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快意恩仇
夢魘中的主謀出現在眼前時,時薑扶著門的動作頓了半拍。
朔天陽一點都沒變,跟朔盼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唯一的區別是朔盼經常戴著眼鏡,但他不戴。
模樣文質彬彬,隻穿著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所高校大學剛畢業的學生。
但長期遊走灰色地帶,靈魂已經破敗。眉宇間的那股戾氣是遮掩不了的,哪怕他始終笑著。
“薑,”他手也搭在門邊,“人家謝公子哥兒好歹不眠不休照顧你三天,連一夜都不陪,未免過分薄情寡義了。”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時薑連一個正眼都沒給。在發現門被暗暗用力關不上之後,她幹脆往外走,“你比較重情重義,房間讓給你。”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地兒是你的。”朔天陽真是被氣笑了。
他快人一步,搶先擋掉時薑的路,“不過有一點你確實說對了,我確實重情重義。這不,聽說你醒了,我還專程過來看一眼。吃了嗎?看起來還挺憔悴。”
時薑低嗤了聲,眸眼一挑,終於拿正眼瞧他。
她就說怎麽會突然間複發呢。敢情T台秀的音軌被特殊處理過。
“你也別怪雙二。他不過一開始就選擇我這邊罷了。擔心你生氣,他還想請我從中調和一把呢。”朔天陽知道自己在她世界,等同於一個深惡痛絕的仇人。
不跟她一般見識,轉而朝走道的盡頭喚了聲,“雙二,出來跟薑道個歉。”
時薑冷若冰霜,“用不著演這一出。”
“這怎麽行。好歹讓你平白受累了三天。怎麽樣,夢魘裏有我嗎?當時我可是在你旁邊目睹那一幕呢。”朔天陽說得不痛不癢,時薑也全程冷漠。
就連唐雙走出來道歉都沒變過臉色。
“別繃著臉嘛。”朔天陽在一旁蹦躂得歡。一回生二回熟,他這一天兩次和事佬的業務做得是盡職又盡責。
看著是在緩和氣氛,可實際上,骨子裏看戲的惡趣味就沒變過。
時薑沒想成全他人之好。
走是走不了,她選擇退回房間。把門口兩個人拒之門外。
房間內,謝星闌像是知道這一結果似的,坐在床邊拍了拍。語氣淡定,“你看,最後還不是要回來。”
時薑:“……”
前有狼後有虎,她隻覺醒來之後的情況也沒有好過到哪裏去。無視謝星闌的得意,她抱著枕頭挪向沙發,“你睡床吧,我睡沙發。”
謝星闌輕嘖,竟然沒有拒絕,順從了她的意思。
沒一會兒,房門被敲響。
是朔天陽叫唐雙送多一床被子上來。說明來意的同時,唐雙也把手中一個小絨盒遞過去。
謝星闌挑了挑眉,心說朔天陽還挺懂得討他歡心。難怪會專程過來一趟。
接過小絨盒時,他側著身讓了條路,“進來吧。”
唐雙眼觀鼻鼻觀心,進門。發現時薑並不在床上。
“雙二啊,”謝星闌語氣親昵,故意膈應時薑,“你Jan姐正賭氣呢,這被子拿過去給她蓋。”
時薑麵朝沙發,始終背對著他們。珊瑚絨睡衣並不單薄,卻依稀能顯出她的身形。
腰間凹陷下去的曲線,錯落有致。唐雙饒是再淡定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Jan姐,冒犯了。”他站在沙發前,舉棋不定。但時薑就跟鬧脾氣似的,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
全程不應一句。
直到謝星闌拿眼神示意他直接蓋,他才照著做。
掖被子的時候,時薑眼神微眯,爪子悄咪咪地探出來。
指骨微曲,勾了勾。
唐雙麵不改色,將一早備好藏著的假指甲道具塞進她掌心。動作一氣嗬成,行雲流水,直到起身退出房間都沒能被看出破綻。
謝星闌的注意力全程在小絨盒裏,百密一疏,竟然忽略了這點。
很快,兩人各懷鬼胎,分別躺在房間的兩處地方。
熄燈後發現窗簾忘記拉上,月色悄然入室,原本就有點拎不清的氣氛兀地徒添了一些曖昧旖旎。
但沒人起身去拉窗簾。
安靜的房間裏,在無形之中有根弦緊繃著,拉鋸著。
仿佛隻要有人破了那個平衡點,事情的走向就會一發不可收拾。
意味著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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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天,時薑受困於自己的夢魘時,謝星闌就已經在這個房間住下。
當時他並沒有想那麽多,更沒有想過要趁人之危,甚至還在一心埋怨朔天陽的招數又陰又損,把人折騰得消瘦疲憊。
但當時薑醒來後,他又發現這女人遠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堅韌,似乎並不需要別人的擔心。
一開始是意外驚喜,不過一整天下來,尤其是現在自己躺上床,結果身邊的位置卻空蕩蕩的,他沒理由湧起一陣失落。
感覺被戲耍了似的,滿腔熱忱終究是錯付。真是的,明明還處在劣勢的情況,這女人就不能稍微示弱一下嗎。
謝星闌燥意上頭,沒一會兒便下了床,走到沙發跟前。
可能是冷,或者是睡覺時畏光,時薑縮進被子,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被子都蓋到了頭頂,隻露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瓜。
像藏起來的地鼠。
謝星闌蹲在沙發前,問得輕聲細語:“Jan,睡了嗎?”
時薑:“睡了。”
“……”
唬誰呢?!
他把被子往下拉點。
月色如糯,一雙眼睛清淩淩的,沒有任何怯意,而是直勾勾盯著他。絲毫不掩飾對他的防備。眸色比暗夜更深,也比皎月更亮。
謝星闌看得喉結一滾,燥意不降反增。
兩人相視無言一陣,他敗下陣來,“Jan,別用這種眼神看我,真是有毒。”
沒人能想到他是怎麽忍下那股衝動,估計連他自己都想象不出。
謝星闌提議:“去床上,這裏睡得不舒服。”
“你怎麽知道?”
他悵然一笑,“你別不是以為朔天陽剛才在開玩笑?我在這睡了三天,比誰都熟悉這沙發有多爛。這宅子的主人怕是窮到家底都搬了,才買了這麽爛的家私。”
“……”
時薑來不及揣摩這話是真是假,下一秒就被攔腰抱起。
全身包裹著一床被子,她像是躲在繭子裏。自己不出來,外麵的人也沒有想過要動她的壁壘。
把人抱在床上之後,謝星闌躺回去,將她摟在身前。
其實隔著被子並不能觸摸到什麽,但空蕩蕩的床位終於被填滿,他就很開心。語氣也難得顯露出愉悅,“喜歡吃什麽,明天叫阿姨給你煮。比三天前輕了不止一點點。”
時薑動彈不得,但也盡可能背向著他。擔心氣氛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她主動挑起話題,問他們是怎麽從周年慶的會場撤走的。
從洗手間昏迷過去,再醒來就是三天後。中間時段的空白,她有點好奇想要填補回去。
“其實挺簡單。”謝星闌沒有隱瞞,“換成員工服,再一路破壞掉監控,車子就在地下車庫接應。這個局設得挺早,幾乎在你策劃周年慶的時間同步。”
時薑牽強附和:“這麽早?”
“所以你別覺得灰心。”他坦言,“這種計謀隻能用一次,完全是贏在了出其不意。下一次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而且一開始隻有我在編排,朔天陽是後麵加進來。但不得不說,他想的招雖然陰損,但至少現在,咱們就躺在同一張床。”
美人溫軟入懷,結果超乎預期。
隻是兩三句話的時間,他便憑著本能,撥開時薑碎散的濃密頭發,將臉埋進後頸。聞著後頸的幽香,他有點情動,收臂的動作沒輕沒重。氣息也越貼越渾厚。
時薑掙紮著想躲開,“我穿了絨衣,四舍五入還蓋著兩床被子,熱。”
“這是暗示我幫你脫睡衣的意思?”
“……”
“開玩笑的,別當真。”謝星闌戀戀不舍,但也拉開了點距離。“我就躺著抱一會兒。其實你可以信我。”
時薑絲毫沒有鬆動態度,心說上一個在床上說隻抱著不做其他的人,隻用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把自己吃幹抹淨。
連同身心都被擄走。她目前沒想接納第二個人。
謝星闌從她的默然無聲察覺到抗拒,輕哂了聲,“不信也沒關係。你很快就會知道,除了我這邊,你無處可走。”
時薑:“又是布局已久的陰招?”
謝星闌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他純粹對時薑的定義不太滿意。
“怎麽能說是陰招呢。”他糾正,“刀山火海,鋌而走險,所有的目的都指向你,不覺得很壯烈嗎?更何況,出不出招還取決於你的態度。”
時薑:“…所以這一次的選項是什麽。”
“跟我出國。到時候你時家的人都會跟我們一起過去。難道你不想給葉善思一個安穩的環境嗎?隻要離開C城,時侯光也會跟他那群三兒斷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沒有三兒,他也可以去國外找四五六。”她不為所動,“更何況時聰跟我血型不匹配。”
“所以啊…”謝星闌話說一半,突然沒了聲響。
布料摩擦聲窸窣一陣,在彼此較勁的情景下被襯得清晰無比。
時薑豎起耳朵聽,卻在下一秒被攥住了雙手。她表麵上不動聲色,實際內心的警鈴大作,心說唐雙給過來的藥再不生效,她就真的要折損在此地。
謝星闌調整了下抱著的姿勢,方便自己更好地鉗製住身前人。容不得她同意還是拒絕,把小絨盒的鑽戒往她的無名指套。
語氣淡淡,卻也透著邪惡的快意恩仇,“隻要跟我結婚,不就能移民換國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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