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求收留
話都到這份上了，季影不難聽出老母親是真心實意地替自己造台階、編理由。
盡管這些台階酥得跟煤球似的，一碰就碎成渣。理由也欲蓋彌彰，禁不住任何推敲。
為了不給自家老母親任何天馬行空的發揮餘地，他目測報出了時薑公寓的平方數，婉拒掉了蘇婉晴想塞家具的想法。
“那行吧。”蘇婉晴聽完他的婉拒，語氣頗為失落，“我就想著咱們挪個家具進去，就相當於做個記號占領高地，有明顯的優勢。萬一你真被轟出來也不會是短時間能發生的事兒。”
季影：“…瞎操心。”
“話可不能這麽說。”蘇婉晴據理力爭，補充解釋，“我口口聲聲的大包砸不是白叫的。呆就呆了點，好歹可以子承父業，爭當二代ATM。”
季影無奈一笑。
他可聽不出這是誇獎。
“媽，咱們就好好禮佛，就不瞎操心了吧。講究個修身養性，動作和性子都放緩點。還有，佛可能聽不懂你的Love and peace。”
“誰說的，心誠則靈。我每天念回向的次數和虔誠度你壓根兒想象不出來。”蘇婉晴對這位前俗家弟子的質疑表示非常不滿。叨叨念念好一陣非得要他改口才作罷。
老二季雨守在一旁，默默聽完好幾遍蘇婉晴的一日修行清單，終於忍不住掏起了耳朵。
他衝老父親季元青比唇語，“更年期？”
季元青：想點頭卻不敢點頭隻好給了個肯定的小眼神.Jpg
蘇婉晴眼尖，餘光瞥見這一互動，裝模作樣地長咳了聲。季元青立馬變得慫兮兮，從石凳站起來捶腿擺手，看山看水就是不看季雨。
“……”季雨一臉黑線。
接著又見老母親摁下免提，憑一己之力將他拉進談話局，“大包砸，老二季雨正陪我們一起飽覽群山，你倆親兄弟要電話敘舊嗎？”
“敘舊就免了。”季影不負她望，長兄姿態所向披靡，“讓他少給我惹點事。別到時候元新集團交了那麽多稅收，還搭一條季家人的命。如果他願意從前線轉文職單位最好，省得我鞍前馬後替他擦屁股。”
“好Der~”蘇婉晴打了個響指，肘了肘季雨，“你哥哥說讓你少惹事不然就給你轉文職。趕緊表演一下懺悔與懊惱。”
“比如Gucci的眼淚Prada Prada地Dior Dior嗎？”季雨沒好氣地笑，接梗接得順滑。果斷被蘇婉晴送了一把眼刀。
他性子像蘇婉晴，跳脫又放蕩不羈，從沒按套路出牌過。當初沒有在叛逆期走歪了路子，蘇婉晴到現在都會忍不住謝天謝地。
天知道她這C城最Top夫人的光鮮亮麗背後，是如何驚心動魄。
大兒子差點遁入空門出家，二兒子從小被她摁著念《刑法》，以及三兒子的焦慮症。
啊~回顧前半生，她過得真是好艱難。
蘇婉晴恨鐵不成鋼，正想上手揍人就又聽他接著道：“我確實是要講點事。大哥你等一下再掛。”
季影“嗯”了聲。
“那我先失陪一下。”季雨接過手機，跟老父親老母親打完招呼，特意走到遠一點的地方。開口前還專門轉身望了下，生怕蘇婉晴跟過來。
季影耐心即將告罄，“什麽事？”
季雨單刀直入地問：“你是不是派閔景輝去H城翻朔家的一些事情？”
季影沒否認，“消息還挺靈通。”
“閔景輝好歹做了你那麽多年的助理，我會不認識他？更何況你知道他是跟誰一起去嗎？”
“誰？”
“顧彥。他媽那曾經是老子追隨的青春啊操！隻不過他後來因為出任務時出了一些差錯才被下調到C城的基層。”
季影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半是揶揄半是戲謔，“老情人？”
“情人個屁情人。用兩個字的人簡直是庸俗！俗不可耐！俗不可醫！”季雨接連蹦出三個於他而言是非常高級的詞匯，想將這個粗俗的話題遏製在八卦的搖籃。
他罵罵咧咧，表示沒心思跟季影掰扯閑聊，“我就是想告訴你，在你之前已經有人過去查了，明擺著想翻出來。但朔家現在的當事者也不是吃素的，接下來會是一陣暗流風波，你就別湊熱鬧了，省得惹一身騷。”
季影：“我這邊有分寸。知道另一批人是誰嗎？”
“我也不清楚。但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季雨話糙理不糙，“有些家族看似風華正茂，但已經分崩離析。但是有些呢…”
他頓住笑了聲，語不驚人死不休，“表麵上是想阻斷弟弟的仕途，實際卻在盡心盡力任勞任怨地為他交稅保平安。都說長兄如父，但我覺得你就是我們的第二母親。”
季影：“腦子有病就別省這點錢。”
“真是無情。”季雨保持著他慣有的調調哎哎喲喲了好一陣。他往回走，“反正我想說的都說完了，勸也勸了。雖然不可能勸得動你，但至少給你提了醒。”
“我知道。”季影走到浴室，打開水龍頭。
水柱淅瀝，他伸手探了下。
剛才洗完澡的餘熱已經褪去，可能是受心境的影響，他甚至覺得水比幾天前還要冷冽沁涼。
季影將就著洗了把臉。
但電話沒被掛掉。
蘇婉晴接回手機時還想著打聽，“你倆聊什麽呢？這麽神秘兮兮的，還躲去我們聽不到的地方。”
季影關掉水龍頭，語速不疾不徐，“他說我是他的第二母親。”
蘇婉晴：“…………”
“你這小子說屁呢！你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閉嘴！”蘇婉晴出手向來快準狠，攆著季雨的手臂攆得他哇哇大叫，“老娘我今天就要給你轉文職，看你還敢不敢給我亂說話。”
“我靠這人陰險毒辣打小報告。你聽我解釋我沒有。啊啊啊痛操！”
“還罵粗話。你給我再靠啊操啊說一遍？！今天不抄完經你就別想下山。”
……
季影趁這波混亂，早早結束掉通話。
他抽了張紙，慢條斯理地擦手。
時薑的浴室裝飾簡約大方，一如她一貫表現出來的冷靜理性麵孔。唯有鏡子前的貓爪擦玻璃，流露出一丁點兒的少女心。
考慮再三，季影決定采納蘇婉晴的安排。
走到客廳拍下行李箱的照片，再發給時薑，【夜不歸宿觸犯家規。施主樂善好施，求收留。】
時薑秒回：【？？？正常點說話，咱們還能交流。】她追問，【你是認真的嗎？季家什麽時候有家規了。】
季影麵不改心不跳：【昨晚。】
時薑：【惡靈退散.Gif】
季影：【被床封印.Jpg】
時薑：【……】
兩個加起來超過半百的人鬥起了表情包的場麵，怎麽看怎麽詭異。
時薑投降，【我今晚會晚點回去。你要是想吃家常菜，我就讓阿姨上門。上次坐輪椅的時候，有個煮飯阿姨的飯菜挺不錯。】
【不用。】季影的語氣恢複正常，【我也加班。你不要像我一樣夜不歸宿就行。】
【……】
聊天還聊出卑微感了是嗎？
時薑握著手機，久違的笑意不由自主從眼底漾了出來。
日光傾城都不及她耀眼。
莘海和紀杉月帶著一個場地設計的團隊進來，正好見到她單手半撐下巴，有些兒慵懶格調又透著一股以前從沒有見過的暖。嬌唇輕勾，眼梢上揚，隻帶了一邊的水鑽耳線流蘇璀璨瀲灩。
脖頸冷白，鎖骨精致，綴了一片光芒。
莘海愣了半秒才開口，“Jan，人到了。”
“嗯。”時薑鎖屏手機，站起身自我介紹，“上午好，我是Jan。”
“曾素。”團隊的首席設計師也客氣。
介紹見麵環節快速跳過，時薑直奔主題，“周年慶正式開始的時候有場預熱活動，是新銳Eve的服裝T台秀。我看了不少舞美設計，你們相對有創意，所以今天約你們這些主創過來聊聊。”
隻是聊聊？
曾素閃現過一絲驚訝，“難道不是簽約嗎？”
“暫時還沒有到這個環節。”時薑語氣委婉，“不過如果今天的洽談有一定的進展，我們會酌情考量的，這個您請放心。”
曾素皮笑肉不笑，臉色冷了冷。
她還以為事情已經定下了呢。浩浩蕩蕩地帶了一群人，結果跟他們講要聊設計概念？
她旁敲側擊地問，“Jan主編是覺得我們團隊的資曆還不夠格？”
時薑：“貴團隊的頭銜放眼整個行業領域都是數一數二的，你們今年上半年也在國際捧了不少重量級的學院獎回來。論起資格和履曆都是我們《可伊》的最佳選擇。”
“所以，我們更想通過麵對麵的交流理解你們的設計思路。”
她翻開他們提供的設計稿，“畢竟我是外行人，看著一些術語也不知所雲。另外一點就是，個人感覺現場潑墨的點子是不錯，但不可控因素過多難以保證效果，想請你們現場重新提供個想法。”
曾素跟團隊麵麵相覷：“現場？”
時薑“嗯”了聲，抬眸看向莘海，“Sara，我早上發給你郵箱的東西打印了嗎？”
莘海：“打印了。”
她把一疊文件打印拿出來，分發下去。
紀杉月也接過一份。她跟會展負責人的溝通交接工作已經結束，中途被時薑邀請過來才坐在這裏。
雖然不乏有充人頭的作用，但她自己也想觀摩一下時薑對外交涉的場麵。
時薑：“‘蜀紅’係列服裝的特色在於流暢飽滿的色差過渡，濃而不豔。而且主打是蜀椒的顏色，立意十分深刻。”
“這是Eve提供的寓意概念。待會你們團隊代表在闡述的時候，其他人可以拿著這份資料看看。”說到一半，她莞爾淺笑，眼神冷靜犀利，“我們全程加入你們的頭腦風暴。”
曾素顯然沒有想到這不按套路出牌的安排。
可時薑似乎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微微昂起下巴，耳環鑽光如星落蔓延半身，“請開始吧。”
戀愛事業兩不誤，事業給我giao起來~
待會還有一章，估計會很晚不要熬夜不要等，明天起來看。收了好多月票，我最近鍵盤著火中~
，也感謝今天的【自家的小可愛】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