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家有賢助,闈中毒計(上)
殿內氣氛陡然一冷!大家的心猛地提了起來,麵對宗師高手你說人家檔次低?人家伸手一巴掌過來,你不死也要半殘。
水焉怒目而視,水涗毫不相讓,除了皇帝暗自點頭,其他人緊張地要暈厥了。
水焉怒色陡然一收,大笑,“此子大有皇兄之風!我朝後繼有人!”
這是把水涗比作流氓太上皇?後繼有人?其他人又妒又惱。
水焉起身對眾人道:“水焉告退。去給老太妃請安。”轉身就走,皇子們躬身,大公主卷著香風,裙帶飄起,正好一左一右打在北靜王和忠順王臉上,啪啪輕響,二人半邊臉立刻紅腫墳起,甚是嚇人。
六皇子西平王水涗沒有來得及(當初還沒封王,也無職分,資格欠奉)得罪水焉,水焉腳步在他麵前略停一停道,“既是取了親的人,當好自為之。”
等腳步聲遠去了,三個皇子才敢起身抬頭,三和五麵麵相覷,一左一右臉腫如包子,作聲不得。
皇帝哼了一聲,一甩袖,領著戴樂樂揚長而去。
回府後,水涗將沉穩一丟,像個剛出籠的哈士奇又蹦又跳,林黛玉迎接出來,被水涗一把摟住轉了兩圈再放下。
林黛玉笑道:“我的爺,今兒個這是怎麽的了?撿著金子了還是哪家姑娘看中你了?瞧把您給樂的。”
水涗坐下,飲下林黛玉從紫娟手裏端上的甜品,道:“今兒個可是得了大彩頭了。”即把水焉大挫老三老五,獨讚自己的經過詳詳細細講述一遍。
林黛玉開始還笑眯眯地,越聽越嚴肅,到水焉用裙帶打腫北靜王和忠順王臉,麵無表情深思起來。
“西平王,北靜王,忠順王,”林黛玉念道:“爺,您去年不說要去土默特曆練,去當個大將軍的麽?”
水涗道:“怎麽的了?”他看著林黛玉表情嚴肅,自己便拿起了小心。這個王妃雖然弱不禁風,卻極其聰慧,曾幫水涗躲過了好幾次大臣和兩個哥哥的攻擊和算計,是個超級賢內助。難道——
林黛玉道:“大公主打臉那二人,自然是報仇了。她看好你嗎?我怎麽覺得她是把你立起來,為的是去繼續打臉那二位的呢?”
水涗雖然混蛋,智商不夠,但是他有一個優點,願意聽別人說(順便上個當)。比如當初秦鍾忽悠他金榮有家傳寶藏,這位腦子一熱,親自動手綁架金榮——當然忠順王安排的臥底有一點點推波助瀾,結果被戴樂樂全程看在眼裏,搞出一場活鬧劇,丟了大臉。這才有後來的讓蒙元家臣刺殺金榮,結果差點兒破壞了北靜王和太上皇的草原計劃。第三次秦鍾請纓,說服他派人追殺到大同,想取金榮而代之,結果全軍覆沒。
水涗這一輩子沒幹別的,就鬧笑話了,順帶著得罪了所有的人——除了老五外。雖然老五得罪了他,但是老五也幫他脫困,還幫著娶了這麽個極品媳婦兒。
娶了林黛玉後,水涗頭腦簡單的毛病改了許多,主要是因為林黛玉是個資深的陰謀論者:任何一個人的任何一句話、一個眼色、一個表情,她都會前因後果、四麵八方、舉一反三、抽絲剝繭、擴張株連,思忖一個晚上,然後找到一百個讓自己委屈的理由哭一場……從而引起老太太和賈寶玉的注意。
水涗在林黛玉幫助下立刻機靈了十倍,他知道絕頂聰明的媳婦肯定看出了什麽蹊蹺。
水焉哪是看好自己?天下沒有人看好老六,都知道他是個夯貨。那麽今天她的做為就是做給那二位看的……惡心他們一把,如果能鬥起來的話,——說不定大公主還希望插手立國本之事!
水涗大驚!自己是什麽料?哪敢想太子之位?但是那二位信不信?你賭咒發誓也沒用!覬覦東宮的人們肯定寧信其有,絕不會放棄算計自己的機會——在他們眼裏,凡事就怕萬一,哪怕蠢如老六。
偏自己在朝庭內外都沒有助力——賈環算不算?
林黛玉一哂。賈家那種以利益為最高望訴求,沒有一絲親情,甚至算不上有人味兒的家族你指望得上?賈環和忠順王的關係曖昧,目前在東北和清國打遊擊,前途未卜。
水涗道:“我去找兩個皇兄談談。”他轉身,就聽見林黛玉幽幽地道:“這是個你死我活的戰鬥,你投降了嗎?”
什麽意思?
林黛玉將屋內所有丫頭全部攆了出去,俯身在水涗耳邊說,“那張椅子坐著什麽滋味,你想不想知道?”
水涗大吃一驚,媳婦瘋了。
林黛玉夢幻一般的聲音道:“皇帝青春正盛,哪會速立東宮?那二人蹦噠得越歡實,惟死得越快。”
水涗緩緩點頭。
林黛玉道:“宮布昨天晚上偷偷來找你為了何事?是不是清國前皇子要報仇找咱們借兵?”
水涗樂道:“我的媳婦簡直太聰明了,聞一知十。”
林黛玉長眼睛眨巴眨巴,一點沒有掩蓋自己偷聽老公會客的事實——如果她不偷聽,水涗反而不踏實,老覺得要被人騙。
昨天宮布晚上從角門進來,身後跟著那個阿息保。西平王和宮布搞到一起自有其必然性:一個恨不能立刻去土默特當大將軍,另一個把爪子伸進皇室,達成外交界的奇跡。
探春嫁給宮布後,和林黛玉恢複了往來,隔三差五的見麵。探春懷孕後除了趙姨娘來過一次,王夫人根本不露麵,讓王熙鳳一並代表了,最多指派管家婆子上門看看,送點吃用。反倒是林黛玉常給探春開解孕婦的心理抑鬱,好在宮布體貼,使得相依為命不那麽難熬。
宮布繼續從童隰那邊得到海量資金支持,也不知道這些錢是怎麽變出來的。直到宮布詢問,如果青城緊張,童相完全可以削減費用。哪知道童隰回信將自己大罵一頓,給你的經費必須要全部用掉!正是要花錢的時候,千萬不要省,一定要廣交朋友,讓土默特或者青城的名字時刻出現在皇帝和諸位大臣耳朵裏。
水涗和宮布一勾搭上,簡直是魚碰上水,火見到煤,狗聞著屎一樣……
所以宮布有底氣招呼也不打,直接半夜帶阿息保上門。
水涗聽阿息保一開口,就知道這事兒自己幫不了,立刻將這二人打發了。沒想到林黛玉隻聽見當中兩三句話就勾勒出了整個地圖。
水涗道:“反攻清國事兒太大,而且趙國最近戰略態勢極其被動,皇上每天打聽金榮在哪裏,又說了什麽,草原上那些人在幹什麽,圖播新王,那個寶音在幹什麽。清國正亂著,有賈環金振在暗搓搓地搗亂,咱們可不能再明麵上去挑事情。”
林黛玉:“艾新角羅難道就認栽了?福爾康輕輕鬆鬆就坐穩了?我不信。”
水涗:“你這就不懂了吧?咱們不聞不問,他們清國內部就會繼續亂。咱們如果出手,萬一逼得他們同仇敵愾,在一起了怎麽辦?”
林黛玉撇嘴,“反正我是覺得現在打清國時機正好!圖播內部大概還沒整合好,土默特雖然從西域和圖播大發橫財,但是畢竟百廢待興,得從頭開始。清國簡直是上天賜下的禮物——說不定就能滅國了呢?”
水涗道:“這是國家大事,你個小女子管那麽多……寫寫詩不好嗎?大過年的。今年你回榮國府不?”
林黛玉完全不理會水涗的問題,她依然沉浸在某個想法中,擊掌道:“我終於明白了!”
水涗被她一驚一乍給弄得感覺有點吃不消,“你又明白了什麽?”
林黛玉神秘地道:“你不覺得阿息保活下來,此事蹊蹺得緊嗎?”
水涗歪嘴道:“有啥稀奇的?漏網之魚嘛,難免的。”
林黛玉:“據說這個阿息保最機靈?為什麽福爾康別人不漏專門漏他?很明顯,這個阿息保身邊有高人,勸他離開會寧府,結果福爾康手下措不及防讓他跑了。”
水涗看著明偵探黛玉道:“為什麽他要離開會寧府?大過年的……”
林黛玉盯著水涗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因為他知道自己擋了別人的路,如果他不走,清國先皇怎麽好另立東宮?”
水涗一個冷戰打上頭,全身僵了一僵。
林黛玉湊近水涗的鼻子,聲音低的像地府傳來的哭泣聲:“清國皇帝身體不好,卻遲遲未立太子,隻是因為他中意的那人剛剛闖了大禍,不能封。而報複蒙元或者抗擊趙國侵略者的戰鬥中,那個他選定的兒子沒有作為。反而是這個不起眼的皇子打得王夔和於釋懷丟盔卸甲!如果他不出走,隻怕留在京城性命難保!”
林黛玉抽絲剝繭地理出了真相,如驚雷一般滾過水涗心頭。
西平王艱難地低聲道:“你是說重耳在外而存,申生在內而亡?”
林黛玉按著水涗的肩膀站起身,扭著小蠻腰轉身,邊走邊回頭媚笑道:“妾去休息了,爺趕緊的。”
水涗心頭亂麻糾纏,雜草叢生,他目光空洞地看著林黛玉的背影,耳朵邊不斷地有個聲音在喊:“去蒙元吧,京城是非之地,不可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