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黑衣笑臨安

  楊孟君今日格外的神清氣爽，在方瑤的扶持下，少年披著一件玄色鬥篷拄著竹杖終於走下了床榻。


  在墨色鬥篷的襯托下，楊孟君清秀的臉龐顯得格外蒼白。方瑤蹙眉了好久，終於用一些水粉塗抹在楊孟君臉上。臨時起意的女子更在少年眉心點了一個棗核大小的朱砂。使得楊孟君本來有些傷春悲秋的氣質頓時邪魅了許多。


  院中荷香滿堂，竹影闌珊。楊孟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色頓時開朗了許多，“瑤姐姐，這還是外邊好啊。”


  方瑤扶著少年坐在石墩上，“這兩個月也是給你憋壞了，科舉的時候你要不要去參加一下？”


  “額……算了吧，洛林到現在也沒讓人給我傳過什麽信，想來應該是受到了什麽阻礙。既然有人不想我參加，那我就不去了唄。”


  方瑤對這些並不是很懂，“為什麽啊，你要是因為科舉而名揚天下，洛林應該高興才對啊。”


  “嘿，可這次負責科舉事宜的並不是洛林啊。現在整個臨安.……不，整個江南道都知道我已經入了洛家門庭。我所說的不想讓我參加科舉的人並不是指洛林，而是洛林的那些政敵們，比如徐王兩位一品重臣，甚至李毅都不想我參加，尤其是在吳老哥展露用兵天賦後。”


  楊孟君想了想繼續道：“從目前皇帝的一係列政令可以看出來，以後的世家豪閥將是一種越來越難影響世間格局的場麵。甚至我懷疑李毅已經聯合三省主官在悄悄布一個局，而這次科舉便是李毅的‘當頭炮’，而這盤棋的另一邊就是江南道所有的豪族，至於他們下一步的‘馬來跳’便不得而知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不僅僅是我，就連洛清怡和梁筠涵也不會參加這次的科舉。其實啊，瑤姐姐你說沒錯，起初清怡之所以跟我濃情蜜意，也是出於洛林的授意，徐王兩家完全可以靠這次科舉再延續百年壽命，而且這兩家還有王熠寧徐瑾辰這樣的國中棟梁。反觀洛家，洛家本就是北臣，是當年隨著皇帝一起南下的家族之一，和另外兩家已經十多代人紮根臨安城的豪族想比，底蘊無疑就薄了許多，而洛家年青一代卻隻有一個洛清怡。所以啊，洛林就把賭注放在了我這個楊家後人身上，以後我要是真立下曠世功勳，能不照顧一下‘娘家人’？也相對的，如果以後碌碌無為，那洛家在洛林百年之後就會淪為一個二等家族，僅憑一個尚書洛言根本撐不住南派這麽多公卿的壓力。而科舉便是徐王兩家的賭注了，十年來大唐第一次科舉，從現在臨安的盛況你應該也能看出來這次科舉所產生的效益是有多大，不管這些考生以後如何，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些考生以後都是徐仁壽王鶴兩人的門生。最可貴的是這次參加科舉的以寒門學子居多，四海有誌之士紛紛千裏迢迢來臨安，這些寒門學子本就沒什麽背景靠山，以後必定以徐王兩人學生自居，這樣一來，徐王兩族除了兩位古陽四子之外便多了一手底牌，以後李毅給天下洗牌的時候徐王兩族依舊可以保持一種繁榮昌盛的局麵。”


  末了，楊孟君又語重心長道：“前提是李毅所執掌的南唐政權能再次掌控天下。”


  方瑤頻頻點頭，“反正這都是他們要操心的事，我呢，隻負責照顧好你就行。這點不他們可都強，你以後要是真輔佐李毅重得天下，姐姐我還能差到哪裏去？”


  楊孟君聞言哈哈大笑，“是極是極，到時候你還有定侯夫人這一名頭，那些廟堂上的公卿，誰敢不重視你？”


  “孟君！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別亂說。”


  “好好，我不說，不說。”


  距離科舉也隻剩十天的時間了，楊孟君數著院中荷花也數了兩個多月。有一點讓楊孟君奇怪的是，徐瑾辰回臨安後竟然沒有來看看自己？不僅如此，就連洛清怡也好久沒有來了。


  “唉，王侯家的子女，個個身不由己啊。”楊孟君看著院中低飛的蜻蜓，不由地感慨一句。


  “是啊，明天又是一個陰雨天，臨安這雨啊，每日每夜的下。”


  方瑤話音一轉，“對了孟君，既然你明白洛清怡之所以接近你，也是出於洛林的授意，本就帶著目的性，可你為何還真中了這‘美人計’？”


  楊孟君擺擺手道：“誒，這也是這兩天才想通的嘛，但也晚了啊。現在也有些真心喜歡清怡了……”


  “可憐我情兒妹妹，估計是等不到你也愛她的那一天了。”


  楊孟君連忙道：“打住打住，慕姑娘我從來都沒有什麽非分之想，以前是，現在是，以後更是！”


  方瑤無奈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行，不說這些了，你中午想吃點啥，姐姐給你做。”


  楊孟君笑逐顏開，“什麽菜好下酒就做什麽菜，最主要的還是酒！女兒紅……額，還是玉京釀吧，算了算了，嚐嚐杏花酒吧，好歹的得把吳大哥的俸祿省著點花不是？萬一以後你倆彩禮錢不夠了怎麽辦？”


  “就知道貧嘴！你一個人上去躺著吧，我先去打酒。”方瑤紅著臉蛋說道。


  方瑤還沒回來，先到永南巷的卻是韓邊關。


  多日不見韓邊關，這位兵部尚書臉色也清減了不少，“楊老弟，家中可有好酒？”


  韓邊關一點都不見外，見到楊孟君後不先關心他的身體，先問起了有無美酒。


  楊孟君無奈道：“有得有得，等下瑤姐姐就打酒回來。”


  “好嘞，那哥哥我今兒個就在你這裏蹭頓飯了。月缺樓的夥食著實淡了些，整天在那裏吃，嘴裏都快飛出鳥了。”


  楊孟君並沒有上樓，而是在中堂上給韓邊關看坐。


  “韓大哥，這幾日囚龍關的戰事如何？”


  韓邊關也知道楊孟君是擔心吳衝，“還成，一切都在吳老哥的掌控之中。自從上個月趙星河回錦官城之後就再也沒出現在邊境，吳大哥也步步為營，一直把中軍大帳都布在了播州附近。”


  聞言，楊孟君嘖嘖歎道：“吳大哥還是可以的，竟然能擋住星河軍神。使其西蜀鐵騎不曾東進一步。”


  “吳大哥是厲害，可兵部這邊卻力有不逮啊。上月吳大哥所要的十萬石軍糧，至今還沒從臨安城發出。真不知道這些朝中重臣是怎麽想的，難道他們之間的勾心鬥角比山河社稷都重要？”


  楊孟君氣呼呼道：“隨他們吧，等趙星河再次給他們危機感的時候就明白了，這些爾虞我詐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