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冰與火（四）
妖兒的手，就像是破開寒冰一樣，手上卻帶著一種奇怪的火焰，在頃刻間就豁開了上官若晴的胸口，上官若晴的一滴胸口血就那樣懸浮在他的手心中。
上官若晴只感覺這樣鑲入胸口處的手，就像是沾染一種奇怪火焰的刀一樣，速度極快，那種冰與火的交疊之中，一股巨大的痛苦傳來，不過，那痛苦讓她原本蒼白的臉變得更加蒼白，她就像失去了某樣東西一樣。
妖兒將血塗抹到斷尾處后，緩緩地開口說道：「這樣，也只能短暫的為你緩解一下痛苦而已，至於能不能長出尾巴，我也不知道了。」她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對狐狸說道：「「凡有生命之物，死後多少會留下些尋常人看不見的，這些東西也分好壞。
幾萬降兵枉死，留於蜀地的幽浮必是怨念深重，恨不得毀天滅地。
那個人能平安活到壽終正寢，你也算是操碎了心呢，不過，這樣做，也是挺蠢的。」
狐狸沉默片刻之後，這才緩緩地說：「倒不是全為了他。
我卻戀上此地的明山秀水，本欲尋個僻靜地修鍊，卻無意中發現當年降兵被殺之地附近，常有無辜百姓被不明之物傷害，我雖沒了尾巴，妖力漸弱，但怎麼也比他們尋來的三腳貓道士強。」
「救人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怕是你擔心對龍族之血放任不管的話，你的血脈會發生意想不到的變化，成為像她一樣活在黑暗之中的人兒，」
妖兒說到這裡，目光卻是落在不遠處的上官若晴身上，蹲在床邊，把下巴擱在床沿上跟它的眼睛對視，「冤有頭債有主，你何必替他收拾殘局。」
狐狸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呢喃道：「我欠他一條尾巴。」
妖兒起身，聳聳肩：「隨你高興好了。不過……」
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過了很久這才開口說道：「你約我在客棧碰面，該不會是想借我的手順便除掉那幾隻妖怪吧？」
狐狸緩緩道：「世間少些枉死之人，於姑娘並無損失。我身子虛弱，硬碰之下未必是妖怪的對手。只是那四個客商，姑娘眼睜睜看他們丟了性命不肯援手，倒是出乎我意料。」
「我只救我想救得人，不救與我無關的人。」
妖兒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切都朝著應該發展的方向發展著而已。
「不管怎樣，臨死前能得見妖兒姑娘一面，也算了無遺憾。」
狐狸把臉埋得更深了些，而它在這個時候扭頭看向了不遠處的上官若晴后，緩緩地開口說道：「那你能不能救她？」
妖兒淺淡的笑著，搖了搖頭后，說道：「我已經出手了，等她傷口癒合，應該可以過了這個坎了。」
上官若晴在冰與火的痛苦考驗中，漸漸地恢復過來，過了很久，身體這才恢復到了透明的狀態，在這一刻開始，那段舊事已經翻篇，她的心莫名有些通明起來。
曉羽在妖兒忙完了一切之後，這才扯了扯她的袖子，紅著眼圈憋著淚看著她，讓她有些窩火。
「你這種表情留到化緣時再用，少在我面前裝可憐，」
妖兒白了一眼曉羽以後，冷聲喝道。
曉羽依舊不屈不撓地又扯住妖兒的袖子，嘴癟得更厲害，哽咽道：「大不了以後我化來的食物多分你一些，這樣可好？」
「我可是肉食動物，你滿足不了我的，老娘就是要吃肉！」
「你不老……一點都不老！」
妖兒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趕緊把曉羽給推開后，厲聲說道：「你給我一邊去，現在我就鄭重其事的告訴你，這狐狸我救不了，除非他徹底化作一條龍，知道嗎？。」
曉羽聽后，不由得雙眼放光：「化龍？」明明是一條狐狸，又怎麼能夠化作一條龍？這樣確實有些匪夷所思起來。
上官若晴同樣有些好奇，也確實覺得這件事，也只有妖兒做得出來，這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就是在它斷氣前將它徹底打回原形，回到它剛剛出生時的狀態，那個時候，就有可能化作一條龍，但是，化龍的過程確實非常痛苦，如果熬不過，那麼它依舊會死，所有的一切都會失去。」
妖兒說到這裡扭頭去看曉晨一眼，對狐狸說道：「這樣的選擇，你是不是願意？」
狐狸看著妖兒，沒有做過多的掙扎，點頭說道：「我願意，其實，做一條龍，也是不錯的選擇。」
「還以為你又睡死過去了呢。」
妖兒俏皮的說著，很快一張臉在這個時候嚴肅了起來：「要是在這個過程里你死了，可別怨我，別到時候壞了我的名聲。」
「不怨你，你已經儘力了，應該沒人會多說什麼的。」
狐狸搖了搖頭后，緩緩地開口說道。
「好吧！」
妖兒有些無奈的說著，身體已經走到了床邊，左手按在了狐狸的額頭之上，緩緩地開口說道：「我的規矩，要在你的額頭上來個印記。」
妖兒說到這裡，狐狸的額頭升騰起了一片赤紅色的火燒雲一樣的圖案，略微有點痛苦，但是，這就是她的過程，一切都那麼的簡單。
「我替你念經！」
曉羽則是煞有介事地站到妖兒的旁邊，一臉鄭重的開口說道。
「你不念我可能會進行得更順利！」
妖兒一臉厭惡的把曉羽給推開，繼續開口說道：「你給我去門口看著，別讓其他人進來！」
「哦，這樣啊，那我去門口念經……」
曉羽說著，也就離開了客棧裡面，站在飄著雪的門口。
妖兒從從布囊里取了個黑色藥丸，在餵給狐狸之前，狐狸突然制止了她的動作。
妖兒有些詫異的追問道：「怎麼了？想要反悔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問我的是，為什麼要這麼不顧一切地去救他，我吃了這藥丸便不能再回答你了吧？」
狐狸這才緩緩地開口說道，妖兒對此也確實有點好奇。
妖兒有些發愣的說道：「你說？為了什麼？」
「我救得不是那個人，而是那個在篝火旁的那個少年，哈哈哈，可能，他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做得到，但是，我幫他完成了一個夢想而已。」
狐狸的方式確實顯得有點高尚，不過，這一切顯得有點讓人覺得無語起來，還是有人舍不下那份執念罷了。
過了很久，妖兒才抬起手，把藥丸遞了過去，說道：「張開嘴，吃下它。」在喂完藥丸過後，她這才繼續緩緩地開口對上官若晴說道：「學著點，以後，可能你要接我的班了。」
「哦？」
上官若晴沒有想到，妖兒竟然要把手藝教授給自己，這還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不過，在她看到妖兒出手的過程，她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下來。
那雙手的活動軌跡顯得那樣詭秘，在狐狸的面前竟然凝聚出了一個奇怪的咒印陣法，而她的手心處帶著赤紅色的烈焰一樣，而運行的手法已經快到只剩下殘影了。
如果不是上官若晴天賦使然，是根本沒有辦法在這一次施法的過程中學會的，但是，一套學了下來，也僅僅只掌握了三四分的樣子，這確實有些為難她了。
這也是上官若晴完成時空置換過後，來到這裡的唯一意義了，在學會了當時妖兒治病的手法之後，離開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了。
妖兒施法的速度很快，但是，時間就在這樣專註的過程中一分一秒的過著，轉眼就要天亮了。
妖兒一邊施法，一邊對上官若晴說道：「記住了多少？」
上官若晴如實的回道：「沒多少，就一點點而已。」
妖兒有些悵然的說道：「這一次，我們的師徒情分也就盡在此時，以後，有緣再見的話，這隻狐狸會化作一條龍。」
而這條龍就是龍晨和龍曦的父親，和上官若晴有什麼淵源，那也是可想而知的，這一切都顯得那樣的言不由衷起來。
恍然間，一股強大的氣息包裹著上官若晴，很快在上官家族那塊秘地處的陣法停止了運轉，她這才重新感受到身體入實的感覺，這一切都讓她莫名感覺到一絲絲的安穩了。
只是上官若晴可能想不到的是妖兒已經出現在了現實世界了，接下來，對方的身份，可能是她的對手了。
「唉！下次再開啟這個陣法，恐怕要等到一百年之後，或許更久了。」
上官家主這樣說著，看到上官若晴的氣息不僅沒有提升的跡象，而且還有倒退一些的跡象，這確實讓她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姨母，再給我一些時間，應該很快就可以突破到入聖中期境界了。」
上官若晴之所以有這樣的自信，因為妖兒所教授的咒印手法，一旦消化到了五成的地步，那樣也會帶來不一樣的結果。
上官家主緊皺的眉頭，這才漸漸地舒展開來，臉上這才換上了一抹輕鬆的笑容，這才緩緩地開口對上官若晴說道：「若晴，你也辛苦了，我們回去再說吧！」
同樣都進行了空間置換，而陳詩和上官若晴的進展都有點大相徑庭，在這場明爭暗鬥的過程中，一切正朝著一個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