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皇子相爭,宗師齊聚(下)
這黑衣人啐道:“什麽鬼勞什子天師,老子退休了,天師是我幼弟——劉塬老弟,我受天子和天網雙重托請來尋你說話,真不是貧道自己想來的啊。”這人出名已經快三十年了,簡直是不老妖怪。但是一想到是留候張良嫡傳後人——那麽就說得通了:金榮說人家有龍族血統。
劉塬道:“天師親自出手,我好大的麵子。”心想,就憑你的咖位,天子跟公主誰敢跟你直著腰說話?什麽叫自己不想來?不想來就別來!
張前天師笑道:“天網跟皇城司到現在沒人確切知道你的武功深淺,而這事又實在牽扯太大,我在山西待得氣悶著,說走這一趟吧。”
劉塬道:“如今哪裏還有什麽天網?總統領據說嫁人了?”
張前天師,出塵小道姑的親爹,一哂,“反正有人持天網信物來找我,幾輩子的交情了,我也管不著總統領如今是怎麽個章程,她們委托我問你的事正好我也很感興趣。”
柳湘蓮耳朵豎得老高,竟然沒有注意到馬一頭撞上了路中間的一個鐵塔般高壯的身影。
那人隨便出手將馬攔住,怒道:“走夜路不看人的嗎?出車禍啦!把錢!”劉塬抬頭,隻見一個絡腮胡子長發大漢站在路當中,眉毛呈淡白色,胡子花白,臉圓肚闊,手大如扇,嘴大牙黃。
張前天師笑道:“老東西又來訛人了?”
那人用腳虛踢張前天師道:“老子訛你啥了?天網現在有錢得很,啟了個大寶藏——小娃娃,你給批了多少經費啊?”
半夜三更的早就宵禁了,這幾個人大搖大擺地在路中間說話,旁若無人,竟然沒有巡城兵丁來問。
柳湘蓮被那人駭人的氣勢嚇得四肢麻木,隻覺得對方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靈魂出竅。
劉塬喃喃地道:“東來宗師啊,十年未出手了。”
東來宗師嘻嘻一笑,“嗬,江湖上居然還有人認得老子?”
劉塬道:“當年觀摩過前輩在泰山頂上掌劈東瀛客的絕世風采,恨不能常伴前輩左右做門下鷹犬。”
東來宗師笑道:“差不多二十年前的事兒了……你能上泰山之巔,身手應當算不錯了——怎麽,你有天網的資源居然還沒突破?五十多歲了吧?資質夠差勁的。他和我,”指了指張前天師,“三十二三歲晉升宗師。”
你們都不是人,是神!
張前天師笑道:“劉門主也不是差很多啦,就是一個契機,積累倒是夠了。”
東來宗師點評道:“一個契機啊,那難了。多少高手一輩子等不來這個契機?”
當麵點評劉塬的功夫,還說得這麽不客氣,著實無禮,不過這二人的話真正是一字千金的,多少貴富實權人物重禮求點評,人家未必拿眼皮子夾你一下。當然普通地主老財王爺也摸不著接近這些宗師的門路。
劉塬不敢再坐在車裏,跳出來立於東來身側執弟子禮。
東來和張前天師看到他的身法,眼睛俱是一亮,東來道:“牛鼻子,這個身法有什麽說道?有點意思哈。”
張前天師閉目想一想,“似乎前宋辛棄疾大宗師有一套劍術,配合的身法是這個路子?”
能被稱為大宗師的,已經不是武功強能掙到的地位了,得成天下師,德才行績全部有說服力才行。
劉塬自然一聲不吭,聽而不聞,東來和天師見他不接茬兒,也拿他沒辦法。
東來望望天,“要不找地方喝酒去?”
張前天師道:“你來京城幹啥?有什麽熱鬧可湊嗎?”
東來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有熱鬧可看!你一動,就有耳報神嘰嘰歪歪地在我這兒聒噪,我雖嫌煩,但是也靜極思動,看看你個老小子在搞什麽鬼。”
張前天師道:“我前兒夜觀天象,突然天降掃把星,白虹入箕……那個睡神還沒醒?”
街角一個懨懨的聲音道:“莫非牛鼻子說的是我?”牆角鬥拱下蜷縮著一個黑影,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那裏有個東西,仔細看了你也看不出那居然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竹竿一樣的人。
張前天師好功夫,居然發現有人埋伏於此,而且猜出是誰。
東來摸了摸大胡子道:“撣子老弟睡醒了沒?”
那瘦高個兒頭發亂糟糟的也不打理,根根豎直向上,眼睛細小,鼻子老長又窄,嘴巴耷拉著,一臉愁苦相……果然像隻雞毛撣子。
柳湘蓮哈地笑了半聲,然後脖子就被那雞毛撣子捏住了。
柳湘蓮全身酸軟,心頭大駭,那人輕飄飄地隻一步就橫跨兩丈來到自己跟前,眼睛能清楚地看到對方每一個動作,身體就是沒有反應。
劉塬喃喃道:“原來是南漁宗師啊,天啊!要出大事了嗎?”
南漁宗師的身材根本不像瘦小幹癟的福建人,他嫌棄地掂量掂量柳湘蓮,扔到地下,“半點本事沒有,得罪人倒是敢的?也就是老子脾氣好,倘若碰到西方教主,你已經碎了。”
東來:“他是柳瀚的侄子。”
南漁瞅一柳湘蓮眼,嘴角一癟,不再理會,卻也就不再追究失禮之罪了。
張前天師鬱悶地道:“雞毛撣子你跑出來幹嘛?打量你老婆不問世事就敢出來浪了?”
南漁望天道:“春天的天氣真是古怪,早上還有風來著……”
街上咚地一聲巨震,路盡頭一盞油燈從無到有,倏忽而至,掀起一陣狂風,將沒了脾氣的馬車吹翻在地,一個綠裙女子冷冰冰地道:“你要的風來了。”
南漁滿臉欣喜地道:“小莉啊,”然後湊了上去,那綠裙女子一隻空手敋了出去,柳湘蓮躺在石頭地上,隻覺得整個街道都被這一掌震地一跳。
南漁隨手將那反手耳光握在手心,仿佛那千鈞重的掌力就是普通姑娘撲個蝴蝶似的。
那女子裙下一腳,直奔南漁不可描述的地方踢去,整個街道又是一震。南漁另一隻空手一撈就輕輕握住女子的八寸金蓮,他正要說什麽,那女子全身躍起,舉著燈,向瘦高個兒壓下來。
東來和張前天師二人忙上前將夫妻二人分開,柳湘蓮想,莫非那個女的就是傳說中的毒藤宗師?南漁宗師的老妻?麵目娟秀,膚白細膩,頭發花白,目光裏閃送著妖異的光芒,唇邊上有一顆美人痣。
四大宗師齊聚!
劉塬奇怪地道:“難道你們都是來找我問話的?”
女宗師瞟他一眼道:“我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有人托我來管著某個糖葫蘆架子不要發瘋。”
南漁宗師自然而然地接口道:“你來管我?太好了,嘻嘻……”
那女子道:“你服不服我管?”
南漁點頭如啄米道:“服的,服的。”
東來宗師道:“剛才誰說要找地方喝酒的?”
所有的人都盯著他,不說話。
“好吧,是我說的。”有毒藤在,他也不自稱老子了,“要不去找賈敬吧,我知道他有好酒。”
張前天師道:“正好我要找他算賬,居然把我女兒送武當山去給那老女人當丫鬟!臭小子安的什麽心?難道我女兒沒有爹嗎?”
這是在炫耀!
武當山的那個女人是普通人的麵子能請來帶小孩兒的?皇帝都不敢說我女兒交給你了哈……沒的被噴一臉口水。
所有的人都在想,還是賈敬局氣!真舍得投資。張三豐道尊的五世弟子奣凮道姑,號稱天下第一宗師,什麽條件能換她青眼有加?
南漁忙道:“正好我們有個兒子,讓賈敬看看……”然後去看毒藤。破天荒的綠裙女子沒有鬧老公,居然開始沉思把兒子送來服侍賈敬的可行性。
她猶豫道:“咱們兒子那德行……賈敬看不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