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家有一老,國有一寶(上)
王妃和桃葉咬著耳朵嘻笑歡謔地從後院返回會客廳時,金榮正在北靜王臉上摸來摸去,然後在紙上勾勒。王妃大奇,上前與王爺並肩觀看,隻見卡通北靜王躍然紙上,或作飛劍舞,或騎巨臉獅,或仰察星空,或在月下獨酌,或低頭沉思,或拔劍怒目血滴劍尖,或搖扇側視含情脈脈。各個王爺角度各異,服袍不同,表情誇張,俊美比本人尤有過之,卻一望就知是王爺本人,別無分號。眼大溜溜,鼻口縮小,神色俏皮,豪氣幹雲,目光堅定,陽剛英偉。
王妃與桃葉同時尖叫,啊啊啊,帥呆啦王爺,俊秀無朋啦,好可愛哦,巴拉巴拉。王妃倚在王爺胸肩,驕傲地道:“妾身夫君真是人中龍鳳啊。”
桃葉金榮俱大笑尖叫拍手跺腳大聲喝彩,教養嬤嬤從人縫中偷眼看著,嘴角上揚。
金榮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要告辭。王妃哪裏肯放?扯著桃葉不讓走。
北靜王自然深悉夫人心思,誠邀金榮二人晚飯,同時請金榮設計王妃畫像。
當然摸臉是不可能的,允許你多看一眼就算福利啦!不過,那僅憑目測可能就會畫不準確,最多三五分相似。金榮醜話在前頭說完,王妃自然略有遺憾,不過王爺虎視眈眈在側,你敢說摸摸就摸摸?
金榮請了絲線,讓桃葉測量王妃五官臉型數據,詳細地打了草稿,果然隻得三分相似。其實素描是基本功,七分像是沒問題的,抓神情抓特征自然毫無難度,不過老子又不是畫匠,難道天天給人作肖像畫不成?三五分相似就可以了,金榮裝模作樣改了又改,停留於在多數人看來處於棄之不惜、得之可喜的邊界上。
又塗塗抹抹卡通化之,該放大就放大,該縮小就縮小,僅限五官不涉腰身。萬一哪天王爺覺得你畫人家胸腰無異於褻瀆,砍刀衝你來了怎麽辦?
笑嗔嬌喜思憐幾個表情畫到位,眾隨從女官拍手叫好了。
王爺也處理好了事務(故意躲開,其心可誅)重新回來,笑稱畫得又像又可愛。王妃本來頗不滿足,往深處想想,知道最多也就這樣了,便微笑致意,謝過金榮。
金榮一臉疲勞之色,桃葉道:“王妃姐姐,畫這個最耗心思心血,這兩個畫得不是太令人滿意,以後我讓他再來重新畫過。”
這話也就聽著好聽,當不得真的。王妃卻誠意謝了又謝,萬一哪天有空人家來了呢?
當下宴席擺開,金榮本想故意問問那裘先生何在,惡心惡心人。但前麵氣氛融洽,王爺放開了說笑也不擺架子,自己不好再提請府內清客作陪的話,也就罷了。
兩對夫婦圍圓桌而坐,倒更像開家宴一般。輪流敬酒,觥籌交錯,輕歌曼舞,四個人都是心情舒暢,極是痛快。陰柔的王爺不自覺地向畫中人方向調整氣質,豪氣幹雲,酒到杯幹,小胖子居然也發出了萬丈光芒不輸忠順王的風采。
深夜了,金榮才被放回家去。蒙古騎自有落腳館驛,金蟲則住回自己家,宮女嬤嬤住聞大娘房間,桃葉和金榮擠在自己小床上吱嘎吱呀了一夜。
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金蟲那邊半夜開始也吱嘎吱呀的,桃葉和金榮側耳傾聽了一會兒,自己的事兒還顧不過來,管那麽多其他人的苟且做什麽?便甩開那有的沒的,忙自己要緊。
第二天一大早,宮女嬤嬤便買了早餐來,金蟲和金榮神清氣爽地見了麵,對了個心知肚明的眼神,然後不自然地錯開。
今日本來要拜訪六皇子,但前天他不請自來,又被皇帝攆了回去麵壁,所以就有了一個空檔。
有車有馬有錢,金榮便提議野餐。此時天還不算太冷,地氣尚溫,是遠足佳期。金蟲和宮女嬤嬤名婉婷的二人,目光裏頭長了鉤子似的,哪肯分開?野餐之議受到熱烈響應。尤其那個金蟲,在狹窄的金榮家飯廳裏連翻三個跟鬥,奇跡般地沒有碰到碎片狀態的桌子椅子。此人小巧功夫當真可怖。
當當當有人拍門,金蟲開門一看,賈琮背著一丈高的大包站在門口,一臉的不自在。
“金榮,我來了!”賈琮朗聲道。
“咦,不是說三天匯合嘛?應該是明天?”金榮道。
賈琮橫衝直撞地進屋,左看右看沒桌子沒椅子,隻有一地木屑,便站在地當中道:“我受不了她們冷嘲熱諷每日訓斥。早點跟著你,和大家熟悉熟悉,”環視一圈,果然一個人都不認識。
來都來了。金榮讓他自己把一丈高的大布包袱提到樓上胡氏房間裏,然後下來吃早飯。賈琮騎了匹阿斯頓馬丁級別的高頭幼馬,隻是傳說中的家將呢?聯想到他如霍比特人背甘道夫行禮的造型,大家默契地不提這事。
你說賈赦作為一等將軍,雖然不是實力派當權派,但是級別資曆在那裏擺著,對自己兒子好一點有錯嗎?合著當日拍著肩膀說生了個帶把的……也就是說說而已。榮國府大房的眼光胸襟勇氣和對屬下的控製力.……隻能打低分了。軍中勢力最是抱團,估計給賈琮一封給邊軍老下屬的書信傍身就是他的底線了。
怪不得原著賈府兩府被抄,賈赦連個浪花都沒有翻就沉了底,立身不穩,情商低,待人刻薄,德藝雙虧啊。
當當當,又有人拍門。金蟲舉著大餅開了門,童先生踱了進來,門外木樁上又拴著一匹小毛驢,正跟賈琮的大馬擠眉弄眼、擦擦挨挨,還駝著兩個包袱。
金榮奇怪地道:“童先生,難道我約的不是去您家裏接您的嗎?”
童隰道:“今天我房租到期,難道要我多交一年租子不成?”
金榮翻了個白眼,笑:“莫不是你們一個二個的怕我溜走不成?”
童隰指揮金蟲將驢身上的包袱解下,背上二樓放在賈琮的超級包旁邊,“你要這樣小人度君子之腹,也可以。老夫掐指一算,你小子這兩天過得快活無比樂不思蜀,多半正事都忘了。”
金蟲早已從自家把一張紅木長桌搬過馬路,塞到廳裏,賈琮跑去幫忙雙手抬了五張凳子來。金榮偷偷掂掂桌椅子子重量,伸了伸舌頭,沒想到賈.小胖.琮是個大力士。
眾人一邊將豆漿大餅油條雞蛋放在桌子上,各取所需,一邊聚攏在童先生周圍。
童隰道:“我倒不曉得蒙古諸國算計著吞並瓜分土默特領地,為什麽會乖乖等著土默特自己找個傀儡王來聚攏人心,抵抗他們?”
眾人想了半天才聽懂這拐彎抹角的意思,麵色都不大好看起來。尤其賈琮,一想到蒙古汗國派出一撥又一撥的馬賊來明打暗殺.……屋內這些人手,加上巴特爾宮布,加上太上皇投資的一千人馬,加上餘立根和連飛,嗯正好夠人家一鍋燴了下餅。
童先生道:“看你這廝胸有成竹悠哉悠哉,多半想著聲東擊西,奇襲人家老巢?萬一有人也想到這個可能性,略略準備,你的部眾人生地不熟,全軍覆沒幾乎是肯定的了。”
金蟲嚇得餅掉桌上都忘記撿。
童隰道:“從宋以降,北強南弱,對付北人,南方所做所為不過就是花錢買平安,挑動草原部落內鬥。雖然屢屢得逞,但如今不比往常,草原汗國林立,力量相仿佛,稍有腦子的都會防備有人挑撥離間設計陷阱。你拿什麽重大利益讓諸和平相處多年的汗國放棄唾手可得的土默特,互相攻訐,讓你這個外人空手套白狼?”
金榮臉紅,“我想著放棄青城,讓他們打起來。”
童隰道:“天啊!你果真打的這個算盤?你們得多幼稚?誰敢獨吞青城成為眾矢之的?能和平瓜分土默特,自然能在青城歸屬上達成協議。”
哎,真是幼稚啊,還是太年輕了。
童隰道:“再請問金小王爺,咱們有多少兵馬,從何而來啊?”