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越無措越乖純
手起手落,隻在一瞬間。
氣氛四下寂靜。
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會想到發生這一幕,也沒想到嬌柔女人的動作殺氣騰騰。
他們甚至沒想到,等他們反應過來,時薑美目流轉,恰似風卷殘燭,將慍怒潛藏在無懈可擊的表情背後。
她朝顧彥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天生見不得髒東西在跟前。耽誤到你們工作了。”
“嘴賤欠教訓,見慣了。”顧彥麵不改色地拽著時聰往門口走。
時聰擦了下嘴角,殷紅液體潤向指腹。
他看一眼,諷笑道:“賤人哪哪都是賤,還不給說了?”
時薑挑了挑眉,不想接梗。
在別人看來,她時而狂暴時而沉著,捉摸不透。殊不知那一巴掌其實是替季影打的。麵對時聰的挑釁水潑不進,卻不代表她能允許他隨意侮辱其他人。
觀察幾次就會知道,她的動手的規律向來是有跡可循。
“顧隊。”
一群人循聲看向聲源處。
季影的出聲動靜恍若一鍵換色的濾鏡,褪色凝滯的場麵被濾得鮮活。
“想必開過來的車子載不下太多人,用我的車吧?”他立在時薑身後,打著商量的語氣。除了時薑之外,其餘人都看出了他平靜神色下的寒凜冷冽。
時薑側過臉去看他。季影立馬收斂鋒芒,俯身貼耳跟她在同一個高度平視前方,錯開了眼神的交集。
他抬臂,摸了摸她的頭,“忘記這是誰的地盤了?放心,咱們不會跟他們擠在同一輛車。就算你願意我也不想。乖,咱們先回家。”
就著頭頂的掌心熱度,時薑鬼使神差地“嗯”一聲,點一下頭算是答應了。
餘光瞥見兩個男人站在幾米開外,規矩地叫了聲“季總”。
季影站起身,“來得正好,順道配合顧隊載個人吧。”
時薑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顧彥因為私下跟閔景輝交心又走腎的緣故,心底能猜到一二。沒跟他不多作客套,當即鬆開壓著時聰的手,“有勞季總了。”
場子散得很快,包括原先兩班人馬挑事的地點都被清理得一幹二淨。
有了季影的吩咐,消息密不透風。後半夜趕往車場紙醉金迷的人甚至聽不到關於這件事的任何一個字。
伍梓柔要跟伍斯一起去警局,做完口供再把人撈回家。
時薑和季影都是局外人,想摻和也摻和不進去,在車場門口就跟他們分了道。
回家途中,時薑聽到他在打電話。
城市夜魅,霓虹光影,無一遺漏掃落到車廂內,輪番滾動。他聲線溫和,明明是一具成熟男人的身體,卻在夜色的包裝下多了一絲肆意張揚的囂氣。
掛完電話,時薑沒頭沒尾地問:“死了嗎?”
季影動作一頓,輕哂了聲,“看在是你哥的份上,手下留了情。”
“聽起來比朔盼和格格仁慈多了。”
季影:“我不是他們,我不一樣。”
聽到這回,時薑心裏一抽。下一秒便聽他繼續,“我怕我下手狠了,你媽以後心裏有隔閡,不同意你跟我在一起怎麽辦?”
時薑:“……”
季影說的是“你媽”,而不是“你們家”或“時家”。
時薑對於這種界定的敏感度遠超出想象。
她訕訕然,寬慰了句:“不用那麽計較。他興許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時薑說的是真話。
像左家那樣被朔家甩七八條街的資產,都能夠促使他們盤算起賣女兒賣妹妹的活兒。
鼠目寸光,又怎麽會認識季影這號人物。不過現在雙方碰了麵,時聰認出季影是遲早的事。
到時候免不了吸血鬼的登門造訪。
時薑一想到心裏就煩躁。
好看的眉目旋即蒙了層陰霾,可是在觸及季影關切又熾熱的目光,她就又覺得,那些都是個什麽玩意兒,哪裏值得她費心費力。
都把季影拉下凡間,沉淪至地獄了,不好好遊蕩一番欣賞一下絕世風景還怎麽盡地主之誼。
哪怕愛慕來得狂暴又壓抑。憑借著季影“一人之下”的偏寵,她就願意既向往光明,又迷醉在黑暗裏。
“在想什麽?”季影發現她今晚恍惚的頻率不是一般的高,開口截胡她的神遊。
“在想今天的刮目相看。又是小漠車場,又是打手的。”時薑打哈哈掩飾過去,“我原先以為季家在C城能站穩地位,靠的是季總的商業頭腦和經營手段。”
季影:“手段也分多種。你一心想著公平競爭,不也得提防別人會不會耍陰的。這是必要的防備。朔盼之前搶左家地皮的時候不就讓你被卷進來了嗎?”
“以時家為突破口的損招防不勝防,幸虧季總出手相救。”時薑以退為進。
“那你今晚要怎麽回報?”
“……”時薑選擇性忽略。
季影當她臉皮薄,繞繞彎彎地問:“還疼嗎?”
時薑捂著微燙的臉,口不對心,“有點。”
“看來是我技術不好,得多學多次機會操練。今晚賜教嗎?”
“…………”
車廂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
思緒縹緲浮動,時薑又聯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情。
疼是真的疼,太窄了擠得他也疼。
其實昨天晚上季影有想過,但她鬧著說疼,他就不敢亂來。現在滿打滿算已經隔了48小時,塗過藥膏的腫脹可能消退了吧?時薑心猿意馬,不知作何打算。
殊不知季影隻是通知,並非商量。
等進了屋,曖昧靡沸的氣氛融瀉千裏。從玄關到客廳,再到浴室,季影三五除下,將兩人的衣服剝落一地。
浴室門關上沒多久,水霧彌漫了整個淋浴間。
水柱溫暖適中,淅淅瀝瀝,分別在不用地方砸出水花。
時薑被壓在玻璃牆,微仰著頭承受著季影的侵占。半是被迫半是迎合。手也被反摟在身後,挺直了背的同時,身子也會毫無保留貼過去。
恥度感爆棚。
她發現季影對這個姿勢情有獨鍾。這個動作可以追溯剛開始認識時,一次在酒店的近距離格鬥。
“你分神了。”季影啞聲啞氣,不滿地咬了下她的耳垂。
“我沒有。”時薑從臉到脖子乃至更下麵一點的地方都微微泛紅,仿佛氤氳了層淡薄的胭脂紅,不知是被熱氣蒸的還是羞的。
“看來嘴還挺硬。”
季影眸瞳如墨,妄念風起雲湧卻始終撐住不給決堤。
他一點一寸地吻。
吻落入骨吻到極致。
左顴下的赤痣被水灑滑落的水線剔滌,可該濃豔的該火烈的,一點都不褪下。
時薑越無措越乖純,越乖純越帶撩人的毒。
季影嘴上怨著她分神,但腦海中也不合時宜地開著小差。
他凝視了片刻,腦海想到兩個詞。
涅槃和重塑。
——於血海中涅槃而生,重塑著至純的靈魂。
——
浴室能發揮的空間太小,他將時薑橫抱起,出了浴室朝主臥走去。
架不住大片濕漉漉的皮膚暴露在空氣的冷意,時薑冷得一哆嗦。下一瞬便被一床被子鋪天蓋地罩住,視線擋得嚴嚴實實。
“蓋上。”季影跪坐在她身前。
捉住一條腿,再跟拔蘿卜似的帶出第二條…
時薑心中警鈴大作,手忙腳亂想撥開被子,“等…等一下。”
她好像猜到他要做什麽,又不確定,隻是一個勁兒地重複:“髒。”
她不說還好,一說出口,季影今晚鉚足了勁要跟這個字較起真,“作為你第一個男人,髒不髒我說了算。”
時薑頓了頓,心中恰似一片驚羽拂掠。時聰那句話他竟然聽進去了。
季影趁她征愣沒反抗,掌心握住纖細的腳踝,一把拉向自己。他人就跪在中間,隻手禁錮住盈盈一握的腰刀,沒想讓她逃。
臉俯過去,一點點地遊走。
大腿內裏的皮膚細薄又敏感,時薑能感覺他剛冒起的胡茬,粗硬刺。
可這觸感隻是一時的短暫的忽略不計的。相較之下,猝不及防的含潤更是讓人頭皮一炸。
她腳趾本能蜷起,低哼從唇齒邊溢出,來不及咬手臂止聲。
季影可能沒想到她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含得不亦樂乎。
頻率從慢到快,時薑也耐無可耐,“能暫…暫停一下…嗎?哼”
十指攥住了他的頭發。理智是不想,但本能按住的動作又顯得心口不一。
季影喜歡她這股坦誠勁兒。
不做作,蕩而不穢。直率又純真。
不知過了多久,他又半撐起身,用手代替嘴。
看著時薑雙頰緋紅,在自己身下小口小口地喘著氣,哼吟一陣蓋過一陣,季影輕勾起嘴角,平添了幾分亦正亦邪的氣質。
“放心。”他輕抵在耳邊,半是心疼半是承諾,“哪怕黃河的沙子洗不清,我也能一顆顆地幫你舐幹淨。”
——
深夜沉寂得恍如亮著燈的冰窖。時聰躺在醫院的急診室,困乏得眼皮發重。
但他暫時還沒想睡過去。
不是怕被暗算,而是在想事情。準確來說,是在想時薑身邊的新金主。
借車送自己去警局的是他,讓司機半路停下把自己揍一頓的也是他,最後讓人去警局贖自己再轉道送醫院的,還是他。
紅臉白臉各唱了一遍,做事周全縝密,真是不給人落下一點口舌把柄。
火氣澆灌著靈魂,又耐不住傷口發炎帶來的發燒。時聰不知什麽時候睡下了,睡得昏昏沉沉。
迷糊之際,察覺到床邊有人靠近的腳步聲,他清醒一大半,屏氣懾息,下意識聽動靜。
那人知道他醒了在裝睡,拉了把椅子坐他床邊,“打你是本分,給你療傷是情分。你說這位新金主的做法冷不冷靜,像是在看人下菜玩博弈?”
時聰閉眼沒搭理,心裏卻哼了一聲,對這男人的話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