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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難辭其咎

  Vicky的時尚大片取了個頹喪的名字,叫《難辭其咎》。


  片頭曲一出,黑白基調的色彩恍若默片。一道光束照進正方形的白布空間,Vicky靜坐其中。


  一動不動,更像是一個雕塑。


  幀首文案的排版歪七扭八,極其不協調,卻也緩緩顯現——


  “簡約不是態度更不是方式。它是生命。”


  一句話足足出現半秒,隨後又被筆刷特效覆蓋了一層白沫。


  隨著鏡頭的移動,黑白默片逐漸染了色彩。殷紅暗紅豔紅等不同色調的紅色逐漸霸屏。Vicky的五官在光影的雕刻下分毫不減精致,眉骨莊重而靜穆。


  進度條走到一半時,紅不期然地取代了白。


  黑與紅的色彩搭配,恍若烈焰遍布的淤泥溝壑,破壞了極簡主義的美感。一切開始顯得陰暗、詭譎。


  歲月從不虧待美人。火焰紅光映現著美婦人的臉。


  素雅淡眉,簡單得沒有其他累贅。可當鏡頭進一步拉近,瞳孔裏關於她的倒影卻開始變得繁複。從妝容到衣服,巴洛克宮廷風的帽網罩住了臉。眼神漸漸褪下柔和,取而代之的是攻擊性與犀利。


  她在火焰灰燼中黑化。


  她眼神不再純粹。


  她墮入了地獄。


  直至火焰吞噬了全部,最後一句視頻文案以輸入的形式一個字一個字地打出來。


  “簡約不是簡單,也不是一塵不染。它是所有秘密的集合體,是暴烈至死的終極形態。”


  ……


  時尚片子的時長不長,也就兩分鍾左右。


  但無論是從文案立意,還是視覺畫麵的構思,都是投入了絕佳縝密的心思。


  時薑看完,餘味有點糟,不知從何說起。


  “還有個彩蛋。謝星闌提出要加的。”向格年調高音量,重新將片子播放一遍。


  當片子播放到火光映耀的畫麵時,時薑清晰地聽到和背景音樂和弦一模一樣的聖歌。


  她想到了教堂沐浴在聖光之中,周邊卻盤旋著一群烏鴉的畫麵。


  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身。


  “我要死了。”時薑雙手抱臂,撫著皮膚戰栗的毛孔,“我怕今晚做噩夢。”


  “就你這膽量還嚷著下地獄?”向格年無語看她,“拿出你大殺四方的霸氣唄,這就是你的戰歌。”


  “我可謝謝您嘞。”時薑快速退出視頻,趕緊喝一口咖啡壓壓驚,“讓後期把這首聖歌的音軌再調低點。謝星闌問起的話,就說過度致鬱係的片子不利於弘揚社會正能量。他要是堅持的話,我就直接在片尾加上社會主義十六字箴言護體!”


  “……”


  “至於嗎?”


  向格年拿出手機,把時薑的要求發給後期。“還有其他問題沒?沒有的話,過幾天就官宣出去了。”


  時薑:“發吧。”


  她指尖在桌麵有節奏地點著,滿腹陰點子,“接下來是宣傳運營區的戰場了。”
——

  雜誌預售的這一天,《可伊》官博準時官宣了九月刊雜誌的封麵C位人物,並與之相應地,發布了一條Vicky的時尚大片《難辭其咎》。


  大片的文案依次帶上了#《可伊》九月刊#、 # 《難辭其咎》#等Tag標簽。


  Vicky到底隻活躍在名流和藝術圈子,高山流水曲高和寡,知名度遠沒有元新集團太子爺季影高,自然也沒能複製他那一期的出圈效果。


  不過對於業界而言,這一時尚片子和專訪無疑坐實了她正式複出的消息。


  在實體雜誌沒有拿到手之前,他們要是想提前知道她未來的規劃,唯一的突破口就隻有《可伊》的時尚大片。


  一群人抱著了解Vciky的目的點進去,卻最終被巧妙的、富有飽滿傾訴欲的視覺語言吸引住了。


  《可伊》雜誌接連兩期拿到重量級的獨家專訪,本已經是讓其他雜誌望塵莫及。


  可他們的風頭還不止於此。


  能體現雜誌實力的時尚大片,《長日》恢宏壯闊、《難辭其咎》詭譎怪誕,一期更比一期優秀。這就讓業界中最具權威和獨到見解的Fashy網站盛讚不已。


  郎菲這幾天都在盡可能避免瀏覽這個網站,但耐不住朋友圈都是時尚圈的人。偶爾刷上一兩條無可厚非,但要是一列刷下來清一律都是對死對頭的讚美,那就非常膈應了。


  尤其是對照《七惑》九月刊的銷量和斷崖式下滑的口碑,她愣是氣到褪色,硬生生從花蝴蝶氣成了猶如枯槁枝葉的飛蛾。


  編助歐子走進辦公室時,她正戴著蒸汽眼罩放鬆眼睛,以免眼紅到生皺紋。


  歐子輕咳出聲,“主編,這裏有一份加密的文件。是咱們在《可伊》的人發過來的。”


  “拆開念給我聽吧。”郎菲懶懶地道,保持原動作不變。


  文件的內容是Vicky的初稿,和欽點一個無名之輩作為視覺藝術指導的要求。


  “謝星闌?”郎菲憑著敏銳直覺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信息。她摘下眼罩,接過歐子的文件,問:“他是誰?”


  歐子:“國內藝術圈對他了解不多,但他在國際已經小有名氣,是後現代主義派別藝術家兼雕塑家。目前在內外網能查到的資料隻有這些,他神秘得仿佛一夜之間憑空出現。”


  “從雕塑到攝影的跨界,卻還能被Vicky欽點。這人不一般。你要說是無名之輩也不見得。”郎菲對謝星闌的來曆起了興趣。


  她在瀏覽器搜索欄鍵入謝星闌的名字和其他關鍵信息,卻霎時被他的年齡吸引住了。


  “Vicky年輕的時候是不是有一段神隱期?”她問歐子。


  “是的。”歐子意會到她的意思,立馬拿出平板將這一段資料調出來給郎菲看,“那時候就有花邊新聞報道她可能是…”


  “出國產子。”郎菲接下去他沒說完的話。


  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從神隱期推算下來,剛好與謝星闌的年齡吻合。


  郎菲饒有趣味地嘖了聲,“還真是有點東西。《可伊》這回玩大發了。”
——

  無風不起浪。


  不僅郎菲這邊發現了端倪,就連圈內不少人都開始對謝星闌產生興趣。隻不過礙於Vicky的聲望,他們並不敢明目張膽地揣摩。


  最後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雞鴨鵝八卦組傳出消息——“標榜單身、獨立、新女性標簽的極簡大師Vicky疑似隱婚多年,孩子竟然是他?!”


  跟帖的人紛紛瞳孔地震,震驚了!


  有話題就有流量。本是圈地自萌的八卦被營銷號搬運到微博,掀起了一陣風起雲湧。


  雖然吃瓜群眾們在此前並不認識Vicky這個女人,頂多在情感類公眾號標榜女性獨立的文章中看到過她名字,但並不妨礙他們成為道德的審判者。


  風口浪尖的時段,Vicky過去的藝術成就被全盤否定,獨立的女性標簽遭到群嘲。


  [女性情感的公眾號正在罵罵咧咧地刪文章。手動狗頭。]

  [看來《可伊》是老內涵師了。果然是難辭其咎,她竟然騙了我們這麽多年!]

  [“你統治一切卻不負任何責任。——波德萊爾”。完全辜負了尊你敬你奉你為女神的粉絲。]

  [得虧Vicky女士早了二三十年出道。要是放在現在,人設一崩塌哪裏還能讓她混到繪畫界頂流的機會。]

  [現在評論區還有點人話嗎?人家隻是畫家又不是明星。就算結了婚有了孩子,跟你們有關係嗎?自嗨個毛。]

  [終於看到有人說句人話了。關注作品不就好了,Vicky這些年的人設還不是情感類公眾號給立起來的。覺得接受不了的、失望要罵人的,麻煩去把槍口對準自媒體博主好嗎?]

  [Vikcy:女性情感公眾號那些引用的話,我都沒說過。我沒有不是我別瞎說.Jpg]

  ……


  時薑早就預判到了會出現這個情況。


  隻是沒想到風潮會來得這麽快。


  她還以為能讓自己稍微緩幾天呢,再不濟等到雜誌正式發行的日子也行啊。


  不用猜,一定是編輯部的內鬼又在giao事情了。


  “讓我想想,要先收哪邊的網。”


  時薑喃喃自語。


  她熟練地玩著轉筆,半個腦子沉溺在數獨遊戲,剩下一半則在腦海裏排兵布陣,為的是在後續的暗流中能占有優勢。


  沒一會兒,伍梓柔敲門進來。


  見她優哉遊哉似神仙,她煞有其事地嗚呼哀哉:“主編,外麵變天了。”


  “我知道。昨夜的天象怎麽說?”時薑頭也不抬。


  “天象七星連珠,乃天下之奇觀。似乎是在告訴咱們,是時候得收網了。”


  “內鬼有名單了?”時薑頓筆,一個“8”字隻寫了一半。她問:“還是僅僅是嫌疑而已?”


  “都有。”伍梓柔坐到她跟前,“初稿包括Vicky提出的要求,都按你的意思改了幾個版本,再分別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轉交給他們。傳出來的是哪個版本,就大致能確定是誰。”


  時薑補充:“光是這些還不夠,還得考慮動機。比如臨時缺一大筆錢或遭受職場打擊想報複之類的。”


  “我知道。”


  伍梓柔的眼閃出興奮異常的光。


  “快快,跟我說說另一張網布得怎麽樣?我可等不及要撒鹽驅邪了。”


  時薑:“來了。”


  “?”


  “獵物正在自投羅網的路上。”時薑慢條斯理地收起起數獨遊戲。


  細長的眼梢微微上揚。


  她噙著笑,媚態嬌縱,“他來了。快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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