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傻孩子,朋友哪能這麽交
“你們…這是…”我有些好奇地問道,周全隨即答道:“果然,在公子眼中,我們果然不過是可有可無的過客,看樣子,這一切都隻是我們的一廂情願罷了…”
胡掌櫃沒有說話,可他失望的眼神卻在告訴我,他和周全的想法是一致的。
這下子事情似乎就變得有意思起來了,這兩個家…不不不,這二位難道早就決定要真心實意地跟著我一直幹下去了?那剛才又為什麽…
當然,我自然不是那種會被隻言片語蒙蔽的人,方才他們說話的時候我也特別注意了他們身上的氣息,的確帶著很濃的不安和恐懼,這才會認為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可如今一看,不安和恐懼是真的,可說出來的話,似乎也並沒有多高的可信度。
“周大哥,您這話說得,小弟與二位終究相識了不過月餘,若要我就此完全相信你們,換成你們自己想必也不能做到吧?”我故意打著太極。
周全搖搖頭道:“不錯,我們相識時間不長,可那又如何呢?這世上之人多還是重感情的,我們兄弟幾人因為公子的仁慈有幸重生,胡掌櫃也是在公子的幫助下才能繼續經營這家他視為生命的飯店。若是這些都還不夠的話,那至少您有錢,有理想,有目標,還有滿滿的人格魅力啊!即使大家相處沒有那麽長的時間,單憑這些膚淺的理由,我想我們一時半會兒也是不想離開您的吧?”
“確實,我早知道您來這兒就是要和官員做對的,隻是沒想到目標竟然是統管一方的巡撫大人,說心裏不慌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關鍵不還得看帶領我們的是個什麽樣的人嗎?公子您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我們大家夥兒都看在眼裏,您絕不會是那種不顧我們的性命,把我們當炮灰往前送的卑鄙之徒。既然如此,那我倒寧願跟著您搏上一搏,畢竟愛拚才會贏嗎,若是還沒嚐試就輕言放棄,那這輩子我們也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周全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聽得我大受感動,隨即問道:“可是方才…你不是還說要帶著幾個兄弟找個安寧的小村子安度晚年麽?怎麽這麽快就變卦了呢?”
周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不是故意說給您聽的嗎?就想著看看您是不是那麽不近人情的人,沒想到還真把您的心裏話給逼出來了,反倒搞得我們這麽尷尬,早知道還不如一口答應下來,省得把自己個兒弄得那麽難受了呢…”
眾人哄笑起來,胡掌櫃道:“我就跟你說了,公子找我們肯定是有事兒要說,你卻非得想著來試探一下人家,這下好了,多尷尬啊?”
我笑道:“怎麽,胡掌櫃的意思是不管我今天找你們來是要說什麽,周大哥都打算考驗考驗我嗎?”
周全憨笑道:“其實也不是我,公子,這話我也就是咱們四個人都在這兒,說說也無妨。其實我們的事兒公子您是知道的,最開始的時候大家夥兒的目標也很一致,再加上老三的攛掇,大家一個個都幹勁十足,整天就想著報仇雪恨,給師傅討一分公道。”
“可自打您決定在這悅來飯莊落腳之後,這群小家夥們的生活是越來越穩定了,各種以前從未出現過的想法也開始冒出來了。總的來說吧,如今就這麽六個人,還分成了三派,想要繼續報仇的,想要穩定下來好好過日子的和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搖擺不定的。這事兒說出來都讓人覺得好笑,可事實也確實如此,三派的代表人物不敢來叨擾您,就整天在我耳邊說個不停,搞得我都快煩死了。”
“我這人您也知道,整天除了做好工作就是練功,也不願意費腦子處理什麽人際關係之類的問題,要是寫寫拳譜什麽的或許還行。所以這整天被他們纏著,我也是實在頭疼得很,最後沒辦法,我便想了個折中的法子。說到底,不管是哪邊,不都得靠著公子您嗎?所以我就讓他們先暫時休戰,等回頭我找個機會過來試探一下公子您的人品,看看是不是真的值得效命之人再做決斷。正巧今晚您找我們過來,所以就…”
我笑著說道:“周大哥,看樣子把對方當外人的,可不止我一個呦!”
周全也笑道:“是啊,如今這世道人心難測,便是相交多年之人有時候也需小心提防,我這不也是身不由己…不對,應該說是無奈自保嗎?”
胡掌櫃讚同地點了點頭道:“別說老周了,當初公子您突然出現,願意斥巨資幫助飯店重建,實在是讓我震驚不已。說實話,最初我還覺得您是不是也是那孫乾派來的拖,所幸當時我心已死,便一口答應了下來。不過還好當時我下了這個決定,畢竟這麽好的東家,也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不是?”
這一記不輕不重的馬屁我倒很是受用,人生在世,能被他人認可總是能讓人心情愉悅的不是嘛?
當然,更重要的還是胡掌櫃話中所表達的意思,說白了,他終究還是站在了一個商人的立場上,誰能給他帶來最大的利潤他就與誰更為親近。雖然有些牆頭草,靠不住的嫌疑,可這終究也算是他的真情流露,比起那些無謂的花言巧語要來得真實的多了。
點了點頭,我問道:“也就是說…二位都下定了決心,要跟我趟一趟這渾水了?”
還是周全率先表態:“那是自然,說白了,要想達到我們的目的,這巡撫大人就是不可避免的一關,早晚都是要碰上的。”
胡掌櫃也點點頭道:“雖然目的不同,可咱們的大方向還是一致的。不過我胡某也是有言在先啊,方才我也說過了,在這裏的不光是我一個人,還有我身後的一大家子。為了不讓他們陷入危險,很多事我都不好做的太露骨,說白了就是起到一個輔助的作用,而且所能輔助的地方也並不算多,算是半個廢人了,還望二位能夠多多體諒啊…”
我和周全都不是矯情的人,本來讓胡掌櫃加入我們就有點兒趕鴨子上架的意思,若還不體諒一下人家的難處,那我們也未免太過分了不是?
四人的意見達成一致,他們倆便樂嗬嗬地各自回去了。房間裏隻剩下我和淩朝,淩朝便開口問道:“老陸,就這樣…能行麽?”
我笑道:“傻小子,別總把事情想的太美好。我打小就見陸叔和別人談生意,對這種事情看得很開的。說句難聽的,大家無非就是一丘之貉,因為偶然的機緣和正好相同的大方向才走到了一起。但凡是這樣湊在一起的人,想要所有人都對彼此推心置腹這本就是不可能的。反倒是像你我這般,彼此之間沒考慮過利益啊、合作什麽的,這樣的人湊在一起完全是互相吸引,或者說是興趣使然。反正我一直覺得隻有這樣的人才適合做朋友,做知己。想讓合作夥伴和自己一條心,那總得有讓人家信服的理由不是?哪像咱們這樣,上刀山下火海都敢一起走,完全不考慮因果對錯。”
淩朝若有所思地杵著下巴,良久才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若是有一天,他們…”
我點點頭:“那自然是有可能的,瓔珞姐曾經跟我說過,人體內最複雜的器官不是五髒六腑,就是咱們腦袋裏裝著的大腦。不光是因為它結構複雜,難以分析,更是因為它是人身上唯一能產生情感這種東西的器官。很多人都覺得感情之類的應該是從心裏流露出來的,實則不然。就像現在所有人都說不清楚這些東西究竟是如何產生,從哪兒產生的,人的感情說變就變,咱們呐,怕是這輩子都折騰不明白嘍…”
第二天一早,我和淩朝便打扮妥當,整裝待發。知道了內情的周全和胡掌櫃都來送行,周全送了淩朝一套護腕,是他師傅送給他的,外麵看起來平平無奇,裏麵卻是用金絲軟甲的材料製作而成的,隻要力量夠強,骨頭夠硬,帶著這玩意兒完全可以用來抵擋兵刃的重擊。
我已是武師之境,有真氣護體,再加上這隻不過是一場選拔賽,又不是上戰場,這些身外之物能起到的作用不大。可淩朝尚需鍛煉,又頗為依賴雙手,保護好手腕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周全並沒有送我什麽東西,反正我也不需要,就是…
“老周,這個月你的薪水就先別領了啊。”我十分平靜地說道。
周全一愣,道:“這…為啥?憑啥呀?”
旁邊的兩個人已經捂著嘴笑得渾身顫抖了,這個榆木腦袋卻還是沒反應過來,眼神十分迷茫地在我們三人身上掃來掃去。
我也實在有些忍不住了,可還是要保持現在的風度,索性直接扭過頭去:“原因等我們走了以後你問胡掌櫃吧,行了行了,都別耽誤了,趕緊走吧!”
周全還是沒反應過來,可他的提問已經被胡掌櫃堵了回去:“二位,這是我花高價從西域名醫那裏購得的十香清淤散,對外傷內傷均有奇效。雖然不是期盼您二位受傷,可我也不是江湖中人,這種時候實在不知道該送些什麽,索性就將此藥贈與二位,也算是祝個平安了!”
我和淩朝笑著接過這十香清淤散,各自收好,隨即便一人到廚房拿了一張麵餅,在裏頭擱了些小菜,就當是早飯了,拿著便準備從後門離開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