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自己人,有話就該說開了
既然如此,我們索性也就讓他們看個夠,晚飯時,胡掌櫃“照例”沒有上桌,不僅如此,淩朝還在飯桌上找茬,把胡啟川給損了一頓。這一家子戲精倒也沒有讓我失望,三對一,吵得不亦樂乎,一頓飯吃得火藥味十足,店裏的食客們都低下頭乖乖吃飯,缺了什麽需要什麽也不敢說,看起來倒是挺可憐的。
當然,人群裏也有另類,比如說那一桌三個年輕人,見我們吵起來了就立刻開始關注這邊的一舉一動,時不時地交頭接耳一下,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吃完午飯,胡掌櫃便離開了店裏,估計又跑到哪個小酒館裏喝悶酒去了。那三個年輕人隨即起身,來到櫃前結了帳便離開了。我在一旁看得真切,朝淩朝使了個眼色,他便點了點頭,瞧瞧跟了上去。
到了晚上,淩朝和胡掌櫃前後腳回來,與我預想的一樣,這一次對方並不急於立刻和胡掌櫃搭上話,始終都在暗中觀察。相對於在店裏的時候,三人在酒館的表現也更為專業了,至少從始至終胡掌櫃都沒有發現那時候自己已經被人尾隨了。
淩朝向大夥兒解釋,原來那三個年輕人並沒有緊跟著胡掌櫃進入酒館,而是等了一會兒,等胡掌櫃酒過三巡之後才由其中一人出麵,在店裏開了一個有窗戶的包房,然後另外兩人則用隨身帶著的繩索從窗戶爬上了樓,輪流下樓觀察情況。胡掌櫃喝了酒,又先入為主地認為對方盯梢的一共有三個人,便沒怎麽注意偶爾出現的一兩個人,會看漏也就很正常了。
眾人恍然大悟,看來對方中午是故意藏拙,讓我們看出破綻的。明明看起來就是幾個沒什麽城府的盯梢新手,可一轉頭就成了令淩朝大感意外的盯梢達人。要不是他對人的麵貌體征比較敏感,估計一時半會兒都發現不了下樓盯梢的年輕人,進而才發現了對方消失的秘密。
好在淩朝也不是吃素的,一直將自己藏在暗處,倒是沒有暴露自己。大家夥兒今天都演技爆棚,估計用不了多久,胡掌櫃這邊就該有人找上門來了。
就這麽平凡且刺激的一天過去,大家倒還都挺樂嗬。畢竟好歹也算是知曉了對手的部分情況,於我們是有益無害的。隻是這也從另外一個方麵提醒了我們一件事,那就是對方手下多有能人,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隨時有可能被再次監視,所以日後行事還是要小心為妙。
當然,淩朝和胡啟川兩個小家夥還沒等吃完飯就和好了。胡啟川一心想做大俠,而淩朝又正好是年紀輕輕就出來闖蕩江湖的典範,雖然比起小爺我還是差了許多,可畢竟二人年歲相近,共同語言或許也要多上一些,所以胡啟川早就動了拜淩朝為師的心思。
經曆過上一次的烏龍事件,胡啟川如今考慮問題也不再那麽直接,那麽片麵了。經過幾番考量和嚐試,胡啟川這就認定了淩朝,每日隻要一回來就往淩朝的房間裏竄,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甩都甩不掉。
偏偏淩朝還很享受這種被人追捧的感覺,整日裏老神在在的,好像一瞬間成熟了許多,也就是在我們幾個麵前才能恢複原來那副莽撞、沒腦子的小孩子模樣。
這麽一來二去的,大家夥兒也就認同了他們倆的表麵師徒關係,由著他們自個兒玩兒去了。所以這一次淩朝拿胡啟川開刀,說起來也就是師傅教訓教訓徒弟,無可厚非,自然也就沒什麽好記仇的啦!
第二天,孫乾那裏的人倒是沒有來,可我還是讓胡掌櫃出去接著喝悶酒。而且這一次的情況更慘,差點兒連酒錢都付不起了,那慘兮兮的模樣實在是令人動容,當然,我們幾個除外!
淩朝還是全程在暗中跟隨,也確實沒有發現有人監視胡掌櫃的跡象。究竟是對方今天真的沒來,還是有所察覺,及時收手了,我們什麽都不知道,淩朝畢竟能力有限,我簡單吩咐了他幾句也就過去了。
當晚,店裏的主要人物,其實也就是我們四個再次聚齊在了我的房間裏。畢竟明天一早我們就要去參加選拔了,雖然等有了結果再告訴他們也不遲,可我卻總覺得有一種不信任的感覺在裏麵,索性還是提前告訴他們好了。
飯莊的生意越來越好,雖然有強敵當道,卻反而激發了大家的鬥誌。這兩天周全和胡掌櫃都是幹勁十足,大晚上的來了我房間也還是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新鋪子的裝修、招工以及合作夥伴們的事情,大有沒完沒了的意思。
淩朝適時地咳嗽了一聲,二人才終於將注意力放在了我身上。我也沒有廢話,掏出報名時拿到的牌子放在桌上:“明天一早,我和淩兄弟會去參加巡撫府的選拔大賽。”
“什麽?!”二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了出來,周全更是激動得站了起來,直接撞翻了身後的椅子。
“這…陸公子啊,您之前聽說這事的時候不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嘛?怎麽突然就…”胡掌櫃滿臉的不解,周全也跟著瘋狂點頭,似乎對此很是不滿。
我笑著說道:“我之所以現在就將此事告知二位,無非就是想著咱們也在一起合作生活了這麽長時間了,都算是自己人了,有些事也沒必要藏著掖著,非得等有了結果才說出來。實不相瞞,二位也知道,我們兄弟二人來金陵是有要事要辦的。說句不怕各位宣揚出去的話,我們要辦的事與這巡撫府…可有些莫大的關係啊…”
“兄弟此話當真?”周全微眯著眼睛看著我,我笑道:“看周大哥這個反應,應該是想起了當初我說過的話了吧?我今天明確地告訴您,反正我是把您二位當做自己人的,這種事情我既然說出來了,那就萬沒有撒謊的道理。不錯,我們這一次來,就是衝著這位巡撫大人幕延蒼來的!你們二位…有什麽想說的嗎?”
胡掌櫃和周全麵麵相覷,用眼神不斷交換著意見。我也不著急,就靜靜地等著他們討論出一個結果來。說實話,這段時間我對這二人的工作能力和為人品性都十分讚賞。可我不是個喜歡牛不喝水強摁頭的人,若真的誌不同,道不合,那硬拉人家入夥至少也算是害了別人,若是人家蓄意報複,將我的事情給捅出去了,那豈不是得不償失?所以這一次我打算就像當初和唐巧妍那樣,大家夥兒坐在一起,麵對麵,心交心地談一談,至少讓我知道了自己身邊到底都有些什麽夥伴,日後真的有事了才好應對不是?
淩朝坐在我旁邊,時不時地偷瞄我一下,眼神中的不安顯而易見。這小子的心思我知道,上一次出來,我們是深入敵巢,需得步步小心,一絲一毫都鬆懈不得。可這一次卻不一樣,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淩朝與大家夥兒已經產生了十分深厚的羈絆,若是真就要這麽分離了,最舍不得的肯定就是他和胡家小哥兒倆這幾個孩子了。
不過畢竟正事重要,公與私我是分的很清楚的,這時候也顧不上照顧他的情緒了,畢竟比起生離死別,若這樣的分別擺在麵前,我倒還真不覺得有什麽好傷感的。
壓抑的沉默持續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周全終於率先開口道:“我們這幾個兄弟的情況公子您是知道的,說實話,當初我們幾個也就是打算給師傅一家人報仇,若是戰死了倒也算死得其所,若是活下來了,那我們就找個小鎮子,兄弟幾個合夥開個買賣,平平淡淡地了此一生,卻從來沒找過要卷入什麽官場的紛爭啊…”
他話音剛落,胡掌櫃也跟著說道:“是啊公子,您說我這本就是個小買賣,本以為是遇上了伯樂,能讓我這買賣越來越好,越做越大呢。可如今…這官家的事兒…您看我們就是一介草民,別說幫忙了,就是提供一些像樣的支援都困難,而且…當然,我胡某人是不怕啊!可是…可是還有這一大家子人要我照顧呢,我…”
淩朝的腦袋已經深深地低了下去,我卻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笑著說道:“二位不必覺得不安,與您二位相識的時候我就說過了,咱們不過是萍水相逢,互相之間並沒有什麽義務或者責任。說句不好聽的,我這個人向來是各家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性子,平時巴不得別有麻煩事兒找上我。所以您二位所說的這些苦衷,其實我也是能理解的。之所以把您二位當自己人,主要還是眼下您二位對我而言還有可利用的價值。”
“當然我這話也不是氣話,實在是事實如此。既然今天把二位叫到這裏,那就是想和你們交交心,說些心裏話。所以不管好聽還是不好聽的,今天我覺得都沒必要藏著掖著了,咱們就都把話說開了,正所謂買賣不成仁義在,也沒必要鬧到最後不歡而散嗎!”
一番話說完,我發現二人的表情都有了細微的變化。隻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他二人眼中不光有不安,有不解,甚至似乎還有一絲…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