引人遐想的地方也有。


  比車身其他地方幹淨的車頭蓋,就成了他們避開老蔡頭視野之後來來回回扯不開的話題。


  “眼下這個節骨眼都能花前月下,哎。”男人背向著茂密的林叢打開了駕駛艙的車,自說自話,“有些人就是有這個風流貴公子的命。”


  “就是這麽個理。”他弟兄附和著,繞過貨車車頭,前腳搭在踏板彎腰係鞋帶,“等跟著老大幹完這一波大的,我也要照著車內那個女人的模樣…唔!”


  話音戛然而止,聽得車子另一頭的人頗好氣,“照著找就照著找唄,怎麽話還說沒影了,羞羞答答娘們似的。”


  說完雙手撐在車門框兩側,腳掌用力,跳上車。


  人還沒坐穩,還保持著圓滾單膝跪在座位的姿勢。正麵就撞上了把槍。


  槍口堪堪抵到額前。


  摁在眉心正中心,隻是眨眼間,因用力抵住而落下的紅痕便恍若一朵梅花印,灼灼紛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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