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動手吧!實驗在密室進行
正尋思著呢,韓老頭一邊用毛巾擦臉一邊走了進來,見我目光呆滯,他十分理解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傻小子,別想那麽多了,坐下吃飯吧。”隨即便率先坐了下來,舀了一碗米粥吸溜吸溜地喝上了。
我一想也是,與其在這裏苦惱,倒不如坦然麵對。畢竟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決定的,若是事到如今了再反悔,豈不是有損我佟家男兒顏麵?傳到束河又該讓被少東家丟了麵子的鏢局大夥兒如何自處?罷了,橫豎就是一死,我雖然生得不算偉大,可至少死的時候要像個爺們兒!
下定了決心,我也施施然落座,端起飯碗大口享用了起來。不得不說,我煮粥的技術比起呂捕頭、顧嬸子她們都差了不少,不過總比我那不靠譜的娘親靠譜多了!
飽餐一頓過後,宿醉的不適感總算漸漸消退了。韓老頭很是舒服地伸了個懶腰道:“小子,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後悔了就趕緊說,老頭子我也不是個喜歡強人所難的壞蛋,不會逼著你去冒生命危險的!”
我笑著擦了擦嘴道:“前輩多慮了,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持之以恒才是正道。文人可以為氣節和信念而死,習武之人卻時時畏首畏尾,實在不像樣,還是說怎麽,在前輩眼中我就是如此貪生怕死的宵小之輩麽?”
韓老頭定定地盯著我的眼睛看了半晌,突然發出一陣暢快的大笑:“哈哈哈…好,好得很,非常好!你小子眼中有靈氣,遲早是要登峰造極的,想來我老頭子的這次實驗於你而言也不過是簡單的小考驗罷了,隻是事到如今我還真有些不確定了,這次試驗結束後,真正獲利的究竟是天下蒼生,還是你自己…”
我沒有深究他說的意思,這些老前輩們的習慣我也算是了解了,就算我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們也什麽都不會告訴我的,倒不如老老實實等待結果,親身體驗之後再下定論。
按照大伯母的說法,那處密室就在床的後麵,隻用簡單的帷幔遮擋了起來。不過當初大伯母身份尊崇,沒人敢在她的房間裏隨意走動,這才一直平安無事。
掀開雪白的帷幔,我很容易就發現了牆上的痕跡。外部的機關就在大伯母床下,我將厚厚的褥子掀開,下麵有一個可以扭動的小機關,順著右側一轉,床後的石牆就緩緩挪開,逐漸出現了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密道入口。
拿著準備好的火把進入洞口,說是密道,其實不過就是個幾丈深的通道罷了。走過這條通道,兩邊的牆壁上就能看見蠟燭了。用火把將蠟燭依次點燃,還算寬敞的山中密室就完全出現在了我們麵前。
裏麵的布置倒算不上豪華,畢竟隻是供兩個人休息相會的地方,除了一張圓桌、三把椅子和一個石榻之外別無他物。
熄滅了火把,我主動脫下上衣道:“前輩打算如何讓毒物進入我的身體?”
韓老頭捋著胡須道:“方法嗎,自然是比較簡單粗暴的,直白點說,就是在你身上找到一處較粗的血管,將毒物一點點輸入體內,然後迅速堵住血管上的創口就行了。”
我點點頭道:“那就開始吧。”隨即伸出了自己的右臂。習武之人上身的肌肉普遍都比較結實,而我又不是很注重煉體,所以很難從身上找到合適的部位。相比而言應該就是手肘內側的那處血管比較方便了。
韓老頭打開包裹,取出一把十分袖珍的小刀,看起來倒是十分精致,可我卻知道,這正是瓔珞姐為了方便做一些細致入微的手術而專門設計的微創刀,通體由精鋼打造,容易消毒,便於清洗,刀身十分鋒利,能輕而易舉切開厚實的野牛皮。隻是她的一些先進的醫療理論始終不能為大眾所接受,明明早在漢末神醫華佗就已經開始進行身體內部的手術了,可直到今日仍有不少人認為這是對身體的褻瀆,不肯將其視為醫術正統。
不過對於真正識貨的行家而言,這柄小小的微創刀對我朝的醫療技術究竟有多大的意義他們十分清楚,即使不被世人所接受,他們也會收藏或打造一些類似的工具。尤其是像韓老頭這種素來想法特異的人物,瓔珞姐的先進技術反而更容易被他們接受。
用一條極富彈性的皮繩死死綁住我的上臂,韓老頭神情肅穆地在蠟燭上烤著刀刃,忽然回頭問道:“你…要不要用些麻藥?”
我笑著搖搖頭道:“這說不定就是創造奇跡的第一步,我可不想就這麽輕易錯過了。”
韓老頭也露出了微笑,隨即全神貫注地開始下刀。皮繩限製了我手臂上血液的流通,讓小臂和手肘內側的血關越發明顯。接著,他的刀尖輕輕劃過我的皮膚,鮮紅的血漿頓時如噴泉般湧了出來。
雖然看上去十分嚇人,可是恕我直言,經曆過幾番生死之後這樣的場麵在我眼中根本就是毛毛雨。不過他接下來的操作倒是讓我一陣反胃,也不知他那毒物究竟是用什麽材料融合而成的,不光味道十分怪異,隱隱的甚至似乎還在蠕動。
眼睜睜地看著他用銀針一點一點地將這些惡心的東西送入我的血管,我從最開始的期待和好奇變成如今的反胃和後悔。這究竟是什麽鬼東西啊?雖然在它們流入我血管的一瞬間並沒有什麽過分疼痛的感覺,甚至還有些癢癢的,可就是這不正常的感覺更讓人覺得不適。
花了約一盞茶的功夫將一整瓶毒物全數送進了我的血管,韓老頭迅速將血管上的創口縫合,別看他年齡那麽大了,這穿針引線的功夫絲毫不讓一般的家庭婦女,而且人家用的是幾乎用肉眼觀察不到的陰虛線,是一些大夫們研發出來專門縫合神經、血管等精密部位的絲線,是經過多重加工處理才得到的鼻頭發絲還要細上一些的神奇產物。
與之相對的,縫合用的針也被縮到了最小,當初瓔珞姐教過我,血管破裂可大可小,一些無關緊要的部分出現破損,放著不管就行,過不了多久就自動愈合了。可若是比較重要的如動脈等部分,若不能及時處理就很容易危及性命。之前她也一直十分頭疼該如何處理類似的問題,直到這種神奇的陰虛線出現才幫她解決了難題。
當然,並不是簡單的縫合上就可以了,這樣的情況往往還需要輔以草藥,用特殊的紗布包裹著敷在傷處,然後將外部的肌肉和皮膚縫合,等過一段時間血管就會順利愈合,材質特殊的陰虛線和紗布則會自動在人體內分解,成為肌肉中的一部分,不會產生任何副作用。這就是人類的智慧,可謂恐怖如斯。
韓老頭用的就是這種方法,先將被割斷的血管小心縫合,再敷上草藥,然後將外頭的肉身縫上,毒素的放置工作就告一段落了。
接著,韓老頭提醒道:“皮繩一旦解開,被阻隔的血液就會迅速充滿你的右臂。我需要你用內力護住創口,不要造成無謂的流失。主要是那些被填進你血管的毒素,目前我也隻能認定它們在血管中對人體的傷害極小,可若是擴散到肌肉和器官中我就不敢保證了,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堵住缺口,不要讓一滴毒液流出血管!”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隨即起身坐到床邊,任由韓老頭把我胳膊上的皮繩解開,一股強烈的衝擊感頓時充滿了我的右臂,原本被縫合住的傷處也開始隱隱生疼。
我迅速調動體內的真氣,將已經開始有血液溢出的創口緊緊包裹著,小心地引導體內的血液流向,直到聚集於右臂上的毒素分散到了全身上下也不敢放鬆,就這麽小心控製著體內的真氣閉上了眼睛。
韓老頭不知道什麽時候離開了密室,空蕩蕩的房間裏隻剩下了我一個人。不過大伯在設計密室的時候還是留了個心眼,生怕入口被封閉了會讓裏頭的人無法呼吸,索性就在密室裏靠近山壁的地方開了許多小洞,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麽手段辦到的,這些小洞十分細密且充足,雖然每一個小洞都十分細微,卻一點兒都不影響密室裏的氣體流通,很是厲害。
細細感受著身體裏的變化,這也是我的任務之一,需要將試驗過程中發生的一切變化都如實告訴韓老頭,好讓他在之後做出改進。
讓我奇怪的是,這些毒素雖然在我體內瘋狂遊走,可事實上根本沒有在吸收內力,反而像是不知道哪兒來的旅遊觀光團一般,這兒瞧瞧那兒看看,把我全身上下的血管流向都視察了個遍。
雖然這麽觀察自己體內的變化很是無聊,可我依舊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是關乎自性命的事情,若是一個走神導致毒素外泄或者暴走,那小爺我死得未免也太冤了吧…
無聊的觀察過了起碼有足足兩三個時辰,直到我已經有了幾分饑餓感,體內的毒素才漸漸開始朝丹田處集中過去。這一次又像是蝗蟲,一路奔襲一路掠奪,將我刻意分散在體內各處的真氣吸收得一幹二淨,甚至在某些量較大的地方還會停止移動,堅守在原地直至吸幹那裏的最後一絲真氣才肯離開。
等全身百分之九十五的毒素都聚集在丹田附近的時候,我明白突變將要到來了。果然,我這邊剛做好心理準備,丹田處就傳來一針強烈的拉扯感、隻是這種感覺很虛無,一點兒不像上次阿元爆發的時候,與其說是拉扯感倒不如說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在將我體內的內力源源不斷地從丹田裏吸收出來,逐漸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凝實,甚至竟出現了固化的現象,與韓老頭所描述的情況分毫不差。
真有你的!老爺子!我在心中暗暗誇了他一句,小心地撤掉了守護血關創口的內力。其實從之前我就注意到了,這些毒素仿佛擁有生命一般,每每在之前的創口處停住掉頭,若是實在躲不過去了就會加速衝過血液流向肉身的部分,憑著頑強的意誌力躲過了好幾輪肌肉的召喚,也使得我體內囤積的毒素量完全足矣吸收掉像我這樣的兩三名武者。果不其然,即使撤去了用來護住創口的內力,散落在體內的毒素也對這處通道敬而遠之,似乎很不願意離開這營養豐富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