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救不救
待那輛馬車走遠，吳衝沉著眼皮輕敲身前桌案，腦海裏思量不止。
南陽郡具體情況已經被眾人知曉。秦敬山率十萬大軍已經平定整個南陽郡，隻差封邪所攻的函穀關，就在兩人合兵一處，準備總攻之時，從函穀關後突然冒出五萬黑甲黑麵的重騎軍，皆持斬馬大刀，重甲披身，高頭大馬。
五萬重騎軍一路衝過函穀關，兵鋒所至所向披靡，二十萬大軍竟然被這五萬重騎軍從前陣一路鑿穿到後軍。齊軍登時大敗，隻得退守到南陽郡城，而南陽郡大半土地再次被關內豪族所占據。
無奈之下，封邪隻得向趙星河和吳衝兩人求援，信上說的明明白白，這五萬黑盔覆麵，刀法剛猛，不似中原人氏！
不似中原人！如果別人不懂這句話意思就算了，可吳衝卻心裏一個咯噔，當日遼國太子赴臨安參加科舉，用的便是關內道的名帖……
吳衝粗眉緊鎖，沉聲道：“救？還是不救？給個注意吧。”
徐瑾辰沒有說話，輕輕的揉著眉心。
吳衝撇了一眼徐瑾辰便不再去看他，把目光轉到其餘副將身上。
的確，如果這事兒司馬福康不知道的話徐瑾辰可能就要表態了。歸根結底，吳衝徐瑾辰看似同進退，共榮辱，可跟腳卻不同，吳衝直屬天子嫡係，而徐瑾辰卻是“南派徐黨”的中流砥柱。
徐瑾辰代表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而是身後整個黨派！
如果司馬福康不曉得這封軍報，徐瑾辰可大以抒發己見，事後隻道是吳衝的主意便可，想來吳衝也不會在意這些。
滿堂寂靜，江雲率先道：“末將以為可以救，也可以不救。南陽郡不管在誰手裏，反正不是在咱們手裏。但關內豪族卻比如今的齊國更加危險！這一次是南陽，下一次會不會就是咱們江夏了？”
吳衝揉了揉下巴，“此言有理。咱們想保境安民，給朝廷數年時間休養生息，就必須平定一切不可控因素，如果最後關內豪族再次占據南陽，來日厲兵秣馬，再揮師南下直取江夏，又當如何？”
沈千軍看了眼徐瑾辰，坦言道：“在下以為不當救！齊國狼子野心攻伐荊襄，自損百萬大軍，才導致今日之敗，咱們救了齊國，也等於給他們喘一大口氣的機會。來日關內豪族是有可能兵犯中原，那齊國就沒可能麽？結局都是一樣的，何必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前去南陽征戰，咱們又要死多少弟兄？”
聞言，吳衝眉頭皺的更深了，眼珠子轉個不停，徐瑾辰依舊眯著眼。
秦奮憤憤道：“末將也認為不救！封邪自己捅的簍子，幹咱們毛事？咱們弟兄的命就不是命了？”
就在這時，一甲士忽而來報，“稟大將軍，徐將軍。征北大都督王熠寧來信言他已經率軍北上馳援齊國，讓咱們自行斟酌行事！”
聞言，吳衝猛的一拍帥案騰起身來，“王熠寧怎地如此衝動？”
徐瑾辰也睜開了眯著的眸子，滿眼不可置信。
吳衝重重的喘著氣，“不救不行了！江雲，點齊臨鬥營所有將士，隨本將出征！”
“徐將軍，你自己看著辦吧。”
徐瑾辰握了握拳頭，好似沒有聽到吳衝最後一句話，“沈副將，召集所有破西軍，隨我和吳大將軍一起率軍救回王熠寧！”
救回王熠寧，而不是馳援齊國！
沈千軍猶豫道：“可是，咱們事後如何向朝廷交代？”
徐瑾辰輕笑道：“反正封賞都下來了，還能退回去不成？再說了，就算要交代也是王熠寧的事。”
“好吧，你是統領，聽你的。”
吳衝淡淡看了徐瑾辰一眼，一甩猩紅戰甲披風，大步走出帥堂。
躍龍峽以北，江夏郡和南陽郡交界處，一身戰甲的王熠寧回首望了眼連綿數十裏的大軍，神情有些讓人捉摸不定。
左良玉清秀的臉上也有些忐忑，“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王熠寧笑了笑，“回不了頭了，為了大局，咱們隻能咽下這苦果。”
“真的那麽嚴重？”
王熠寧點頭，“如果齊國敗了，南陽郡再次到關內豪族手中，不僅是中原，咱們江南從此也休得安寧。齊國連番大敗，短時間內根本無力南下，而關內豪族不一樣，以他們千年的底蘊，隨時都有南征之機。”
頓了頓，王熠寧好似另有所指道：“不管結局如何，此事我一力抗之，美名罵名都是我的，跟你無關，跟淮南左氏也無關。”
左良玉沒有在意他的語氣，點頭道：“說這就見外了，神州大地，可以自家人打自家人，唯獨不容蠻夷之民策馬中原！”
淮南十萬子弟兵又行軍大半日，終於到了南陽腹地漢陽城以西百裏外。
王熠寧勒住戰馬，問道：“江陵城內可有變動？”
一偏將回道：“稟大都督，吳衝徐瑾辰兩人已經率五萬兵馬飛馳而來，不日便可到蟠陽城附近。”
王熠寧又問，“關內鐵騎主要囤積在哪裏？”
“函穀關以南，南陽郡以西。”
聞言，王熠寧嘀咕道：“離蟠陽挺近啊.……”
“全軍聽令！揮師西進，星夜趕往蟠陽城！與吳大將軍麾下戎敵軍匯合。”
隔日傍晚時分，蟠陽城以北五十裏處，兩軍終於匯合。
篝火旁，吳衝皺眉問道：“好歹你也是一軍主帥，怎麽如此沉不住氣？”
王熠寧並沒有解釋什麽，淡淡道：“為了大局而已。”
吳衝吸氣又出氣，對著酒葫蘆喝了一口，“隨你吧。兵貴神速，明日就直接進攻。”
王熠寧有些倍感以外的看了眼吳衝，“那我打頭陣好了。”
吳衝擺手道：“我來，你王熠寧會為了大局率軍北上，我吳衝就不會為了大局給淮河兵馬多留些可戰之兵？”
王熠寧怔了怔，深深彎腰行禮道：“多謝吳大將軍！”
次日，吳衝再次戰甲披身，提著森然長刀，身後兩萬臨鬥營甲士氣衝鬥牛！
長刀斜指北方，“出征！”
日過晌午，南陽郡城外臥牛原上，望著視野之內如封邪信中所言的黑甲覆麵，斬馬刀在手的五萬重騎兵，吳衝目光一寒，“在等我麽？”
就在吳衝準備衝鋒之時，有探兵來報，“稟大將軍，趙星河率三萬西蜀鐵騎趕至我軍後方！”
吳衝放下已經揚起的關月，沉默幾許，“我去看看。”
繞到臨鬥營後方。果然，一麵趙字大纛迎風招展，旗下一個白馬白袍手提幽藍長槍的身影赫然在列。
吳衝沒有多想，直接策馬奔了過去。
“趙星河，你想踢我屁股還是要和我共同迎敵？”
趙星河策馬出列，行至吳衝身前，找道：“我趙星河隻會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擊敗你吳衝，絕不會行什麽陰損的勾當。”
吳衝拱了拱手，“那就是來跟我一起迎敵的了？”
趙星河嘴角上揚，“錯了，是你跟我一起！”
“蜀軍聽令！擺星河屠龍陣！給我殺過去！”
吳衝眸中精光一閃，策馬回至本陣，高舉長刀，“布北鬥七星陣！”
一座星河屠龍陣，一座北鬥七星陣。對麵是令天下膽寒的五萬重騎兵，且又是在平原地帶……
此時，兩軍東方位置，也有五萬鐵騎挺戈而立，為首的赫然便是封邪！
見唐蜀兩軍陣勢已成，封邪咬牙道：“布都天百戰陣！”
都天百戰陣，正是琅琊王李甫成名之陣，也是他能上榜天下名將排行榜最重要的依據！
三國十萬大軍，三座名震天下的軍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