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四柳無柳
望著眼前軍寨，章明漢眼裏隻有古井無波。
任天虹率領一萬玄武營盾兵頂著漫天箭雨衝到軍寨之下，以血肉之軀為龍驤營做掩護，雙方鏖戰數個時辰，才把四柳軍寨內的守軍消磨殆盡。
有消息靈通者，隻知道揚威軍裏多了一個名為章明漢的老卒，卻少有人知這個老卒究竟有多強！
吳衝厲害不厲害？身為南唐輔國大將軍，如果楊孟君沒有鎮國公世子的頭銜，吳衝妥妥的是南唐武將第一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是章明漢一手帶出來的！
世人隻聞章明漢之名，卻不知當年章明漢曾做出百騎破西關的壯舉！
這事還得從數十年前說起，當年楊正平世襲罔替不久，麵對北遼來勢洶洶的數萬狼騎，楊正平自然正麵對敵，可時任千夫長的章明漢，卻從側麵迂回，繞路數百裏，沿途殺滅數支北遼遊馬手，最後攻破北遼這數萬狼騎的大後方補給軍鎮西關，為前線的楊正平創造一個絕佳機會！
最為重要的是，當初章明漢隻帶了一百人為從！
事後，章明漢也從一介千夫長，直接升任到揚威軍親兵營副統領。
而如今，這個老卒親自率領揚威軍最精銳的一萬五千甲士，親自進攻四柳軍鎮，焉有不破之理？
任天虹擦了擦臉上血跡，回馬到章明漢身旁，臉上盡是酣暢淋漓的表情，“老將軍，四柳軍鎮破了！”
章明漢“嗯”了一聲，“戰損如何？”
任天虹咧了咧嘴，“玄武營死傷數百人，龍驤營約摸著也差不多。烏木盾更是一個沒少！”
在任天虹眼裏，這等戰績已經算是大獲全勝，可熟料章明漢皺了皺眉頭，略帶責備道：“死了這麽多人才殺八千？任將軍，此戰之後還要多加研習兵書才是！”
任天虹臉色瞬間就變了，隻能唯唯諾諾道：“老將軍責備是！”
自損數百，殺敵八千。
這等戰績在章明漢眼裏竟然還不及格？
不過也難怪，以揚威軍的水準，攻下這麽一座山寨，怎麽說也應該隻有傷兵沒有亡兵才對！
章明漢策馬前行，越過滿目瘡痍地軍鎮，望向下方那一座大城，平靜且淡然。
戎州啊.……
戎州城裏，不僅有西蜀最負盛名的老將馬起駐守，還有驚才絕豔的樓西月諸葛仁。
如果說南宮扶蘇和李青用一半揚威軍去死磕遂州城，那李邇叁和章明漢所率領的龍驤營玄武營就是另一半的揚威軍主力！
可他們麵臨的對手，卻天壤之別！
鍾維說到底隻是一介尋常武將，而馬起等人，哪一個不是身經百戰之輩？
尤其是馬起，經曆過荊襄一戰之後，其統軍用兵能力更是高出原先一大截！且有諸葛仁這個謀士和樓西月這等武將輔助，要想拿下戎州城，其難度比遂州無疑難了數倍不止。
萬事開頭難，已經拿下了四柳軍鎮這個前站，也算開門紅，至於後麵怎麽打，就算慘敗也不至於一無所獲。
任天虹還是策馬來到章明漢身旁，看著老人刀斬斧劈般的堅毅側臉，任天虹是試探性問道：“老將軍，可有良策？”
章明漢微微扭頭看了他一眼，“東方玄機那小娃娃不在，我等想出的任何妙計在諸葛仁麵前都不足為奇。隻能憑實力吃掉戎州這一條路了！”
章明漢欲言又止，深深看了他一眼，繼而扭頭和章明漢一起望著戎州城。
戎州城裏可是有數萬守軍啊！要想硬碰硬地攻下城池，最少也得十萬大軍才有些許勝算，隻靠他們這兩萬五千甲士，如何能拿的下？
要是兩軍對壘，任天虹有這個信心，可要是論起攻防戰……
接下來，章明漢說了句令他似懂非懂的話，“如果殿下能夠攻破天河鎮，戎州也就不攻自破了……”
任天虹先是皺了皺眉頭，繼而麵露沉思。
天河鎮！
乃西蜀在星雲道的第一個軍鎮，天河鎮南北縱向和錦官城連成一線，東西橫向更是和戎州城並列。
如果楊孟君能夠拿下天河鎮，既能北上進軍威脅錦官城，亦能馬蹄東踏戎州！
任天虹歎了口氣，“這才三四日的時間，殿下就算馬不停蹄地奔襲，最多也到星雲穀中，離天河鎮還有一個西夏重鎮.……”
他沒有再說下去，隻是有些覺得楊孟君就算再怎麽用兵如神，再怎麽運籌帷幄，也不可能這麽快就拿下天河軍鎮。
章明漢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當即傳令道：“既然四柳軍鎮已破，那就暫且全軍駐紮其內，等李邇叁把攻城器械運過來了再行打算。”
戎州已經屬於劍南道，其高山險阻遠勝山南道。騎軍行軍暫且困難重重，更何況糧草輜重這些東西。
任天虹還是說道：“老將軍，這會不會……會不會延誤尊上大人的時機？”
章明漢撇了他一眼，淡然道：“既然他把龍驤營交給了我，那就不由他說了算，是打是退全憑我一人斷絕！當然，就算出了事，也由我一人承擔，跟爾等無關。”
任天虹咽了口唾沫，微微低下頭顱，一言不發。
他敬東方玄機若神明，可別人不這麽想。揚威軍所有的將領都不這麽想！
在他們眼中，東方玄機隻是提供一個進軍框架而已，但是在這幅框架之內怎麽塗畫都是他們自己的事，跟東方玄機無關！也正是這種宏觀的思想，使南宮扶蘇李青那麽快就拿下了遂州城。
而這種觀念的形成，一是南宮扶蘇等人視東方玄機為兄弟，二是他們各自都有自己的脾氣，並不想西蜀那些將領一樣隻知道一昧地遵從孔昭軍令行事一樣。
隻是有一點不甚其解！
開戰至今，東方玄機的玄機閣探子，和西蜀竹青堂麾下諜子始終不見蹤影！
這麽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雙方互不派出哨騎打探情報是不可能的，可為何時至今日，還是不曾見到任何一人？
這其中的原因，跟本就不是東方玄機和孔昭之間的默契所能解釋的！
這些山野之中的屍體就是最好的證明！
兩方的諜子，已經在出兵之前便死磕碰上了！
到今日，玄機閣十二地支其中一個堂口全軍覆沒！竹青堂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場悄無聲息地戰爭才最為殘酷！兩軍相遇，根本就沒有退路可言，隻要碰上了，隻有你死我活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