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涇渭分明
沒過多久，洛清怡梁鈞涵兩女聯袂而來。
洛清怡一身鵝黃素裙，不嬌不媚，青絲飄飄，看起來極為活潑靈動。而梁鈞涵卻是一身翠綠羅裙，裙擺處繡有朵朵蓮花，配合著女子淡雅出塵的氣質恰到好處。
一旁士子見洛清怡親至，身旁還有一個如此美貌的女子，頓時驚為天人，隻覺得大飽眼福，可惜兩女看都沒看旁人一眼。洛清怡看到楊孟君後招了招手，甜甜喊了聲“孟君”。楊孟君聞聲回頭，笑著也向洛清怡招了招手。
一旁士子們心裏劈裏啪啦的響，原來洛小姐和楊公子的傳聞是真的啊，可惜咱們大唐第一才女就這樣名花有主了。一時間對楊孟君是又恨又妒，得了洛小姐的芳心，也意味著從此就進了洛家門庭，以洛大人在朝中的地位，想必楊公子以後必定鯉魚躍龍門般平步青雲，官運亨通了。
洛清怡到了楊孟君身旁一點也不避嫌的輕輕挽著少年胳膊，好像宣示主權一般。對少女那點淺顯的心思，楊孟君暗中搖頭不語，心裏卻升騰而起一股暖意。
洛清怡輕笑道：“你們傻站在這裏幹嘛，這裏是外地士子的落座的地方，咱們的席位還在裏麵呢。”
韓邊關輕輕點頭道：“的確如此，孟君，咱們還是先去裏邊吧。”
在這裏站的這一會兒，楊孟君也非常尷尬，雖然不在意剛開始對士子們那些好奇嘲笑的目光，但此刻這種摻雜著淡淡恨意的羨慕眼光楊孟君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平靜以對的。
少年連連點頭道：“好，咱們先去裏麵，這外邊實在太……熱鬧了。”
洛清怡白嫩的小手依舊挽著楊孟君手臂，嘴角上揚道：“那走唄。”
洛清怡嬌俏可愛，古靈精怪。梁鈞涵柔若一池春水，出塵淡雅。方瑤大紅披身，媚而不妖，韻味十足。三女各有千秋。
一旁的士子們看著三女的眼睛都紅了，梁鈞涵當然不敢想，全臨安都知道徐瑾辰公子唯獨鍾愛梁鈞涵。既然洛清怡也名花有主了，但那個紅衣女子又是誰？沒聽說過臨安還有如此女子啊？
到了裏麵，果然人數少了許多，楊孟君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外圍隻是一條條長桌，眾人圍而席之。可裏麵就不同了，一張張八仙桌，圓桌赫然在目，從規格來說就比外圍高出了不少。
洛清怡帶著一行人到了最接近官員席的一方圓桌前停下指了指道：“這才是咱們的位置。”
楊孟君搖頭打趣道：“可真是沾了你的光啊丫頭。”
洛清怡得意一笑，糯糯道：“你還說呢，要是你亮出身份，估計都能坐到我爺爺前頭了。說起來，讓你坐著裏還算虧待呢。”
楊孟君無奈一笑，眼中有些黯然，並沒有答話。
幾人圍著圓桌，洛清怡很自然的坐到楊孟君右手邊，而梁鈞涵也有意無意的坐在少年左手邊。梁鈞涵再往左便是方瑤，吳衝，韓邊關。
能在宴席裏麵坐的，最差也是三品官員的後代，不論是臨安還是地方。
六人坐下後隨意的聊著天，楊孟君想了想道：“清怡，上次端陽午宴的時候我記得開場是你跳的舞啊，這次該不會還是你吧？。”
洛清怡臉蛋微紅道：“才不是啦，這次好像是聖繡坊和天衣閣裏麵的仙子姐姐們配合著皇宮裏善歌舞的宮女來共同出演，這次可沒我什麽事。”
楊孟君歪頭道：“聖繡坊天衣閣？話說那文武榜也是這兩家共同寫出的，竟然還能參演如此盛事，這兩家該不會有什麽來頭吧？”
洛清怡解釋道：“聖繡坊啊，這可是幾百年的老店了，前朝的時候就有，一直傳承到了現在，總部在西蜀劍南道，整個天下都有分店，甚至連雲中城都有。不過他們隻做生意，並不參與國事，民事，倒也能被諸國所容忍。而天衣閣嘛.……是最近十年才興起的。要說後台的話，聖繡坊一直以來極為神秘，也不曉得，不過這天衣閣的後台卻是皇後娘娘。”
楊孟君驚道：“那豈不是說天衣閣老板是皇帝？”
洛清怡嘿嘿一笑道：“才不是呢，想什麽啊。後台是皇後娘娘，可不是說老板就是皇後啊，因為天衣閣是皇後娘娘孿生妹妹所創，所以才這麽說。”
楊孟君哦了一聲道：“那你說這兩家誰大誰小？”
洛清怡嗯了一聲思索一陣道：“可能聖繡坊大一點吧……一個傳承了兩代王朝的老店，底蘊自然不是才十幾年的天衣閣所能比的。”
說道這裏，洛清怡扭頭看了看四周，趴在少年肩頭輕聲道：“不過有一次我聽爺爺自言自語說聖繡坊極其的可怕。”
楊孟君皺眉看了洛清怡一眼，緘默不言。自己來臨安後的第一套衣服就是在聖繡坊買的，想不到那個看起來平平常常的店鋪竟然有如此深意？
楊孟君洛清怡在這裏相依而語的時候，吳衝韓邊關也在討論著臨安軍方以後的走向。畢竟在劉濤和衛當先出征在外的時候，整個臨安的軍防要務就全落在了兩人和禁軍統領頭上。另一邊的方瑤再次見到偶像梁鈞涵後也是激動不已，連連請教著一些琴技上麵的問題。梁鈞涵也並沒有因為眼前女子出身鄉野就倨傲擺譜，而是含笑一一解答。
就在六人談笑嫣然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略帶著磁性的渾厚男音。
“鈞涵，原來你在這裏，怎麽不和我一起來啊。”
六人回頭，隻間一個生的英明俊郎的紫衣公子正含笑看著梁鈞涵，想來剛才那一聲發問也是此人所發。
梁鈞涵輕蹙眉頭冷聲道：“我什麽時候來還要給你匯報麽？徐瑾辰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徐瑾辰絲毫不覺得尷尬，依舊是那副春風般的笑臉，“這倒不是，我隻是想和你一起來此而已。”
梁鈞涵扭過頭不再理會徐瑾辰，冷著張臉平靜的坐在位置上，身子稍微往楊孟君那邊挪了挪。
這個小動作自然沒有瞞過注意力都在梁鈞涵身上的徐瑾辰。
徐瑾辰平和一笑，淡然道：“想必這位便是楊孟君楊公子了吧？”
楊孟君起身行同輩禮道：“正是在下，楊孟君見過徐公子了。”
徐瑾辰好似沒有看到楊孟君行禮一般，雙手負後，眼中略帶諷意道：“是你就行，你可知這你坐的這個位置都是什麽人能做的？”
楊孟君見徐瑾辰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狂傲，不由地輕皺了皺眉頭，語氣也冷淡了幾分：“在下不知，敢請徐公子解惑？”
徐瑾辰也在打量楊孟君，先前那般作態也是有意為之，想試試這楊家後人心性如何，沒想到楊孟君神色並沒有太大波動，也讓徐瑾辰有些意外。
“這位置啊，應當是當朝真正的權貴子孫所坐之位。洛小姐不必多說，鈞涵既然是我所愛慕之人，坐著裏也理所應當，吳統領獲封定侯，韓尚書執掌兵部。唯獨你楊孟君和這紅衣女子不配！如果這是十年前本公子自然不會廢話，如今嘛……你一個孤兒有何資格依舊這般？”
楊孟君目光一寒，也聽明白了徐瑾辰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但還是這樣說，不僅僅是在侮辱楊孟君，更是在侮辱楊家！少年聲音徹底冷了下來：“你想如何？今日我要是不走呢？”
徐瑾辰輕笑一聲，話語中譏諷之意更濃：“要是不走.……那本公子就打斷你的腿，如何？”
吳衝是最先發作的一個，漢子猛的一拍木桌，起身指著徐瑾辰厲聲道：“徐家公子是吧？還想打斷別人的腿？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叫一萬禦林軍過來先把你腿打斷？”
徐瑾辰頓時一怔，眯眼看了吳衝一眼道：“你盡管試試？”
吳衝徹底炸了，手一揮喚來一個在此守衛的禦林軍士兵道：“去給本統領叫一萬人過來，看老子今天不廢了他娘的。”
韓邊關連忙起身擺手道：“別，吳大哥你先穩住。你現在調兵跟造反何異？你看孟君都沒急，你急什麽？”
吳衝瞪了韓邊關一眼，揮揮手讓這名禦林軍士兵退下，對著徐瑾辰喊道：“徐家小兔崽子，老子今天把話放這裏了，你要是敢動孟君一下，看老子不去踏平你徐家門閥。”
徐瑾辰並不為吳衝話語所動，看著楊孟君淡然道：“難道楊家如今就得靠別人撐著臉麵？在這古陽廣場古陽湖之上，你就不怕墮了楊天池威名？”
楊孟君盯著徐瑾辰依舊平和的笑臉，嗓音不容置疑道：“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去上麵坐在你爺爺前頭，讓你徐家臉麵盡失！”
徐瑾辰聞言星目猛的一睜，旋即眯著眼道：“好，你也參加武試是吧？希望等會兒你楊家槍法不要讓本公子失望。”說罷徐瑾辰一甩大袖便到了相臨一桌坐下，再也不看楊孟君一眼。
徐瑾辰突然做罷，因為他聽明白了少年話裏的意思，知道再怎麽羞辱都是無濟於事，反而會落了自己的名聲。倒不如一會兒手下見真章，有幾斤幾兩咱們比比才知道。
一旁看熱鬧的公子哥們看徐瑾辰轉身而走，也沒了興致，重新坐下嘮嗑著，不過這次話題就換成了剛才發生的一幕。
吳衝突然發作的原因根本不是因為楊孟君受辱，楊家傳人什麽時候需要他來出頭了？原因很簡單，徐瑾辰在挑逗楊孟君的時候，順帶把方瑤也帶了進去，這就是吳衝萬萬不能忍的了。而吳衝做說的帶一萬甲踏破徐家也絕非戲言！而是吳衝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想這樣做。揚威軍出身的他，心裏隻有楊正平大將軍，麵對的敵人也是草原鐵騎，什麽時候有區區徐家了？
梁鈞涵帶著歉意道：“對不起啊孟君，讓你平白受了這麽多氣。”
楊孟君冷笑道：“沒事，不管他來不來這麽一出，我倆也注定隻有一個能站著走到最後。”
梁鈞涵不解，吳衝韓邊關心裏倒是明白的一清二楚。陽春，隻能有一個人持在手中！
徐瑾辰剛剛走開，又來了一個氣勢沉穩的男子。和楊孟君一樣一身白衣，麵部線條棱角分明。
這男子身後跟著黑胖子王九衡，大步朝著楊孟君走來，淩厲的目光就放在楊孟君後背上。
韓邊關也發現了來人，撫額揉了揉眼角，朝楊孟君示意往後看。
楊孟君扭頭時，碰巧看到男子抱拳行禮道：“在下王熠寧，見過楊家後人。”
既然王熠寧以禮相待，楊孟君當然回禮。少年淡然道：“楊孟君，見過王公子。”
從兩人對對方的稱呼就能聽出來兩人心思的不同。王熠寧稱呼少年為楊家後人，說明王熠寧這一禮看似是對楊孟君行的，其實是給楊家行的，心裏對楊孟君並不是太感冒。而楊孟君稱呼王熠寧為王公子，可見在楊孟君心中，這個率先行禮的王公子跟徐瑾辰是一路貨色而已。
王熠寧臉上並沒有太大的神情變化，依舊那般淡然，“楊公子當時可曾打過小侄王九衡？”
楊孟君平靜道：“沒錯，是我打的。”
王熠寧哈哈一笑道：“那便好，冤有頭債有主。我王家雖說比不上你楊家，但這種事卻是我萬萬不能忍的，待會兒較量較量吧。”
王熠寧說完便領著一臉得意的王九衡揚長而去。
楊孟君輕歎一聲，對著韓邊關道：“韓大哥，還真被你說對了。你說的三個人物已經出現了倆，那個左家長孫呢？什麽時候來？”
韓邊關苦澀一笑，語氣有些不自然道：“還是別了吧。”
又過了半個時辰，眾人也紛紛來齊，各自找位置坐下。
從位置來看，楊孟君這一桌最靠前，目前僅僅隻有六個人。徐瑾辰王熠寧也各自領一桌在旁，位置稍微靠後了一點。再往後便是其餘當朝公卿後代的席位了。
眾人的位置也是涇渭分明。
除去前麵的三桌，後麵的桌子也分的井然有序。尚書省的官員後代一桌，中書門下的各一桌。其餘便是各州郡外地士子的位置，按地域遠近也劃分的井井有條。
隻是不知道哪一個是揚言要楊孟君好看的淮南道觀察使左寧靜親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