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水波溫柔
繼元新集團太子爺的獨家專訪之後,《可伊》又拿下了一個重磅級人物的專訪。Vicky作為九月刊的封麵人物,無疑為下半年的秋冬時尚戰場開了一個好頭。
消息足夠振奮整個編輯部。
《可伊》領導一高興,連審批給團建活動的預算經費都闊綽了不少,並開了金口讓他們盡管玩,不夠的話他用私人工資補貼上去。
至於季影讚助團建場地的提議,則被時薑堅決拒絕。
她的理由是:冤有頭債有主。蘇新瑤對自己的冒犯是個人問題。私事不應該帶到工作中。更何況《可伊》雜誌還沒有窮困到需要金主讚助內部活動的時候。
該花的場地經費,分毫不差,如流水地花。
季影見她擺出一副高風亮節的氣魄,沒了脾氣。隻得依著她。
不過私底下,他該關照的一樣沒少。除了按最豪華高檔的配置提供服務之外,還特意吩咐錦逸灣度假區的負責人加強海濱別墅的安保。
團建這天,公司樓下列隊停了幾輛複層巴士,分別載著好幾個部門的成員前往錦逸灣。
氣氛喜慶歡樂得儼然如幼稚園小朋友的郊遊,羨煞他人。
車子按時啟動,緩緩勻勻地駛向公路。
等到了C城郊外,大片大片的白雲絲均勻覆蓋在青空,任風而動。偶有光柱傾城而瀉,明朗得如一幅絕世風景畫。
錦逸灣距離C城市中心並不遠,僅半天的時間。上午出發,等到了下午,一群人便陸陸續續抵達目的地。
別墅經由專人打掃,全都安排妥當。由於元新太子爺囑咐過,錦逸灣專門安排了個經理級別的管家為他們服務。
一群人對這種待遇特別滿意,忙活上忙活下,按以往的團建經驗很快劃分了區域。而像時薑這種職位的領導一半不在這兒住,而是徑直住到與別墅配套的酒店。
向格年自費訂了間套房,住在她隔壁。等安頓好行李,他拿出一瓶威士忌和兩個高腳杯敲開時薑房間的門。
時薑剛衝了個涼,頭發被悉數挽起紮成一束高馬尾。給向格年開完門,她轉身徑直坐進沙發,抱著一包冰袋降溫。
“還不過去嗎?我估摸著現在已經安頓好了。”
向格年問她。
自己則鑽進小廚房,熟門熟路拿出冰箱的冰塊。
“再等等。”時薑的注意力都在跳格子遊戲。她補充,“雖然過來的路不算遠,但他們人多,一時半會兒安頓不完。選房間選床位,講究點的還要洗個澡午個休,總之沒那麽快。”
見她分析得有理有據,向格年嘖了聲:“行啊,你挺熟的。”
時薑:“好歹以前做編輯的時候也參加過團建呐。”
向格年拿著兩杯加了冰塊的酒出來。看她整個人慵懶溫和地窩在沙發,雙腿踩在腳凳,一隻微微曲起一隻放平,線條流暢而美麗。
他戲謔地笑了聲,“難怪Zero整天嚷著要給你拍私人寫真。放在攝影圈,你是天生不可多得的模特。”
時薑:“我反而覺得她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
說完,她自然地從他手邊接過一杯威士忌,抿了一口。再接著道:“你別看我這麽愜意,實際我頭腦風暴著呢。”
向格年:“在想Vicky的專訪?”
時薑點頭嗯了聲,後又搖頭,“不止是她。”
“莘海的事情再放放吧。倒是你,這過來團建度假了,就不能悠閑點嗎?!”如果能表現出氣吐血的現狀,向格年一定要當場血濺三尺給她看。
時薑眸子一眯,噘著嘴委屈巴巴,“我現在同時守著兩份秘密,我還不能心情沉重了?”
向格年毫不留情地拆穿,“你的秘密還少嗎?”
“……”
“好吧。”
時薑懶得跟他貧嘴,把手在他麵前一攤,“東西給我。”
向格年就知道她沒有那麽多的耐心跟自己掰扯。
他一邊從兜裏掏硬盤一邊吐槽:“能不能有點良心?好歹問問我近些日子的近況啊。”
時薑麵不改色地哦了聲,問:“那今年的你為愛彎腰折成0了嗎?”
向格年:“……”
沒有!
他已經無1無靠好多年!
“真愛難覓。”向格年恨恨地把硬盤塞她手上,“勸你有空還是考慮考慮自己吧。季大太子爺在追你吧?”
“沒有…”
時薑否認。
但氣勢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蔫了一半。
猶如河豚吐水,從洶洶來襲的氣鼓鼓到微張著嘴的奄奄一息,狀態切換自如。
她以為那天晚上跟他坦白得很清楚,後續一段時間他也確實沒再主動。
但現在…
時薑回想起那晚,男人解開腕間絲巾前的曖昧舉止。表情不自覺地顯出一股難以言明的倔強。
晶瑩的高腳杯壁凝了層水霜,冰塊融進醇酒,一如她短時糾纏不清的思緒。
末了,她抬眼看著向格年,瞳子一片清明澄澈。
“格格,你再多留一會兒吧。我去行李箱拿任天堂Sch給你玩。”
向格年:“……”
當他三歲孩子呢?!
吼,他還就是了!
一個小時後。
時薑和向格年一起走出房門,朝不遠處的海濱別墅走去。
伍梓柔和紀杉月,以及其他部門的總監比她們早一步到達。
見時薑還穿著來時的衣服,伍梓柔愣住了。她咋咋呼呼,“我給你準備的泳衣呢?”
“我腳傷還沒好,就不下水了。”時薑給出的理由中肯又得理。她看向準備出發去海濱浴場的大部隊,問:“有誰是留下來的?是時候準備晚餐了。”
問話一出,大部隊中一呼百應:
“我!”
“我也是。”
“我今天沒法下水!正準備等人給我活兒做。”
……
每個部門都有幾個女孩子舉手表示要留下來。
“那行。”時薑雖然輕聲細語,但在她說話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聽。她提議:“跟管家一起去酒店後廚領食材吧。應該已經備好了。”
“搬食材啊,那還是換我們男的去吧。”攝影組的華哥站出來,“女生先去玩,等我們搬回食材再回來幫忙處理。”
華哥的迷弟兼小跟班馬尚也附議。
時薑不複在公司的雷厲風行,把主動權交給了他們。不過她也沒閑著,而是又找了些人把別墅大廳的家具移了下,盡可能擴充大廳的容納度。
幾個人一忙就忙了一個下午。
等大部隊回來,已經是傍晚時分。
星月相伴,高懸在墨藍色的夜空。夏日落霞的柔光勻灑在粼粼海麵,水波溫柔,人間值得。
時薑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準備告辭把場地留給下屬成員。
她也是從編輯慢慢升上來的。知道領導在場的話,大部分的一群小年輕會放不開。於是跟伍梓柔交代幾句就走出了別墅門口。
離開得悄無聲息。
等一群人發現主編不見時,她早已經回到酒店房間。
在來時的路上,時薑從伍梓柔的口中知道酒店也設了遊泳池。吃完晚餐稍作休息後,便拿著泳衣去了泳池區。
錦逸灣的高檔泳池區占地麵積大,根據不同的消費要求劃分出不同的區域。為避免被打擾,她單獨包了個池子。
月光皎潔,清淩淩地灑在她的周身。
光芒襯得她神聖純淨,不可方物。
但美人卻心不在焉。
她怔忡地看著手機屏幕中,來自葉善思的來電顯示。心下慶幸白天讓向格年待在房間的決定是多麽明確的決定。
隻要沒人知道向格年的性取向,房間裏的事情就足夠讓人遐想連篇。酒店人多口雜,一旦傳到季影耳邊,便能斷了他的念想。
時薑說不上什麽心情。
可能是如釋重負吧。她腹誹。
葉善思的電話她暫時沒心思接。新手機用到現在還不足三個月,她不想又往泳池丟手機。
泳池的水是從不遠處的山泉引下來的,盡管經過係統的處理,但還是比普通的池子清涼了些許。
夜風拂麵,時薑在池水裏適應了老半天才終於施展開手腳。
雙腳在池壁踩實踩穩,用力向前蹬。
然而,下一秒…
可能是水過於冷,凍到了脈絡;
也可能是骨折到現在,過久沒運動;
更可能是她忘記在入池子前忘記了做拉伸;
總之,她抽筋了。
時薑心裏一陣慌亂,身子失去平衡忍不住往下沉。蹬出去已經有一段距離,她手再長也勾不到池邊。
口鼻嗆水讓她頭腦空白,隻能憑著本能穩住。
但腿抽筋使不出力,時薑越撲騰越下沉。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覺得自己會沿襲了紅顏薄命的傳統,在最芳香馥鬱的年華香消玉損時,池邊的水襲來一陣波湧。
她能感覺水麵被人為攪亂的暗流。可視線受障耳膜鼓動,時薑看不清。掙紮之中,一雙手穿過腋下,貼著身用力將她從水中撈起。
時薑得以喘息呼氣。她驚魂未定,死死攀著陰影主人的脖子。
宛如紮根深淵的藤蔓終於等來了陽光。
哪怕這道陽光此時並不熾熱。甚至渾身寒意,冰著一張臉。
男人的手緊緊摟住她腰間那把奪命三郎的刀,喉結不自然地滾。
他斂眸沉聲,懶懶地道:“骨折才剛好就想著作死。我看你是輪椅坐舒服了。”
嗆水經曆,一生陰影。
我興許至死也是一隻旱鴨子。(自豪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