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唯你是問

——  夜色濃得深不見底，無月也無風。


  時薑回到家，細心卸完妝，頂著腦中風的風險快速洗澡。又根據護膚安排，做了個去角質的磨砂塗層麵膜。


  清清涼涼的薄荷味，冰鎮著她臉上的毛孔。直到這時，她才跟泄了氣的小黃鴨氣球似的，癱軟在單人沙發。


  得虧她酒量了得，在宴會林林總總喝了五六杯，還能有條不紊地將自己掇拾得幹幹淨淨。


  手機裏，向格年實時匯報，【安全將那隻小廢物送達到家。】


  時薑沒跟他多加客氣，【她要是缺胳膊少腿就唯你是問。】


  向格年：【我被吐了一身，我找誰問去。】


  時薑：【她吐自己身上了嗎？】


  時薑知道她那身衣服是臨時向公司服裝庫界的，押金可抵兩個月的工資。萬一不小心弄髒，估計就得再賠上半年的工資。


  【沒有。】


  向格年說起這個就來氣。


  【明明人已經醉得一塌糊塗，還會護著衣服。非得等到裙子脫下，完完整整地掛在衣架，才不緊不慢地過去洗手間。可真是學到你的靈魂精髓了。】


  時薑：【說明分得清輕重緩急。】


  向格年滿屏無奈，【我還能把你（劃掉），把她怎樣.Jpg】


  知道助理安全回到家，時薑無心搭理他的牢騷話，於是搬出了慣用的結束語，【哀家乏了，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向格年默契配合：【喳~】
——

  換作是別人，時薑會選擇將莘海接到自己家。但如果這個人是向格年的話，就可以隨性點。


  能差遣就差遣，能使喚就使喚。


  反正依他人品，也不會做出入室搶劫的行徑。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對女人沒興趣。


  沙發左手邊是一排雜誌架，每一本雜誌的內頁都夾著統一色的貼條。從內容校對到版麵設計的視覺效果，都仔仔細細地做好了筆記和標注。


  時薑隨手抽出一本掃了幾頁，但心沒靜下來，一個字都讀不進去。


  她微微出神。


  腦裏有一半在想工作；另一半則沒什麽底。催眠自己，剛才隻是一眼而已，應該可能或許沒有被男人認出來吧…


  雪花鏤空吊燈零落了些許光斑，在空曠精致的客廳流轉。光線昏頹，正是適合入睡的柔亮度。


  時薑後靠椅背，眼皮逐漸變得沉重。


  她想起身回房。但意識終究被睡意傾覆，一個鬆懈便入了眠。
——

  兩天後，周一清晨。


  《可伊》編輯部尚處於百廢待興，還沒有正式進入工作的狀態。


  “Sara，上周的‘豐羽’拍賣會好玩嗎？是不是有很多名流和明星？”


  “什麽時候我也能去哦羨慕。”


  兩個朝氣蓬勃的實習生趴在莘海的工作板，跟唱雙簧似的，想從她口中拚湊出名利場燈紅酒綠的畫麵。


  莘海莞爾，用前輩的口吻鼓勵道：“加油做，好好表現。等轉正後興許有機會參加這些活動。”


  “嘻嘻，我們會努力的。”其中一位備受鼓舞。“現在的小目標是脫離打雜苦海，迎接敲鍵盤的高光時刻！”


  同伴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隻是…上一秒她們還躊躇滿誌，下一秒就被負責攝影的副主編伍梓柔上趕著催促，“你們這兩個實習生怎麽還杵在這裏聊天？趕緊去一樓幫忙拿衣服。拿的時候小心點，衣服都是借的，到時候要還給品牌商。”


  實習生們秒慫，相互推推搡搡小跑著離開，“這…這就去。”


  伍梓柔也打算跟著走，臨門一腳發現時薑的辦公室還沒開門，她問莘海：“Jan呢？怎麽一大早不見她人？”


  “薑姐打完卡，就帶著小萬他們去元新廣場拿紐扣素材了，估計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莘海說完，又想起她風風火火驅車離開的畫麵。


  伍梓柔恍然大悟，“難怪平時扛衣服的兩位壯丁集體失蹤，我還以為他倆都帶薪蹲坑去了。”


  “算了，衣服不等人。我還是去一趟隔壁器材部臨時抓抓人。啊~！什麽時候編輯部來幾個男實習生就好了。”


  她來去如風，一溜煙，人已經消失在編輯部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